“素心,你头上……”
    “你先别说话,先把药喝了。”给他盖好被子,素心端起药,一口一口喂给他喝。
    朱无视也就不再说什么,静静地配合着素心喝下一碗药。
    喝完了,素心给他擦了擦嘴,把碗放回桌子后,在床边坐定,看着他的目光里欣喜中带着担忧。
    “素心,你头上怎么了?”解除了禁言之后,朱无视问的第一个问题便是他一眼就看到的现象。
    “我头上是……”话到嘴边,想起盛祜弱小无助的模样,素心及时转弯:“没事的,我不小心撞到的,一点皮外伤。”
    “真的没事吗?”没有追问伤口来源,朱无视只关心伤要不要紧。
    “我真的没事。”素心笑了笑,“倒是你……我听盛祜说了,你为了我,宁愿被向阳捅了一刀……甚至控制自己不要还手……还好伤口不深……还好你没有执着找我,要不然我现在怎么能见到你?”越往下说,素心的眼神就越愧疚,“无视,答应我,以后一定要把你自己放在第一位,好吗?”紧紧握住了他充满了温度的手。
    “那你呢?”朱无视轻轻拍了拍握在自己手心里的手:“你让我把自己放在第一位,那你能把自己也放在第一位吗?”
    “我……”轻轻地摇摇头,她不能否认,在自己心里,他可比自己重要得多!
    “好了,别想这些了,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了吗?好好休养几天就好了。”说着,朱无视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素心点点头,想起他方才跟朱厚照说的话,又有些不快,“你怎么跟厚照说那样的话?你要是真的想去看公主的话,那我代替你去。”
    “呵呵……”看到她撅起的嘴,一副想生气又忍住生气的样子,朱无视忍俊不禁,眉眼间都是掩盖不住的笑意:“你吃醋了?”
    “嗯,有点……”素心闷闷地点了点头。
    “只是有点吗?”他打趣道。
    素心瞪着委屈的小眼神,自己给自己洗脑:“公事而已,公事而已……不至于,不至于……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对,公事而已。”朱无视强忍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素心,我向你保证,我对公主,正眼都不瞧她一下!”
    “背着她的时候,眼睛肯定看不到她啊。”素心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素心,素心,我错了,错了……”素心的联想能力太强,一下子就飞到那件事上,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惊慌。
    “我又没怪你。”素心嗔他一句。
    “素心。”他肃然地叫了一声,深邃的眼眸注视着眼前人:“谢谢你一直对我这么包容,包容我……做过的错事。”深深地低下头,实在是不敢面对。
    “没关系……”素心往他的身边靠了靠,“因为我爱你,你的过去,现在和将来,我都愿意去和你一起面对。”话落,捧起他的脸,轻啄他的唇:“我想你的过去,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你不需要跟我解释什么,我愿意相信你。”
    “谢谢你陪着我。”深情拥她入怀,在她绯红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又从身上取出她的玉佩,再次给她郑重地挂上。
    那段时光确实荒唐至极,回忆起只恨自己的不自控,却不想年少误入花丛,本就是一场精心的预谋。
    “哦对了,”素心小心地从他身上挪开,并且从被子里把他的右手抓出来,表情很是困惑:“你这个咬痕真是我咬的?”
    当盛祜跟她说到他手上的咬痕是她给他制造的时候,她有一刻间的悲伤全部转化成了疑惑,深深的疑惑,半信半疑。
    “这……”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在心里骂一骂多嘴的盛祜!
    “可你不是说,我喝醉了只会安安静静地睡觉吗?我怎么还咬你了呢?”摩挲着咬痕,她的表情很是心疼,平日里自己虽然也会跟他打打闹闹,但还不至于动真格,这可倒好,喝醉后直接给他来了一口。
    “喝醉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呢?”朱无视故作轻松地说道,可不能叫素心看出来他是在骗她!
    “嗯……那我以后不喝酒了。”
    “嗯,这样才好,喝酒伤身。”朱无视殷殷教导着,“借酒浇愁愁更愁,以后可不要喝那么多了。”
    “那你也是。”
    “素心,你这话不对。”朱无视严肃地摇了摇头,“自从你醒来,你可见过我喝过那么多酒?”
    仔细回想了一下,素心觉得在理,她倒是真的没见过他喝过什么酒,就算有,也只是意思一下。
    “不过,”她话锋一转,“听说王爷以前很能喝啊,还喝出了一本书呢!”
    事实上,不仅喝出了一本书,还差点让她的名字,让他和她的故事在山庄里流传,得亏盛祜从来只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场合蓄意灌他酒。不过,那个时候,估计他自己也是内心愁闷得很,才会对盛祜的灌酒来者不拒吧!
    “那都是盛祜灌的我!”朱无视只道是天大的冤枉:“我也不知道自己喝醉了是个什么样子,我怎么知道盛祜那么爱灌我酒?”
    “我又没说你。”看他着急的样子,素心怕他牵动伤口,赶忙安抚他,“再说了,你是王爷,有些时候确实需要喝些酒,没事的。”
    “嗯!”他猛地点点头,认真的模样像极了正听长辈教导的孩子。
    “伤口还疼吗?”
    “不动的话就还好。”
    “你刚刚突然疼得叫了出来,可把我吓坏了,想起之前在天牢,天蚕噬心的痛苦,你都可以不发出一声疼。”
    “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疼得叫了出来。”朱无视有些不好意思。比起天蚕噬心的痛苦,眼下这不过是一点点疼罢了,可他居然还叫出了声?
    其实,因为有了可以依靠的避风港,他可以不再那么坚强。
    两人就这么相伴着说说话,也许是考虑到他的状况,素心没有提及楚向阳的事情。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一阵疲惫感袭来,朱无视忍不住打起了呵欠,素心照顾着他躺下,一直等到他睡熟了之后,才悄然起身离开,又吩咐如如守在门口,如果王爷醒了,便告诉她,末了又问如如是否知道盛祜在哪里,如如说,方才有下人来报,庄里来了客人,盛总管正在护龙堂接待。
    素心本就是想找盛祜问他向阳的消息,现如今听说庄里来了客人,她便赶往护龙堂查看。
    护龙堂内,盛祜正与李进大眼瞪小眼的。
    真是奇怪,王爷受伤的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才过了多久,这公主就上门来探望了?
    现在朱无视正跟素心在一起,经验告诉他,他要是这时候放这两人过去,那等朱无视伤势好转,就该轮到他躺床了。
    “盛总管,公主听闻王爷受了伤,特地过来看望,盛总管不引行吗?”李进可不怕盛祜,对着对方就直接是以质问的语气。
    “哎呀,王爷他就受了一点点的伤,不碍事的,不敢劳烦公主特地过来探望。”盛祜摆摆手。
    盛祜这话,可不单单是糊弄公主。虽然当时看到朱无视一副虚弱的样子,他确实很担心朱无视,可现在看到朱无视醒来,他又觉得没什么要紧的。
    “听皇上说,王爷伤得特别严重。”雪儿满脸写着担忧:“如果只是一点小伤,王爷应该会与皇上一同到驿馆看我,而不会让皇上代为转告,说他受了很严重的伤,最近都出不得门……”
    “嗯?王爷说的?”困惑一步步爬上脸,盛祜只想问问朱无视,他的葫芦里又在卖什么毒药。
    “王爷救过公主,公主前来看望王爷,合情合理,还请盛总管通报一声。”李进说道。
    “王爷睡了,他需要静养,还请公主切勿叨扰。”忽然,素心冷淡的语气传了进来,众人看过去,素心正优雅而缓慢地走进护龙堂,行至雪儿面前,冲她微微一笑,很是温和。
    被素心请了一顿明晃晃的闭门羹,雪儿心中虽有不快,但也不敢表现出来,又尴尬地寒暄几句,便要带着自己的人走。
    李进却不服,横眉怒对:“王妃,你原来不过是个平民女子,凭什么仗着王爷的权力耀武扬威?”
    “凭什么?”素心冷冷地挑起了眉,几乎是戏谑地说道:“你称我一声王妃,难道还不知道我凭什么仗着王爷的权力耀武扬威吗?”眼角带着嘲弄的笑意:“就凭王爷是我的男人!”
    “你!”
    “李进!”及时制止李进的无礼,雪儿又低声跟素心道了一声抱歉,便赶紧带着人走了。
    就算要维护她,身处异国他乡,也不该如此无礼。
    “哇,素心,你平时挺不会拒绝人的,现在公主一片好心来看王爷,你怎么拒绝得那么彻底?你跟王爷的作风可是越来越像了。”
    盛祜的话,没有一句入素心的耳。她紧紧盯着李进的背影,若有所思。
    ————
    斗不过朱无视,现在连朱无视的女人都斗不过,李进气得一路上都在咬牙切齿。
    早知道就该支持大姐和封一鸣狠狠对付素心,现在他也不至于受这女人的气!
    也不知道少主怎么想的,素心明明就是朱无视的软肋,却不对素心下手。也不知道素心怎么的就对自己的三哥有特殊的意义,看来下次跟三哥碰面,他要好好打听打听。
    倒是雪儿看得开,也许自己的行为确实不太妥当,让王妃对她有了敌意。也许确实如王妃所说,王爷需要静养,她不该去打扰他的休息。
    看了一眼一直在气头上的李进,雪儿无奈地摇了摇头,李进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在她的事情上容易冲动,也就容易闯祸。
    说到底,她还是挺感谢李进的,客在异乡,还有这么一个一直守护在自己身边的好友,真好。
    ————
    照顾完朱无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素心就坐在床边,陪他说说话。
    “素心,我看你一下午心情都不是怎么好的样子,怎么了?是在担心我?”语气中带着一点小开心,看来这一刀也不算白挨。
    “我担心你什么?”素心斜他一眼,伸手轻点了一下他心口,“你没去看公主,不过公主从皇上那里听到你受伤了,就赶紧来看你了,你们俩啊,还真是相互惦记。”
    笑容倏然凝固,朱无视挣扎着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公事……”
    “无视,你老实跟我说……”
    “我跟公主真的没什么!”求生欲作祟,他果断抢答。
    “这我当然知道!”素心皱了皱眉,他太敏感了吧!
    “那还要我老实说什么?”窥探着素心的眼神,朱无视小心翼翼地发问。
    “你是不是觉得李进有问题?”素心一脸严肃。
    “嗯?”朱无视万万没想到,素心居然会问这个问题,他的神情顿时跟着严肃了起来。
    “今天劫走我的几个人里,我听到有个人的声音很熟悉,可是我想不起来,下午听到李进的声音,我才发现,就是他的声音,是李进!”
    “什么!”面对确凿证据,朱无视一时情绪激动,一个鲤鱼打挺就要起身,结果下一刻皱紧了眉头,咬紧了牙关。
    “无视你别激动,躺好躺好。”素心连忙扶着他重新躺好,掀开被子一看,见伤口没有流血,才放了心。
    “素心你说,你真的能确定是李进的声音?”
    “嗯!虽然我当时还没完全清醒,但是我的听觉恢复了一些,我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素心很肯定,里面有个人就是李进,“可是我又想不明白,李进他为什么会认识向阳,并且帮着向阳绑走了我?而且,我还听到了上次劫走我的那个女人的声音!”
    闻言,朱无视瞳孔放大,素心给的消息,实在是让他意想不到!
    “无视,我听他们说要对付你,你一定要小心!还有,你说我们要不要赶紧把这些事情告诉皇上,让他也小心一点?如果公主和李进他们是另有目的,那皇上很危险的!”
    看着素心焦急的神情,朱无视却摇了摇头,看来素心只是怀疑李进不怀好意,而他是一直在怀疑,现在的李进早已换了个人!
    现在听素心说,替换李进的男人,又跟那个躲在暗处的女人有关系!
    这几次行动,他们的目的不是在皇上,而是在他和素心!
    “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一个长得有些阴柔的男人,我记不得他们叫他什么名字了,但是我听到了他们说,那个女人要刻的字是个青字,只有八划的青字,我想到这个青色的青字。”说着,素心在朱无视的掌心里写下一个青字。
    “青?”朱无视的脸色霎时沉下三分,他没有猜错,看来真的是慕青!
    那个女人,还在对自己念念不忘吗!
    她图他什么啊!图他像个哑巴不说话,图他见死不救吗!
    明明无痕比他更适合,她到底看上了他什么,他改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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