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的遭遇,让郑主任明白,自己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认识到自己对互联网是一窍不通。
    前几天那么好的机会,自己居然错失了起飞的风口,以至于现在看到杜衡又一次大展神威的影像,激动之余,却想不出也不敢有什么举措。
    怕再一次浪费这样的机会,彻底耗光上一次的余热。
    专业的事情,那就找专业的人。
    那自己现在有认识这方面的专业人才吗?
    郑主任扶着自己的大圆脸想了一会,还真被他想到了一个人。
    那就是前两天把他阴了一把的冯苏,那个出尔反尔、蹭热度的女明星。
    就她那不要脸的操作,放到自己身上,自己绝对做不出来。
    但是人家不光做出来了,而且效果还非常的好。
    听说昨天还在病房里,开了场什么带货直播,大搂了一把。
    就她了,得取取经去。
    郑主任胡乱的抹了一把自己的大背头,朝着冯苏的病房走去。
    走了两步,又回头去了院办的办公室,把负责拍摄的耿直小伙叫了起来,“昨天拍摄的东西非常好,已经专业摄影师的味道了。”
    小伙咧着嘴笑了。
    可谁知郑主任的话风猛变,“但我还是要对你提出批评。”
    小伙咧开的嘴僵住了。
    “既然昨天救治孩子的画面拍摄了,为什么不一直接着拍下去,院长给孩子喂药、照看的画面为什么不拍?”
    郑主任此时的大圆脸满是严肃,语重心长的说到,“救治结束了,孩子的情况你没有拍进去,这不就成作假了吗?
    没有对比,没有参照,你拍的那些东西有什么用?
    我听刘主任说,院长昨天晚上在观察室待了一晚上,孩子的情况也有了一个非常乐观的恢复,这些宝贵的资料,没有被拍上,这就是非常大的损失啊。”
    小伙咧起的嘴角放了下来,很直白的来了一句,“治疗结束后,院长就让大家忙自己的事情去。”
    郑主任急呼了两口气,指着小伙说到,“那是院长让各位主任去忙,你去忙什么?你现在的工作,不就是拍院长吗?”
    说完想到小伙的性格,随即也不在跟小伙掰扯,直接说到,“现在,你就跟在院长的身边,院长上班你上班,院长下班你下班。”
    “可院长说了,他在办公室的就不用拍了。”
    郑主任无奈了,非常无语的看着小伙,好一会后对着办公室的另一个小伙招招手,“小康,过来,安排你个工作。”
    被叫小康的小伙从电脑前抬起脑袋,快步走到了郑主任的身边,“主任,您说。”
    “从现在的开始,你就是院长的助手,同时要记录院长治病的过程,能不能完成?”
    康姓小伙猛的点头,“放心吧主任。可我现在的工作怎么办?”
    郑主任直接指向旁边,“全部交给他。”
    郑主任离开了,小康轻轻呼一口气的同时,腰杆也直了一点。
    院办的工作很简单,就是处理医院的行政事务。
    同时院办的工作能琐碎、很麻烦,只要不是看病开检查的事情,它都要管,什么上下沟通,内外协调,医患纠纷等等等等的工作,全部是这个部门的事情。
    而这些工作,几乎全是小康在跑腿,在处理,原因只有一个,他没有靠山。
    身边这个智障青年,每次被分配到的工作,都是非常简单的、轻松的,现在能给院长当助手,也只是因为他是邱平臻的外甥。
    现在,终于轮到自己了,自己可比那个智障要有能力,自己也不甘心在院办就这么窝囊一辈子。
    交接,没有什么可交接的。
    全是以前处理的工作,而且现在全是系统化办公,上面什么都是清清楚楚的,只需要登录系统就可以。
    二十分钟后,小康拿起了摄像机,昂首走向了杜衡的办公室。
    而杜衡开完药方,回办公室洗漱收拾了一下,又处理了一些比较急的工作后,便准备在沙发上好好的睡一觉。
    可后背刚挨到沙发上,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杜衡无奈的叹口气,只能重新起身坐好,“请进。”
    小康一脸笑容的推门而入,看着沙发上的杜衡轻声问好,“院长。”
    “嗯,有事吗?”
    “院长,我是郑主任给您安排的助手,同时以后拍摄的工作,也由我来负责。”
    杜衡揉了一下发涨的脑袋,嘴角轻轻往上扯了一下,院办终于想起给自己安排助手了。
    “你叫什么名字?”
    “康志荣,25岁,毕业于xx学院,专业是数字媒体技术。”
    xx学院杜衡知道,就在金州,是个挂在金州大学下面的三本院校。
    这都没关系,为什么这小伙是数字媒体技术专业,非要让那个。。。好吧,给自己当助手,肯定是关系户优先。
    可能是那个郑主任也忍受不住那小伙的耿直,终于舍得换人了。
    这一样以来,自己也方便了,不用再考虑邱平臻的面子。
    “行,我知道了。”杜衡努力的睁着自己发困的眼睛,“我现在先睡一会,有重要的事情和电话,你记得叫醒我。”
    说着把自己的电话,直接扔给了康志荣。
    康志荣拿着杜衡的电话有点手足无措,“院长,你的私人电话我也接吗?”
    “接,有急事的就把我叫起来。”
    “哦。”
    看着杜衡直接躺倒在沙发上,康志荣拿着手机退出了办公室。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的‘面试’会这么简单。
    杜衡的生活很干净,一早上也没接到一个电话,直到临近中午的时候,才接到一个显示老师的电话。
    “您好,我是杜院长的助理。”
    “嗯~~”电话那头的李健卫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说到,“我是省一的李健卫,让杜衡接电话。”
    康志荣也不知道怎么称呼李健卫,但是看杜衡备注的是老师,便也以老师称呼,“李老师,院长昨天晚上在病房忙了一晚上,这会刚刚睡下。
    您这边是有急事吗?”
    “嗯,是有个急事,需要他马上过来一趟,你帮我叫一下。还有啊,来的时候,让他把身份证带上。”
    李健卫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但是这个举动却让康志荣陷入了为难。
    急事?
    什么样的急事?
    老师?
    关系多亲近的老师?
    这两样加一起,值得自己去把刚抱住的大腿叫醒吗?
    两相对比取其轻,康志荣思量一下后,还是觉得叫醒杜衡比较的合适。
    而叫醒杜衡后的反应,也让他松了口气,然后他也很好的做了一个助手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如之前那位,一拨一转,甚至不拍摄的时候,人都看不见。
    杜衡是第一次体会到,身边有个助手的快乐和舒服。而且是个眼力劲儿特别好的,那更是惬意的不要不要的。
    要洗脸的时候,毛巾香皂就摆好了;临出门时,不用自己操心,该拿的东西,也全部装包拿好;临上车的时候,人家还贴心的说一句:院长你在眯一会,我来开车。
    这服务态度和意识,让杜衡都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了。
    但是,心里是真的舒坦。
    “老师,什么急事?”杜衡熟门熟路的找到了李健卫。
    李健卫让杜衡两人坐,然后拿出了好几张表放到了杜衡的面前,“年初的时候,你在咱们医院,还有中医院做实验的两款药还有印象吧?”
    “有啊,现在都已经上市销售了,听说销量还不错。”
    李健卫也是满面的笑容,一点都看不出有什么急事的样子,“当时我用咱们课题小组的名义,帮你插队报名了去年国家和省上的奖项评选。”
    杜衡眼睛猛的亮了起来,激动的问道,“获奖了?”
    李健卫呵呵笑了一下,“激动个什么劲儿,都是当院长的人了,坐下说。”
    等杜衡屁股再次放到凳子上,李健卫才再次说到,“国家评选那边,去年插队不成功,你就不要想了,只能等今年再往上报了。”
    杜衡微微有点失望。
    “不过省里来消息了,评选已经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
    “最后阶段?什么意思?”
    “就是不管怎么样,你都会获奖。最次,也是省医学科技奖的三等奖,不过据我打听,好像你这两个方子都是三等奖。”
    杜衡还是有点泄气,“三等奖啊,我还以为是一等奖呢。”
    李健卫则是没好气的瞪了杜衡一眼,“一等奖?你想什么好事呢?就这三等奖,那也是你这方子的市场应用面广,效果确实出众才评上的。”
    看着杜衡变蔫的样子,李健卫就有点来气了,“你这次关于风痰中风的那个药方,如果论文发表了,实验数据没有错,最多也就是个二等奖,还得是勉勉强强的二等奖。
    想要一等奖,你把癌症完全攻克就行,或者是白血病、糖尿病之类的。”
    说着突然好像想到什么了,也顾不上生气了,转而问道,“说起这个我就想起另一件事情。”
    “老师你说。”
    “你看你现在已经治疗好了六例肿瘤了,那你现在对治疗肿瘤这一方面,有没有什么成熟得想法?”
    杜衡得脸色更垮,摇摇头说道,“基本方的构建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个剂量选择始终固定不下来。
    还有啊,针对不同的病人和病情,就要选用不同得主药和辅药,这一项的进展,也是一直不太顺。”
    杜衡叹口气接着说道,“首都的兰常华教授,一直有给我发他们的实验数据,但是很不理想。”
    李健卫也跟着皱起了眉头,“原因找了没?”
    “找了几点原因。”杜衡往后靠了一下,“第一个原因,就是诊断不准。癥积形成原因很多,就一个湿热形成的胃癌,是肝胆湿热,还是脾胃湿热,抑或是大肠湿热造成的?
    已经形成癥积,各部位都已经被相互影响,再加上到底是湿热型,还是寒湿性的区别,很难下一个准确的判断。
    第二个原因,就是兰常华教授,还有他带的那些人,都是不太敢用药。本身辩证上就有误差,用药还不够大胆,用了基本相当于没用。
    甚至在给我数据当中显示,有一个病人在接受他们的治疗后,肿瘤的扩散速度反而加快了不少。”
    杜衡叙说的同时,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用量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就是主药和辅药的使用,很多时候找不准主药,好不容找准了,在下剂量的时候,又回到上一个问题了,主药计量不够,根本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李健卫也是叹息一声,“这也不能怪他们,你那方子的思路,完全就是以毒攻毒的路子,所选的基本方本身就是药效猛烈之药,你这另外要添加的主药各个也都差不多,他们敢用,敢实验,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了。”
    杜衡叹息一声摇摇头,“我情愿他们不试呢。每次用药都是对肿瘤的一次刺激,就和化疗放疗是一样的,达不到去根的效果,只能加速肿瘤的扩散和转移,反而让病人病情加重,增加病人的痛苦,还缩短了病人的寿命。”
    “但总得有人去做这件事情吧。”李健卫也是有点无奈。
    “再说第三点吧,就是病人自身的问题了。找到兰常华教授的病人,基本上都是中晚期的病人,甚至大部分都是晚期病人,而且是经过数次化疗放疗之后,才找到兰常华教师他们的。
    但是这样的病人,身体里面基本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想找出个受损轻一点的地方,都是不太容易的。
    这样一来,一是增加了医生诊断的难度,二是增加了用药的风险,三则是降低了他们身体本身的承受度。”
    说到这一点,杜衡更显无奈与无力。
    他的微博下面,有很多咨询的。
    他也选了几个做初次的接触,但是当看到病人的诊疗记录,杜衡心里凉的透透的。
    破抹布一样的身子,杜衡要是开一碗药,直接可以减轻他们在人世间的痛苦。
    找他,完全就是死马当活马医,说实话,居然还挨骂。
    让杜衡当救命稻草的同时,又当情绪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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