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小牛吗?”她好奇地问道。
    里面的黑影身量有些大,又像是趴在地上没有立起来,浑身都是打结的长毛,实在难以分辨。
    像极了小时在乡下见过的小牛,刚出生没多久,虚弱得很,裹在稻草和被子里瑟瑟发抖。
    “应当是吧。”鹞子警惕地将她拉开。
    这里地形复杂,洞穴古老曲折,处处都透着神秘气息。
    “小牛好像在叫。”
    她趴在栅栏上仔细听,确实听到了呜咽的呻吟。
    “它是不是饿了。”她猜。从兜里摸出一只小面包,撕开包装袋,向栅栏里扔去。
    小牛突然被小面包一砸,披着布绒的身影顿时一阵颤抖,躲在阴影里蠕动着,瑟瑟缩缩地把小面包卷进稻草铺。似乎真是饿了,布绒下的身躯几度起伏,像是在吃东西。
    “真可爱。”她天生就喜欢小动物,见小牛真把小面包吃了,觉得很有意思。
    正要扒着栏杆继续看,此时突然冲进来一个年迈的老妪,穿着破布烂巾,疯狂地扒开她的手,把栅栏口的两人统统赶到洞门外。
    嘴里呜咽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双手直不住地比划,很是厌恶着急的模样。
    那老妪头发花白,在11月的凉风里穿着破烂的粗麻布衫,头发乱糟糟像顶着鸡窝。两只眼睛也浑浊不清,嘴里吱哇乱叫,双手不停地在胸前冲她们比划着,十分诡异。
    云出岫被这老妪的突然出现吓得躲到鹞子怀里。
    定了定神看去,她好像并没有驱赶她们,嘴巴和手里不住地比划,像是要训斥什么话一样。
    似乎是位聋哑人?
    这时,乌菱花拿着一壶药汁,郑鹤尧背着一大捆草药从药师洞出来。看见了洞门外的三人。
    云出岫缩在鹞子怀里,万分防备地盯着老妪看。
    “岫岫不要害怕!她是老药师的夫人!是位残障人士!”郑鹤尧连忙过来,冲着老妪点头问礼。
    仿佛是读懂了老妪防备的眼神,比划着与她解释。
    过了一会儿,在郑鹤尧的调解下,老妪这才放下防备,不似之前的警觉。但还是刻意与她们保持距离,不让她靠近洞门。
    “呵呵,就这点胆子,这就把你吓到了。”乌菱花嘲笑她的胆量,十分不屑地瞥了眼师母。
    郑鹤尧走过来牵起手,将她从鹞子怀里拉出来,温柔地说道,“药已拿到,我们回去吧。”
    菱花手中的药壶和他背着的草药,就是调配的尸虫药。
    回到工地后,她们在厨房忙着架起大锅熬煮草药。又把那壶黑漆漆的药汁全倒进锅里煮,不一会儿,就飘出一股难闻的异味,呛得她直咳嗽。
    味道才刚飘出来,厨房四处分散的尸虫统统倒地死亡。
    临她最近的一只尸虫,瞬间肥胖圆润的肢体干瘪下去,三秒之内枯竭成一只黑黑脆脆的尸壳。
    药汁调配好后,员工们用喷壶四处喷洒,确保整个工地都喷到。
    傍晚清扫时,遍地黑壳,扫出了整整一背篓的尸虫。看得人头皮发麻。
    她虽不知道尸虫长期跟活人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但肯定不是有什么好事。
    工地上驱虫完毕后,就连晚饭的汤里都泡了草药。员工们也渐渐安下心来。
    夜晚她辗转难以入眠。
    不知道当初接下这个苗寨的水电站项目到底对不对。
    杨二武死了,很可能是中蛊而亡。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尸虫,还有蛊?
    仅仅一墙之隔,郑鹤尧对岫岫那头辗转反侧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
    他轻轻敲了敲那面薄墙,发出微微呼唤。
    “岫岫?”
    “睡不着吗?”
    云出岫正抱着枕头发呆,突然听到脚头的墙壁传来郑鹤尧的声音。
    她爬到床脚,叩了叩墙。“阿尧哥哥你也睡不着吗?”
    那头轻轻“嗯”了一声。
    “岫岫,你害怕吗?”
    “我不怕呀,我只是觉得过于神奇,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呢?”她苦苦思索着,今天的见闻打破了她的唯物观。
    那头郑鹤尧半晌没出声,支支吾吾地有些不好意思。“岫岫?”
    “我在。”
    一片沉默。
    过了一会儿,那头又微微出声。
    “岫岫?”
    “我在!”她回道。
    “……”
    可那头又陷入一片沉默。
    把她急的。“什么事你到底说呀!”
    “嗯……”她仿佛能看见隔壁的阿尧支支吾吾一脸羞涩嗫嚅的模样。
    “岫岫…我能…睡过来吗?”隔壁传来他微不可闻的声音。
    云出岫一愣,不由得满面通红。
    好哇!这小子是处男开荤!乐不思蜀呢!
    “你说什么?声音大点!”她憋着笑逗弄他。
    “……”
    那头一片沉默。
    夜空中的朗月透着小窗,倾泻满床月光。
    郑鹤尧温柔的声线传入耳。“夜里天凉…你要盖好被子……”
    他羞得耳根涨红,下体在薄被中高高挺立。
    “…岫岫,晚安。”
    那头传来一阵衣料摩擦声,渐渐恢复了平静。
    ???这就没了???
    “操!”云出岫狠狠捶了一下墙。“没出息!”
    她原本被郑鹤尧的主动撩得欲望上身,结果他又没了动静,还叫她晚安?
    这还能晚安?还怎么晚安?
    她气冲冲地掉到床头睡觉,把床板蹬得咚咚作响。
    一墙之隔,右边房里的鹞子也无法晚安。
    他们两人半夜说悄悄话,这活动板房里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那晚的动静更是……不亚于在他耳边现场直播。
    他苦涩地闭上眼,再三告诫自己,做好一个保镖的本分。
    尸虫处理干净后,工地上又恢复了日常秩序。
    日子在工程进展中,一点一滴过去。
    到了11月下旬,水电站的地基都打好了,正在往上修工事大坝。
    这时已经是枯水季。
    黑龙潭里的水位下降了二十几厘米,在工地周围露出来大片卵石滩涂。
    上游水量枯竭,下游的黑龙河就更不用说,河水浅浅,静谧流淌。
    即使枯水期干涸成这样,黑龙潭的眼色仍是黑得深沉。简直不像一个潭,倒像是黑龙渊。
    至今为止都不知道这潭水有多深。当地人也说是深不可测。
    枯水期来临就是修水电站的最佳时刻。黑龙峪是“u”字形山峪,地势落差很大,因水位的下降而露出河滩和空地,极大方便了工程修建。
    11月份到隔年1月份都是工程迅速发展时期,萧晨等人日夜不停趁着这段时间赶工。等过了年,开春之后水位又会涨,到时候动工不便,会麻烦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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