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对于艾琳而言。
    昔日神女地位能换来至高无上的地位,如今就像是被放在火架上烤。
    背叛主神,投入他人名下,翅膀被打上堕文者便代表着被世间遗弃,唯有依附其他神族才可活。
    只是如今局面来看,即便扶桑成为这场战斗的胜利者,他们这些人也会迎来被抛弃的命运。
    太阳快要枯竭。
    下一个满月在百年之后,只有在那时扶桑才有足够能力将整个精灵族带往异界。
    不过现在看来,计划失败,扶桑自身难保又哪有心思顾及他们这些信仰者的生命。
    但胜利者若是换成木渊,后果更是不敢相信。
    背叛神明者无一不是被扒骨抽筋,投入六道轮回畜生道中,此生无缘登仙大道。
    想到不久后的未来,艾琳面色苍白如纸,其余人也好不到哪去。
    唯独楚渊专心致志地拿着留影球录视频,以求不放过任何细节。
    要知天上两人最少都是登仙境强者,招式中蕴含着无上大道,从中获得些许感悟都能让日后战斗有着质的飞跃。
    何况,这真的神族,两人皆是。
    中央地带此刻已是天崩地裂,无数木精连忙化为人形仓皇逃命。
    就是楚渊脚下大地都开始出现裂痕,主神区被分为天堑分为两片,风雨倾泻而下。
    苍穹上空战斗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
    扶桑背后古树身影涌动,无数不见实形的藤蔓编织成一张大网往前盖去。
    网为虚影,剑光无处遁形,木渊冷着眼接受现实困境仍然不为所动。
    背后绿光大盛化为火焰激起千层之高,正在慢慢地侵蚀头顶这张无形大网。
    “扶桑啊扶桑……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我会在同样的坑中栽到两次。”
    此番话如同利剑,落下刹那便直穿扶桑心房。
    眼前确实是老把戏。
    早在数万年前,这张无形大网为他带来万丈前程。
    真正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神魂日益枯竭下,木渊居然还有心思研究日后破解之法。
    明明自由受限,妖丹具灭却还打着此番主意。
    “看来我真是小瞧你的报复之心,既然如此那便看看我这些年来辛苦研究的成果!”
    顿时,藤蔓编织而成的巨网在闪着异光,图腾从角落起一路铺满此方天地。
    神血饲养,物已成精,木之本源不再充满生机。
    杀气四起!
    雷云乌泱泱地铺满天际,天雷呼啸而至,衣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而木渊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疯子,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
    “神血能够影响天地法则,藤蔓诞生出神识即变为大妖魔,忽略大道而成为无上存在。”
    “你这是违背神族规矩,此事要是没处理妥当,神族天庭绝对不会放过!”
    扶桑看着面前之人暴怒着提醒,非但没有担心反而笑得愈发诡异。
    乌发随风飘舞,两行血泪顺着面颊流下,“晚了……所有的事情都晚了……”
    如果此番话在万年前提醒或许还有用,可是此时说起无异于和将死之人说他即将去世。
    既然路已经走错,那便无法回头,只能一条路走到底,至于是非对错早已无用。
    擦去两行血泪,扶桑冷声道:“如果你顺着计划中死去,我又何必如此,能有今日之景还得多亏了你…我亲爱的哥哥!”
    雷声轰然响起,天雷劈下使得本就破碎不堪的土地再度雪上加霜。
    楚渊连忙踩到权剑之上,以防自己掉落无尽深渊错过眼前这出大戏。
    只有亲眼目睹才知有多么荒谬,简直是颠覆神族形象。
    他本以为双方不过是木界身为争夺之仇,哪知竟是兄弟相残,堪比凡间皇室九子夺嫡。
    以往神族出现在记载,亦或是传说中,哪个不是翻云覆雨成为一方信仰。
    现在倒好,亲眼见着其中龌龊勾当。
    “看来世间万般种族,到头来也与凡人无异,无非是修为差距过大。”楚渊暗道。
    界域上空争执尚未结束,下方却已是狼藉成灾四处逃窜。
    真正的木精浑然不觉,曾经的背叛者们却急忙开始寻找破解界域屏障之法,眼前种种景象都在告诉楚渊,此房界域面临崩塌。
    而他这位九州来客这么多日来做出最正确的抉择便是救活木渊。
    如果当时在寒潭中的人就这么死去,现在木界和九州的遭遇便要进行互换。
    “你果真是那枚变数,主神大人千防万防却依旧没有改变结局。”
    大长老苏方拄着拐杖走来,花白的头发下藏着双锐利的眼,盯得人头皮发麻。
    不过楚渊哪是一般人,见过神族战斗又怎会怕眼前羽化境老者,“如果你们不入侵九州,结局可能大不相同。”
    说得好听是变数,实则就是自己没有能力改变从而将锅甩到既定的命运上。
    这样的场景楚渊见过太多太多,甚至在自己身上也发现过,眼前之人显然也是如此。
    不过老者意外淡定的情绪倒是令他来了兴趣。
    四处都在逃窜,唯独此人不同,难道是活久了觉得活够了不成?
    谁知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像是看透他的想法,顺着往下说:“或许你挺不解,为何老夫不与他人那般寻找逃生之法。”
    “对,我的确挺好奇,毕竟天下何人不惜命,修为越高者反而越加看重。”楚渊如实回答。
    这番话其实就概括了大部分迈入登仙之道者的真实心境,尝到长生甜头又怎愿轻易放弃。
    而苏方听后只是叹了口气,“世人皆求长生与万古同存,老夫自然不能幸免。”
    “可从背叛主神那日起,便该明白往后注定是如履薄冰依附他人而生。”
    “但这些事情他们并不明白,也不知背叛者的宿命,唯有死亡。”
    “精灵羽翼被打上堕文,从此便是扶桑的附属物无缘与大道。”
    说完最后一句话,几乎抽干苏方全身力气,多年来不愿承认的事实在异族面前说出,心里却意外的释然。
    “老夫我曾经有机会迈入登仙境,只可惜造化弄人生命也将走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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