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周昂和方柏舟吃晚饭回到家。
    打开门,家里亮着灯,走进客厅她发现,沙发上坐着的俨然是一个多月没联系的孟祎珩。
    “孟祎珩,谁允许你随便进我家的?”
    周昂气得冒烟。
    孟祎珩则冷静的坐着不动,他眼神犀利且愤怒,表情隐忍。
    “周昂,你把我拉黑了?”
    “是!我们还有联系的必要吗?”
    周昂站得离他很远,她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好像他会冲过来打她。
    “你不接我电话、拉黑我微信,我在你家楼下等你两个小时,除了上来守着你,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和你面对面谈谈!”
    孟祎珩起身向她走来。
    他的拖鞋已经被她扔掉了,皮鞋踩着木地板,卡塔卡塔的声音叫人心慌。
    周昂不自觉退后,退到餐桌前,没了退路。
    “你要谈什么?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你今天和谁出去吃了?”
    孟祎珩把她逼到桌角,俯身凝视她。
    “你用什么身份质问我?”
    她毫不示弱回视。
    孟祎珩不答,只是用让人窒息的眼神盯着她。
    “炮友吗?”
    她梗着脖子挑衅。
    “周昂!”
    他自以为平静的表情,开始出现裂痕,愤怒从他眼睛里铺卷而来。
    周昂微微抖了一下,她的心像被谁捶了一拳。
    “周昂,我根本不想和你做狗屁的炮友!要不是你说不想谈恋爱,我怎么会用这么愚蠢的身份企图禁锢你!”
    他直起身,冲她宣泄。
    “你现在质问我用什么身份来质问你?如果一开始我提出,你愿意给我男朋友的身份吗?”
    “不愿意!凭什么?”
    周昂忍住眼里的泪,回击他的质问。
    “因为我们做了爱,你想对我负责,我谢谢你,但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她说。
    “我没有施舍你!周昂,我对你的喜欢你看不出来吗?”
    孟祎珩忽然提高音量,几乎是冲她吼出这句话。
    周昂愣住了,怎么可能?那句“她就是妹妹,从前、以后都是”还在耳边回响……
    “周昂,我喜欢你,所以我宁愿用性伴侣的身份陪在你身边!”
    孟祎珩看她神情恍惚,不由放柔声音。
    “为什么喜欢我?因为那年的意外吗?我亲耳听见你对齐昀澎说只拿我的当妹妹。”
    她想不通,他的喜欢怎么会来得那么轻易。
    孟祎珩没想到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我确实说过……但是……”
    “但是后来我们酒后乱性,你觉得对我有了责任,所以喜欢上我了?”
    周昂打断他的话。
    “是!我是因为我们有了第一次,意识到我确实喜欢你的。可想要对你负责和喜欢你有什么冲突吗?”
    孟祎珩拧着眉头,一副无法理解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孟祎珩,你体会过心动的感觉吗?你体会过孤立无援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吗?你体会过能为一个人抛下矜持的感觉吗?你没体会过……”
    她的眼泪终于倾盆而出。
    “那次意外以后,我知道你想负责,所以我逃走了。我宁愿逃避,也不希望你因为愧疚,而勉强和我在一起。”
    孟祎珩看着她潸然而下的泪,心里也不好受,他上前捧起她的脸,为她拭泪。
    周昂侧脸,逃避他的触碰。
    “孟祎珩,因为喜欢到想负责和因为需要负责而喜欢,是完全不一样的。说到底,你还是愧疚,我不想要。”
    孟祎珩捻着手中的湿润,年少时他因为怕失去她,克制着自己的情感。有了肌肤之亲后,他对她的喜欢破茧而出,或者和责任有关,但绝不是愧疚。
    “周昂,我知道你在钻牛角尖。因为你就是不信我对你的喜欢,你就是觉得我因为上了自己的妹妹而感到愧疚。但我明确的告诉你,我喜欢你,和你喜欢我,是一样的!”
    “不一样!”
    周昂执着,她喜欢的那么卑微,喜欢的那么小心翼翼,他又怎么会懂。
    “……你要我怎么证明给你看?”
    他有些累了。
    “我不知道……孟祎珩,我们算了吧。十年了,我不想再和你纠缠下去了,不管你为什么喜欢我,我都不想研究了……我好累。”
    周昂缓缓蹲下身子,蜷缩成一团。
    “好,周昂,我让你冷静一下。但希望你知道,我说喜欢你,不是敷衍你,更不是出于愧疚。”
    他的声音自上空而来,说完这句话后,他悄然离开。
    门落锁,她的世界恢复冷清。
    等眼泪干涸,她订了张飞往Y市的机票,这一次,她不想自己承受。
    *
    梁夏接到周昂,已经半夜3点。
    “夏夏,谢谢你。”
    周昂双眼通红,整个人有气无力的。
    “和我你还说这些。”
    梁夏摸摸她的头。
    去梁夏家的路上,她们买了几瓶酒,等到家,一人开一瓶对饮。
    “灼宝,你愿意和我说说吗?”
    梁夏只知道她心情特别差,并不知道具体缘由。
    “今天,孟祎珩突然说喜欢我。”
    “那不是好事吗?你盼这一刻很久了,不是吗?”
    “对啊,我幻想了十年,盼了十年。可是他对我的喜欢确实出于责任,这让我心里特别难接受,我想要一份没有杂质的爱,有错吗?”
    梁夏觉得当然没有错,可是爱情最重要的不就是愿意对彼此负责吗?
    “我知道,你们都不懂。这感觉就像,我义无反顾掏出一颗完整的心给你,而你却买了份保险,才愿意把心交给我。我要这份义无反顾没有错吧?”
    周昂自顾自的说。
    “哎……灼宝,你又何必纠结。”
    梁夏不懂,但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世界上最难解的题,她并非局中人,又有什么资格评价。
    “而且,他的喜欢好飘渺。我摸不到,也碰不到……我该怎么相信……”
    周昂想不通的还有,把自己当妹妹、说喜欢和她做爱的人,怎么会突然喜欢上自己。
    “灼宝,也许是我们太主观?主观否定了他对你的喜欢,主观忽视了他为你做的事……现在你可以换个视角去看待你们的关系……不要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不要带着埋怨去看他,诚实接受你的感情。”
    梁夏知道周昂这几年走过来真的很不容易,她卑微又炙热的爱着,所以梁夏更不希望她因为转不过弯,错过了自己的爱。
    周昂叹气,她脑子里一团浆糊,一切都太魔幻太突然了。
    整个周末,周昂都待在梁夏家里,没有回自己家,不想让家人担心。
    周天晚上她买张机票又默默飞回G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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