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纵有迟疑,但棋子还是落了下去。
    对面的天眼怪人同时落子,万钧雷霆轰然落下劈碎人类族群经过繁衍后百花竞放,人人如龙的画面。
    再起一子的路非抬起头,一条天阶延展开来,不知尽头在何方。
    他低下头,看到天阶下方白骨皑皑堆积成山, 巨大的龙首骨、完美对称的水晶骨、无法计数的人类头骨等等,不同种类的生物的头骨全都面朝天阶,空洞洞而漆黑的眼眶构成惨白的漆黑地狱。
    依稀间,路非听到这片骸骨地狱中传来无数声音。
    这些声音或哭或笑,或冷酷或残忍却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他不为所动的再取一子, 这些声音顿时清晰了起来…至高。
    吱吱、吱吱!
    试图落子的路非听到令人牙齿算到的刺耳声, 他低头一看,才发觉有千丝万缕的透明丝线缠了上来。
    暮然回首, 才发觉棋子上的每条线都连接着一具白骨。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啪!
    回首的瞬间棋子重重落下,砸得所有棋子跳了起来,无边黑暗自路非身上翻涌而出,如打翻的墨水那般,以为上方的天阶为中心缓缓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待到棋子们纷纷落下,天眼怪人才缓慢而沉重的完成落子。
    黑暗中开始传来隆隆作响的雷鸣,若隐若现的雷光开始蕴育,能量交汇带来的劲波惹得周遭风起云涌,吹得天阶摇晃不休。
    路非再下一子,黑暗暴涨,雷声消泯。
    天眼怪人同时跟上,雷声滚滚,如雷贯耳。
    啪啪啪、啪啪啪…双方在这一刻落子纷飞,黑暗与雷霆混作一团不分彼此。
    渐渐地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多,黑白相依着彼此层层叠叠,构出一座宫殿, 承载着它的棋盘就仿佛道路一样, 顺着看过去就会发现有一条天阶。
    而这条天阶,每一个台阶漆黑所侵蚀。
    但若是仔细观看的话,就会发现每一个漆黑台阶中,都会偶有雷光闪动,如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那样,一旦到来便石破天惊。
    “胜你半子。”
    最后一子落下,将棋盘宫殿完成的路非站起身来,世界回归原来的样貌,什么都没有改变…但是对面坐着的人不见了。
    “嗯?”
    顺势看向棋盘的路非有种莫名既视感,才发觉这是他坐下之前棋盘的模样,那是刘云正坐在这里苦思冥想,不得其解。
    此时一下看,才发觉这既视感从何而来…这不就是他们刚刚才下的棋吗,只不过黑子和白子全部反了过来。
    也就是说,按照这样的结果来算,是他输了半子。
    这下轮到路非疑惑了,就在此时异香再起,他后知后觉的望向茅草屋,那里走出一个个不同的人类,他们粗布麻衣、绫罗绸缎,衬衣西裤,身高、年龄各有不同。
    唯一相同的是脸,他们所有人的脸都只有一个横着的眼睛,这个眼睛无情无欲、平静漠然。
    很快这些类似于天眼怪人分身一样的人类,就把几乎整个区域站满,为此一退再退的路非来到云端边缘,只差一步就能离开这方世界。
    事出反常必有妖,就在路非打算离开这个邪门地方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到来,在警告他决不能离开此地,否则并将形神俱灭。
    “是魂墙出了问题…张堇!”
    后知后觉的路非握住腰间利刃,前方黑压压的人群分开些许,走出三人,左侧是双目漠然的红衣张堇。
    右侧是剑眉星目,青衫笔挺的关剑。
    最中央的是面色悲苦、眼神怜悯如佛陀在世的刘云!
    “原来如此,阁下花费如此多的心思,就是为了让我入局…真是用心良苦,我的确是输你半子。”
    这一刻路非也不得不承认,只要现在张堇用移花接木的能力影响魂墙,哪怕只是拖延一个瞬间。
    这样先前通过和他下棋,进行信念、意志,实力等全方位比拼,最后只输他一手的刘云就能奠定胜机,以主场作战的优势将他干掉。
    “但这并不代表我必输无疑…”
    见到三人,感受他们的气息后路非又想通了很多事情…以刘云sss级的神秘术数能力,再加上前期有万神提供的无敌保护罩在。
    按照常理来说,刘云是绝对不可能走投无路的,可他却放弃城堡之主的身份,成为了流浪者。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不惜一切代价追寻着至高的人。
    “我们的确是同一类人。”
    窥破刘飞心思的刘云点点头,在他略有不解的目光中道:“来到万界的第一天,我彻底熟悉了自己的能力。
    第二天时,你先所有人一步成为四阶,我心血来潮算了一卦,便放弃了城堡之主的身份。”
    路非想起用钱芊芊身体得到的意外收获…没了城堡后,流浪者会以差不多两倍的速度成长,这也算万神对流浪者的特殊照顾。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必不可少的城堡,却被刘云弃如敝履,这是为什么?
    光靠双倍成长来看,是明显不划算的。
    “卦象显示我无论如何也不是你的对手,要成为你至高的踏脚石…但天衍四九,大道五十,人遁其一,为了找到这一线生机,我将自己逼上了绝路,向死而生,算出了那一线。
    那就是放弃城堡,组建桃源,凭借神秘术数、再加上利用“回家”的想法聚拢人心,再将这些人的能力、资源整合最大化利用,就能让我和你齐头并进,甚至超越你。
    可你的成长速度出乎所有人意料,魔神的加入、死神残像、重宝风语者的出现都让事情变得扑朔迷离,我不得不做出一些能令你放下戒心,并更加了解你的亲近行为。
    这同样令我兴奋,我计算的一切都没有错…不管未来如何变化,我对上你都只有一线生机,这个生机随着我成为半神后清晰的出现了。
    在你成为半神之前,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刘云的话让路非心中寒意大盛,钻入他鼻孔的异香越来越重…如果这里不是刘云的神国,在外界的话,神祇系统一定会警告他必须尽快离开此地,否则就会和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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