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健卫的交流,让杜衡对后面工作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但是自己的实际问题却没有解决。
    不过李健卫说的对,搞发展这种东西,真的没办法一蹴而就,要么埋头苦干,要么天时人和占全。
    至于地利这个条件,杜衡是想都不敢想。
    在金州这个地方,就没给他们这种中不溜的医院一个发展的机会。
    往下看,各卫生院和街道社区,地理位置近,收费便宜,水平也在稳步的提升,小病直接门口就解决了。
    往上看,三甲大医院扎堆,哪个医院拿出来不比他们这些中不溜的医院强,病人别说来了,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说点难听的,如果不是差额工资制度,有财政补贴,有极个别的二级医院,可能已经到了喝风拉屁的程度。
    市妇幼虽然没到那个程度,但是再要想往上发展,就像李健卫说的,没点拿的出手的优势项目,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不过这些事情现阶段也只是想想,等到五一过后,再详细的准备实施。
    参加完王方玉的满月酒,认了个干儿子,杜衡也准备完成答应廖玉竹的承诺,同时也准备治一治自己的心病。
    行进的道路陌生又熟悉,路上的风景同样如此。
    而曾经留下深印象响的那几个大转弯,也没有太大的改变。
    当开车再次路过的时候,还是能看到有摩托车滑下去的印子,看来此地人的出行习惯,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衡哥,这就是小方他们家?”
    车子停稳,廖玉竹和保姆两人抱着孩子下车。作为富家小姐的廖玉竹,看着眼前的破旧的院落,也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杜衡点点头。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屋子也还是那个屋子,但是比起去年,诺达的院子里少了一些人气,有点荒凉、有点破败。
    门环上挂着一个黑黝黝的铁将军,它在无声的告诉三人,家里没人。
    旁边院子的老太太听到车声,又一次的出现再了大门口,看着气派的车子,还有光鲜亮丽的几个城里人,眼神中充满了八卦和好奇。
    “老三不在家,带着他媳妇去地里锄草了。”老太太往外走了两步,扶着门框打量着三人,“你们是谁啊,干嘛的?”
    听到老太太的声音,杜衡回头看了过去,“奶奶,麻烦问一下,干活的地离的远吗?”
    “不远,往前走转个弯,右手边的地里干活呢,过去就能看到。”
    老太太比起去年,好像眼神退步了很多,看人变成了眯眯眼。
    但是老太太回答杜衡问题的时候,脸上也出现了疑惑的神色,问她话的这个年轻人,她好像在哪见过,但是她又想不起来是因为什么事见的。
    “你还没说你们是干嘛的,去年老三家里出了事,他们家可这半年多没有来过人了。”
    “亲戚,来看看我叔。”
    随便回答了一句,杜衡就想沿着老人指的方向,去找找王淑秋的爸爸。
    老太太扶着墙往几人身边走来,想要努力的看清来的人,嘴里也嘟囔道,“亲戚?我看着不像,老三家的亲戚我可都认识。
    去年的时候,他们家儿子死了,姑娘跑了,他们家也算是绝户了。
    而且老三媳妇现在脑子不好使,让吓傻了,更是没有亲戚来上门了。”
    走到杜衡身边的时候,老太太伸手拉住了杜衡,“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你来过老三家?”
    “去年来过。”
    杜衡不想多说话,想要拉出胳膊去找人,可是老太太拉的更紧了。
    “去年?你是不是老三那丫头的对象?去年也是这会来的吧?”
    杜衡抽了两下胳膊,看着颤颤巍巍的老太太,杜衡也不敢太使劲,只能无奈的说到,“对,是我。”
    老太太瞬间来了精神,“真是你啊,没想到老三姑娘跑了,你还能来看这老两口。听说老三家的丫头跑非洲去了,现在是回来了吗?”
    杜衡不想和老太太说话了,“奶奶,松松手,我去找一下我叔。”
    老太太一脸的同情和惋惜,但是问出的话,却是让杜衡知道,这老太太只是想问八卦,“听说是当时小方杀了人又自杀了?
    别人都说小方把那一家都杀完了,就他妈还活着,真是造孽啊。”
    造谁的孽?老太太没说。
    但是廖玉竹忍不住了。
    虽然老太太说的是方言,但是这里的方言和金州的方言很接近,廖玉竹完全能听的懂。
    她不知道老太太说的造孽是在说谁,但是结合前面的话,她就觉得老太太再说赵新方,这就让她不能忍了。
    刚要和老太太掰扯一下,杜衡用眼神给制止了。
    没必要。
    这一次,杜衡用力更大了一点,直接甩开了老太太的手,顺着山路走去。
    这是出事之后第二次见到王淑秋的爸爸,此时的他佝偻着身子,头发也已经全部变的花白,看着不像是50来岁的中年人,倒像是已经七老八十的耄耋老人。
    最重要的是,从他身上看不见一点点的生气,整个人完全被浓厚的暮气缠绕。
    如果不是锄草需要往前挪动,你甚至会以为,那个蹲在地里的不是人,而是一块石头。
    而他的旁边,则是他的媳妇,王淑秋的妈妈,正在木然的干着活。
    “叔。”
    站在地头的杜衡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喊出了声,但是声音却显得很干涩。
    王淑秋爸爸顺着声音回过头,眼神空洞的望着地头的杜衡。
    好半晌的功夫,他的眼中才有了一丝的神采,认出了地头的杜衡。
    “小。。。娃子,你怎么来了?”扔下手里的铲子,王淑秋爸爸伸手拉住了旁边的媳妇,一起往杜衡身边走来。
    杜衡看着王淑秋爸爸的笑容有点心酸,再看王淑秋妈妈眼神中的空洞,心里更是多了一些自责。
    “叔,我来看看你,看看阿姨。顺便看看,能不能给阿姨治疗一下。”
    “好,好。”王淑秋爸爸的眼神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拉着媳妇的手也变紧了许多。
    回来的路上,杜衡有点不知该找什么话题,只能沉默着跟在两人身后,听着王淑秋爸爸说着这一年多以来的事情。
    只是王淑秋的妈妈,完全就像是一个没有思想的行尸。
    但是,她却又能听得懂话。
    让她走,她便跟着;让她停,她也不多走一步。
    “叔,小秋一直没回来过吗?”最终,杜衡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杜衡这边刚问完,那边就是一声苦笑,“别说回来了,连个电话都没有打。不过我不怪我闺女,那件事对她伤害太大了,出去转两年想通了就好了。”
    杜衡再次沉默。
    到了大门前,王淑秋爸爸看到了廖玉竹,也看到了保姆和孩子。
    他的眼神有点闪躲,也有点哀伤,涩声问道,“娃子,这是你媳妇和孩子?”
    杜衡一听,就知道是被误会了,赶紧往前走了两步,“叔,她叫廖玉竹,是小方的女朋友,另一位是和我们一起来照看孩子的保姆。”
    “小方的女朋友?”王淑秋爸爸的情绪再一次的激动了起来,身子也是为不可察的抖了一下。
    看着保姆手里的孩子,王淑秋爸爸涩声问道,“那孩子是?”
    杜衡没有直接回到,看了一眼还在大门口好奇看着这边的老太太,杜衡轻声说到,“叔,咱们进屋里说吧。”
    王淑秋爸爸紧张的舔了一下嘴唇,“好,咱们到屋里说。”
    解锁、开门。
    杜衡再一次进到屋里,那间曾经王淑秋和舅舅吵过架,赵新方犯过病的屋子。
    只是屋里,没有了人气,甚至是有点冷清,哪怕杜衡等人都进了屋,屋里还是冷冷清清的。
    廖玉竹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好奇的打量着院子,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想从其中找出一点赵新方的痕迹,所以她走的很慢,看的很认真。
    但是院子就那么大,摆设就那么多,没几眼的功夫,就已经看遍了全屋。
    王淑秋爸爸忙前忙后的倒水招待几人,王淑秋妈妈就乖乖的坐在她原来的位置。
    “叔,不忙活了。”杜衡想要阻拦,可王淑秋爸爸不听,执意要给杜衡三人泡茶端馍馍。
    看着碟子里奇形怪状,还已经起了干皮的馍馍,杜衡对王淑秋的不满又是多了一分,对自己的自责也是加深了一层。
    如果,如果去年自己不要心存怨恨。。。。。。
    王淑秋爸爸终于忙完,坐到一边的时候,眼睛有一次的看到了保姆怀里的孩子身上,“娃子,这孩子是?”
    他现在心中已经有点猜想。
    去年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份,自己姑娘离开的时候,也是到了十一月份。而那时,杜衡还和自己姑娘在一起。
    所以就算自己姑娘刚离开,杜衡就新找了对象,那算算时间,这孩子也不可能是杜衡的。
    可不是杜衡的,那又能是谁的?
    视线从孩子身上转到了廖玉竹的身上。
    杜衡刚说了,这闺女是小方的女朋友。
    那女朋友上门,还抱着个孩子。。。。。。
    王淑秋爸爸看向了杜衡,眼神中有期盼、有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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