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花寒猛的抬起头愕然看着他,再低头盯着维安,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痛苦。
    而其他人听后却只是惊讶的看着安莫。
    我依旧摸不着头脑,但看样子是出大事了。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刚才还好好的,在一瞬间就……
    “看我做什么,你们尽快点,说不准能让他在剩下的时间全盘托出。”安莫继续漠然道。
    花寒这才是想起了什么,忙松开抓住维安衣领的双手,而后者却只是贴着墙壁慢慢滑下去,坐在地上轻轻垂下了眼帘。花寒刚想开口,维安却已经说话了,他嘴角竟然还带着笑意,但发出的声音却已经止不住的颤抖。
    “□□的胶囊一直卡在我的牙齿里,我刚刚才咬破它,应该还有一段时间的功夫才会死。”这是维安的第一句话,说出之后他的笑意更浓了。
    “为什么……”花寒的瞳孔缩得极小,他蹲在对方面前不知所措的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这么多年了、我们……你他妈的一直在骗我?不是、你就要死了,这是真的……你已经跟着他们多久了?噢、他妈的我究竟在说什么……”
    花寒似乎从没想过对方竟然会接近死亡,他双手抱住脑袋,手指深深插在头发里显得如此无助。
    我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维安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总的来讲我们的一名队友马上就要挂了但我们却起不到任何帮助。我正想走上去问个究竟,不,应该是看能不能帮助维安或者花寒些什么,但刚走一步我的手臂就给人拉住了,回头一看,安莫深邃的蓝色眸子正反射着我的影像。“我觉得我们现在最好不要说话,先看看他们。”说着,他昂了昂头示意我继续看下去。
    维安涣散的瞳孔一直直视着前方,他眨了几下眼睛估计已经看不到任何事物了,他笑道:“兄弟,这不像是你以前的性格啊。”说着他咳了几下,我看到有鲜血从他口中涌出。他似乎也察觉了什么,无奈一笑:“我的时间不多了,最后我还是告诉你们应该所知的真相吧。”
    他的笑容又恢复了以往的单纯,就像一个无害的小动物,但这时却莫名的显得凄凉无比。随后。他的一句话让我震惊不已。
    “我也是亚特的人,或者说,我就是你们队伍之间主管所说的,那个内鬼。”维安这样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七十、下水道的美人鱼(下)
    维安是内鬼!?由于五雷轰顶,我整个人直接就愣在了那里。
    怎么会……
    说实在的,主管虽然对我提前有过预警,但怎么说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维安这个家伙。维安给我留下的印象是什么?纯白,眼眸里的清澈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拥有的,他就像是一个没有任何心机的小动物,只会安静的待在一旁,没有一丁点坏的想法与自主攻击力。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隐约有一阵不好的预感。主管确实是和我说过他有怀疑队伍里有内鬼,可维安他是怎么知道的?我想起前不久我和主管在病房里的对话,那时病房了除了我……噢操!我忘了维安的听力,他那过人的听力可以轻易的穿透病房的墙壁捕捉到我们的声音!
    我抬起头想要寻找主管的身影,然而仔细一看却发现他已经没了人影,几乎就在瞬间,那股强烈的不妙感就攀了上来蔓延至我的全身。
    刚刚我们下来时是呈什么样的队形顺序排列的?我努力回想着。
    安莫他一向都是队伍的先锋,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他永远都是打头的,他一直都在队伍的前头。而我从来都是跟在他后面,因为安莫不善言语,大多时间都是我做出的领导。克尔斯和卡特不愿意与凯诺他们在一起,所以就走在了我的后面。迪斯潘是女人,她不可能在队伍最后所以是夹在克尔斯与凯诺之间的。而花寒和维安一向都是处于末位的位置,这和他们侦查部喜爱监视别人的一举一动的职业病也有关。
    可主管呢?
    主管是伤者,他本应该在我身后或者克尔斯旁边的,可是刚刚一下到下水道的时候我就光顾着胡思乱想了,根本没有注意过他。现在一想我才发现这一路上我连主管的声音都没有听到,他一个伤者的行动速度肯定没有我们这么迅速,所以很有可能是落在队伍的末尾,但如果队伍的最后一个刚好就是维安的话,那……
    不等我继续猜测下去,维安就继续道:“如果不是主管他先对我产生了怀疑,那我倒也不会这么快把他杀掉。”
    这句话说的轻描淡写,但是一字一句无疑都是敲打在我的心上。
    主管死了,他就这样死了?没有任何征兆,而且连个尸首我都没有看到。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一股莫名的情感突然涌上心头――这说不出是什么。我原以为我听完之后会很悲伤,最起码会有几分难过。
    但没有,我很平静,而且是从未有过的这种平静,但脑海的深处却似乎有更深一层的东西正在暗涌着,比那种浅浮的悲伤更加痛苦十倍。
    或许,在尤尼克死去的时候我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我们继续这样下去,终究有一天所有人都将会从这个星球消失。
    克尔斯也好,安莫也好,他们都会消失,都会从我身边静静淡去,所以我这个时候出奇的平静,因为绝望的种子已经种在了我心里。我内心很惊讶我现在的表现,但却依然冷静的继续听着维安讲下去,没有开口言语一句话。
    我看到其他人也是和我一样,尽管内心的精神动态疯狂地翻涌着,但,死亡对于我们来说或许已经习惯了。所以花寒也意识到了这点,他默默的看着自己弥留之际的兄弟,安静的听着他继续说出的话语。
    “他很聪明,很早就猜测到我们之间有内鬼。就在刚刚来时的路上他对我产生了怀疑,不过他明显忘了自己的处境与身负的伤,我攻击了他的头部,悄无声息,然后把他丢到了那流淌的污水里,现在说不准已经冲到了什么地方。”维安的声音很轻,听得出他现在很尽力的在讲话,他抬起头寻找着花寒的方向,笑道:“你呢,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花寒皱着眉凝视着他,然后道:“我没有发现,我一直也只是怀疑。”
    “噗,有你这么怀疑自己兄弟的么?二十多年了我们咳咳咳……”维安话说到一半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丝毫不在意的擦拭着涌出的血液,继续道:“这么长时间了,果然,我们之间的道路还是越走越远。”
    “马上就要更远了……”
    维安笑了,他张了张口似乎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我维安对不住各位了。”之后停顿了片刻,他才继续说下去:“我和花寒差不多出生没几天就已经见过了彼此,可谓是从小到大的兄弟了。从十几年前和花寒一同离开家族,我所选择的就已经是亚特的侦查部人员,花寒他并不知道我选择的道路。
    三年后我来到你们的公司,一直埋伏在redeption只是为了之后的某天战争开始,我的里应外合能够更快打败redeption罢了。来到这里之后,我才发现花寒竟然也在这个公司,而我们选择的竟然是两个对峙的势力,两个相反的道路。我非常矛盾,所以与花寒的关系可谓处于相当长的一段尴尬期,那时候这家伙虽然没说什么,但应该也有感觉奇怪的时候吧。”维安眼眸弯了弯,尽管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
    “我还是选择了亚特。你们或许觉得我为了亚特而放弃自己的兄弟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但并非如此,亚特军队的教育是你们无法想象的,我只能这么说,因为我不知怎么言语出他们给我们灌输的东西……”维安表情纠结了一阵,道:“我走进去就已经出不来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之间永远不会出现内鬼,因为就算有的话也都变成了自己人了。你们无论如何都千万不要去尝试,因为在这之后你们就会像我一样,不受控制的去为他们奉献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维安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或许他也觉得自己这么做是不值得的,但却迫不得已吧。
    我这时候对于亚特的军队教育自然是一阵好奇,究竟是什么能让维安明知自己所做的不值得,却依旧陪上性命也要为他效劳呢?
    不过好奇归好奇,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说什么也把我的好奇心褪去了好几分。我们怎么说也不会试着加入亚特的军队,就算是派去作为细作,亚特的教育对于我们来说大概将永远都会是个秘密吧。
    “redeption毁灭后,我原以为我的任务完成了,打算回去终于可以清闲一阵子,不过你们的新目的却让我始料不及,既然要与亚特为敌那我就必须要将你们消灭。于是我假装偶遇了迪斯潘和花寒他们,并通过各种暗示将他们带到你们啤酒村的住处,我学过一段时间催眠,所以让他们以为自己是自愿选择啤酒村这个住处根本简单不过。不过路上竟然救到了凯诺会长,这也算是我所有罪孽中一个小小善事作为安慰罢了。
    后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我一直混在你们的队伍里为亚特发着情报,西特卡亚的转移,荒原上消失的人,首领住在我们隔壁与紧随而来的直升机与货车等等等等……都是我的杰作,原本带你们进入这个下水道后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你们一个个催眠杀死,没想到一个主管坏了我的好事,而我的兄弟,这倒也是不枉我。”维安的几乎是边笑边在讲的,鲜血从他的口鼻涌出,他抽搐着几乎无法呼吸了。不过他还是在笑,估计觉得这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我不得不死,我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我不得不死,这就是亚特军队的教育,很可怕……”一滴眼泪从维安的眼角滑落下来。
    花寒叹了口气,伸手握住维安的手掌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怀疑你么。”
    维安眼睛睁的特别大,瞳孔早就已经涣散开来看起来让人特别揪心。我知道慢性毒药发作的时候是相当痛苦的,最绝望的,也不过是让人感受着身体的血液缓缓流走,生命一点点流逝。维安他现在已经讲不出一句话。
    “我唱那首歌的时候,你的眼神。”也不晓得维安究竟有没有听进去,花寒直视着他,自己依旧讲着:“你应该不会忘记,有些歌曲对于外族人并不带有着什么感情,但对于我们鲛族却是思想上致死都摆脱不了的圣光。我是redeption的人,我们已经欠星球的人太多了,所以我必须这样做,我们必须要和亚特对抗下去……只怪你和我都是同个家族所生,只怪你一开始就选错了道路……”
    维安的生命已经接近了尾声,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头扭到一边,嘴角依旧带着一丝笑意对我们道:“铁门,是……通往槐树的……去吧,祝愿你们……”
    也不知道维安的话究竟是否说完,但他在下一秒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命迹象。
    这个无害的小动物变成了一具尸体,他的体温正在慢慢被空气所剥夺,他的身体在逐渐变得冰冷起来。花寒的眼眸中什么在闪动着,他站起身看着维安,又唱起了那首家族的歌曲,而这一次却不同于先前轻快,曲调中只透露着阵阵悲凉与哀伤。
    “人鱼婉转唱着歌谣天边夜色月正弯
    波澜暗涌清潮 呓语小河湾
    路过河岸 鱼群熙熙攘攘
    它是流浪者亦或者自由者
    它渐渐开始想念每晚梦境的深海
    海底之下匿着波澜
    千万里外
    漠然相待
    ……”
    我突然想起了主管,这个家伙连死都这么默默无闻……也好,去下面还有尤尼克陪着他,俩人没事儿还能唠唠嗑,然后看上面我们这些傻叉继续跑路,对于他们来说倒也挺有意思的。
    这么想着,我在心里默默的念起了往生咒。
    ? ? ? ? ? ?
    我们之后问起花寒他是如何确认维安是细作的,他停顿了许久,才对我们缓缓讲述。
    南海有鲛,水居如鱼。
    鲛人一族自古以来在传说中就被众所周知。平时形态与人无疑,遇水则化出鱼尾,在水底如鱼一般居住生活。
    花寒与维安便是鲛人一族。
    他们的出生仅相隔五天,从小长大,一同来到陆地生存,然后各自选择了与对方完全相反的道路。
    他们所在的家族分支点在众林环绕的湖泊里,山林后便是一座小村,但两方的路途相当遥远根本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所以鲛人在湖泊里生活的非常安逸。
    鲛人善于歌唱,在歌唱这一点可谓是家族最大的特色。他们的歌曲在普通人面前听起来与其他歌曲并无差距,但自己的族人所听到的,却能感受其中更为深刻的一层情感。或许是他们族人天生就对音词有更深一层的了解,亦或许他们的嗓音本身就能唱出更为独特的音调。
    同一首歌曲,鲛族人悲伤与欢乐的时刻所唱出的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仿若他们的情绪能带动歌曲本身的情感般。有故事的人与无任何经历的人所听到的相同曲子,神色间所表达的却是完全不同。
    说谎者与诚实者听到曲子,那潜意识的表达也一样……
    花寒他并不只是怀疑,所以他运用鲛族特有的音乐技巧来测探我们一行人,当初我听到那首歌曲的时候潜意识里的想法就是突破阴暗的氛围,所以入耳的便是一阵轻快。
    而维安……
    后来我才明白,鲛族的歌声大概是带有一定的暗示力,就像是催眠一般。高超的催眠师甚至用钟声的暗示就可以置人于死地,花寒的歌声大概使维安的潜意识里就察觉到自己细作的身份不保,于是便做出了什么与我们不同的举动,花寒这才明确出队伍里内鬼的身份。
    就像黑色星期天这首勾魂曲般,总能在人的潜意识中获得一定的暗示,鲛族特有的音调中或许与这也有一定的相似之处吧。
    “我们redeption欠星球的太多了。即使是一同长大的兄弟,我也不能做到过于宽容。”花寒看着渐渐失去体温的好友,眼眸里的桀骜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说不出的浓郁情感。我突然又想起维安之前所说的赎罪,这就是redeption对世人的赎罪吗?
    “不过我从没有想过他会死,亚特这种地方还真是……”
    我的心轻微的震了一下,因为我想到了尤尼克和安莫。似乎在战争中,每一对从小长大的好友命运都是无比坎坷,不是生死分别就是走上了相反的道路渐渐疏远于敌对。
    迪斯潘把枪支收起,看得出她的表情有些不忍,毕竟维安也是跟了她许多年的队员,如今真相从伪装中剥露出来,让这个女人还是一时无法接受。
    “对不住了,连累了多格拉尔主管。”花寒愧疚的看向我们。
    安莫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转过头察看着铁门上的封印,克尔斯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凯诺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然后走到安莫身边一同查看铁门。
    我见花寒看向我,一时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主管的死没有给我带起多大的波澜,因为那种绝望蔓延上来已经覆盖了我原有的所有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怪我们太大意了,把主管落在了最后。”
    铁门传来了一阵吱呀的怪响,转头望去,只见安莫正在将门缝的皮整张剥落下来,他试图推了一下铁门感受重量,然后抬起头道:“维安说这是通往槐树林的道路,我们别无选择。不想辜负他的话,就把那些糟糕心情给我收敛起来。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作者有话要说:
    ☆、七十一、大量干尸
    花寒的视线落在安莫身后的那堵铁门上,他盯着铁门看了一会儿,又低头看了眼维安,之后仿佛确认了什么般他深深叹了口气,然后走上前伸手撑在那扇铁门上。
    我见他用力推了几下,铁门依旧纹丝不动,他放下手检查了一下门缝中原本封印风干的皮,回过头对我们道:“这应该是几十年前就已经封在这里的了,显然这扇门已经许久没有开启过,我们要打开它有一定的难度。”
    安莫继续默默的剥着门缝的皮,他撕下一整片放在面前扫了一眼,隐约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随手把那皮丢弃在地上便继续开始剥。“是人皮么?”我询问道,安莫点了点头,总算把门缝清理干净后他拍了拍黏在手上的屑,然后拦着我们示意要我们往后退去。
    我们退了五六米左右,安莫挡在前面侧过头对我道了一句:“小心点。”不等我开口问,一个明亮的红色物体就从安莫手中一闪飞了出去,我的视线只捕捉到一个猩红的影子在铁门上闪现,随后便是轰的一声巨响,震的人耳膜“嗡”的一下就是一阵刺痛。
    铁门的碎渣从我耳边呼啸而过,我本能的弯下腰捂住耳朵,过了好一会儿四周的管道还在来回回荡着爆破的响音,管道颤抖着发出的鸣叫就好似野兽的低吼般。铁门下的地面已经一片狼藉,而那扇看起来相当坚固的铁门如今中间已经破了一个大洞,就像它正对着我们大张着恶口似的。
    克尔斯掏了掏耳朵看着安莫,无奈的叹了口气:“就不能提前预警一下,你什么时候能靠点谱?”
    安莫走上前,探头进铁门里左右打探了一下,我看他看向右边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于是就问他里面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安莫整个人挡在洞口我们根本看不到里面是些什么东西,过了好一会儿安莫也没有说话,他只是对我们摆了摆手,然后整个人就直接钻进了铁门里。
    我正想再喊几声,克尔斯却已经走到了洞口一脚就跨了进去:“与其在这里一个劲的问,还不如自己进去看看,反正这也是我们必须要经过的道路。”说着他俯下身也钻了进去。他转过头往铁门里一看,倏的就瞪大了眼睛,随后直接惨叫一声后退跌倒在了地上。
    花寒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相当默契的一同看向了我,我也与他们面面相觑着,过了片刻我在心里暗骂一句。
    安莫这家伙搞什么,倒是和我们说一下里面的情况啊!我郁闷的挠了挠头发,在花寒等人的注视下只好转过身往铁门那边走去,边走边问道:“克尔斯!你怎么样了发生了什么?”
    这时一只手伸上来搭在了铁门的洞口上,那手指非常好看,如此修长白皙一看就知道绝对是安莫。他扶起地上的克尔斯半蹲在洞口面前,往右侧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我们淡淡道:“你们最好做一下心理准备。”
    “怎么?有死人?”我随口问道。
    安莫点了点头。我一看就直接愣了,这还真让我说中了?花寒听后走过来然后道:“死人这外面就有一个,我们还怕什么?”
    “你那不算什么,这里面的都够炒好几桌宴席了。”克尔斯脸色苍白道。
    安莫从铁门里看向他,然后又看向地上他所说的那具维安的尸体,过了一会儿不禁叹了一口气,道:“那你们便自己进来看吧。”
    我心说不就是尸体么,正眼看过的没一百也有九十,况且死在自己手上的也都不止这些,于是想都没想就直接钻了进去。一进去我像右一看,视线落到某处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也算是知道为什么克尔斯刚刚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了。
    铁门后面的空间大约是四十平方米左右,看样子应该是下水道废弃的一个通道房,里面没有一点湿润的气息相当的干燥,而在铁门的一旁,竟然堆放着密密麻麻的、一层一层叠在一起的干尸。
    这些尸体看起来应该也有些年头了,它们安静的蜷曲在角落里,双眼空洞的直视着我们的方向,面目狰狞看起来就知道死的时候相当不安分。
    这些尸体已经完全失去了水分,身上的皮像一层薄纸般覆在尸骨上,有些个别的皮肤已经呈青紫色,也不知是中毒还是冻死的。
    凯诺走进来的时候眼睛都直了,尽管最近他和我们在一起一直是打打杀杀的,但这个二世祖怎么说也从来没杀过人,如今直接难度系数大增,放了一堆干尸在他面前,他没吓得发抖可以说已经是很不错了。花寒看到铁门里堆了这么一堆东西直接骂了一声,然后重新探出身子对管道外维安的尸体喊道:“兄弟,那我可就把你放在这儿了,多好啊还有一堆人陪着你,多交交朋友别再那么害羞了啊!”
    听后我的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几下,心说维安还真是交友不慎啊,自己才断气多长时间,这好兄弟就这么坦然的开自己的玩笑了。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看样子肯定死了有几十年了。”克尔斯到现在才回过神来,他躲在卡特后面一直不敢靠近这些尸体。凯诺见了就不禁笑道:“你不是特种兵么,人杀的都不少还怕这些尸体?”
    克尔斯听得出他带有嘲笑的意思,就有些恼火道:“尸体和干尸的差别很大哎好不好?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苹果和放烂了的苹果味道能一样?”
    花寒毫不畏惧的靠近那些尸体,蹲下身凑近看了几下,道:“这么一堆玩意为什么要放在这里呢……”
    安莫这时候已经顺着梯子爬了上去,我看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下水井的盖子顶开,这盖子估计也是陈年封闭着的,一打开不知什么东西就洋洋洒洒的从上面掉了下来,直接落了我们一脑袋。
    “走吧,这些尸体应该是首领所处死的,大概由于身份的问题所以被藏在了这个地方。”安莫站在上面对我们道:“不过我们不需要管这些,赶快上来。”
    我见他开启的洞口外没有一丝光亮透射进来,看样子现在外面天还没亮。迪斯潘与凯诺已经爬上了梯子正在向上攀爬着,我回过头看了一下克尔斯,他正努力的抱着卡特,说他得带着卡特一起,估计速度会很慢,于是就让我先上去。
    我抬头看着头顶的井口,心里不禁苦笑道以后就算打死也绝对不来下水道这鬼地方了,简直没有比这更能折队友的地方。
    ? ? ? ? ? ?
    我翻身站到地面上,转身伸出手把抱着卡特的克尔斯拉了上来,过了好一会儿花寒才背着维安的尸体也从下面也爬上来。这个下水道的出口是一间残破的小木屋,木屋看样子已经废弃了许久,顶棚都被掀起了一半只剩下横梁还有一半架在上面。我看在木屋的墙壁上还挂着一顶破旧的帽子,帽檐已经开边了,上面隐约可以看到“边林防”几个模糊的字。
    这是一间护林员的小屋。
    下水井底部的干尸从上面看起来更加模糊可怖,把下水井的盖子重新盖上,我们便陆续走出了这间小屋。
    花寒走出来把维安的尸体靠放在屋子的门口,他蹲下身凝视着维安,过了片刻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发,笑了笑然后站起身向我们走来。
    外面入眼的便是一整片高大茂密的槐树林,看样子纵横交错的下水道是有很多捷径到达中心城市。维安当初带我们走下水道只是为了杀死我们,但现在误打误撞我们却走入了目标地,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对他说一声谢谢。
    护林员的小屋坐落在槐树林的中央地区,槐树的树枝如同那些干尸干枯的手臂般向小屋的方向伸来,我们几人被包裹在树林之间,空中惨白的月光若隐若现,气氛有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千年槐林。”花寒环起手臂看着黑暗中的树影,眯起眼眸道:“明天这里就会死上百万的人,然后一个时代就这么过去了。”
    “等一下这里就会发生一场大火,一个时代就会被改变。”安莫淡淡道。
    花寒轻笑了一下,伸手搂了搂安莫的肩膀算是赞同。安莫并不在意他的套近乎,他伸手一指道:“你们看。”
    我们顺着他指得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树枝上竟悬挂着一个随风摇动着的东西,我一开始还以为是风铃什么的,仔细一看却发现那竟然是一个人形的物体。
    “槐林,亚特的自杀胜地,也算是怨念之气最为集中的地方。”安莫道。
    花寒抬起头看向他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你不妨问问维安他喜不喜欢火葬。”
    花寒听后直接一愣,他显然没明白对方在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的回答道:“我觉得他应该会喜欢……怎么?”
    安莫手一翻,一团燃烧的烈火就从他手心腾的一下升起来,他转过头看向我们问道:“大火烧光一片树林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我抬起头看向四周,道:“这片树林是坐落在山脚,山火烧起来不出二十分钟就能蔓延到山上,不做防护措施的话,半个钟头左右就能烧到外面的中心城市。”
    安莫点了点头,只见他的手掌微微颤抖着,由手指就可以看得出他正发着十足的力气,他的手臂中涌现出数条红色的光芒缓缓聚集在掌心的火焰中,而火燃烧着越来越猛烈,火舌高蹿起直指头顶黑色的苍穹。
    火光照亮了木屋四周的领域,我看安莫蓝色的眼眸被火焰照射成一片红色,一身白衣也如血般随风来回飘动摇曳着。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燃烧的烈火,当火舌再次蹿起达到最为凶猛的一个高度点时,他猛地一收手,那火迅速升到天空中在槐树上方快速扩散着,片刻的功夫只见树林的几个角落里都蔓延起一片火光,天边的黑色云层也被染红了。
    这片林子的尸体肯定不会很少,不一会儿我就听到人体在火焰中噼里啪啦的烧焦作响声,迪斯潘看着远处蔓延开来的火势,稍稍皱起眉头道:“你们有把握在火势蔓延到这边之前逃出槐树林么?”
    “没把握。”安莫坦然道:“我觉得我们很有可能去陪维安和主管。”
    我一脸惊悚的看着他,却见他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表情严肃的很。花寒干笑了几声,然后道:“别说笑,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安莫抬起头看向天空,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这火烧起来我又怎么知道出路。山火猛的很,你刚避开它它就能够从别的方向绕过来,等你察觉时就发现已经被围在火势的中央了,逃都逃不出来。”
    花寒一直看着他,过了许久才发觉这家伙真的没在开玩笑,于是整个人一下就毛了。我转过头看着维安的尸体,突然一瞬间就觉得好累好累,如果我真的就这么死了,那是否也会是一种解脱呢。维安、尤尼克、主管,他们三个已经退出了我们与亚特之间的战争,他们才是真正的安逸了下去……
    “没把握并不代表没可能。”安莫瞥了我们一眼继续道,然后他伸手往天空一指:“只不过,我们现在出了一点麻烦了。”
    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天际出现了十几个小黑点,待它们过了片刻靠近后我发现,那是亚特的直升机部队……
    作者有话要说:
    ☆、七十二、起尸
    山火来势汹汹,很快就已经蔓延至木屋四周的槐树上,空中那些直升机看到这个情况估计直接傻了眼,因为我看到它们无措的在空中盘旋了好几分钟。
    “剩下的就交给他们了,我们现在得赶快跑。”安莫转过身拍了拍我的肩膀。
    克尔斯看着这火势不禁咽了一下唾沫,轻声道:“跑?跑到一半就成烤肉了。”
    我见安莫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拉着我直接往木屋里走去:“还是走下水井,从哪儿来打哪儿回去。”
    我不禁苦笑道:“又来?怎么这下水道总是我们唯一的道路啊?我刚才还发过誓再也不走那个鬼地方了呢。”
    一个人影从我身后迅速奔进了木屋,速度极快还把我撞的一个踉跄,安莫扶稳我抬头看去,花寒的动作相当迅速,这个时候他已经进屋把下水井的盖子都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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