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敞开的窗户合掩,走到茶炉边倒了一杯热茶。
    彖转身坐在床上,看他忙来忙去,接过他倒来的热茶润了一口,顿时皱起眉头,“这是什么?好苦!”
    “陛下,那是药茶,喝了可以培元固本。苦吗?喝不下去?”男子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小罐走过来。
    “何止苦,简直比毒药还难喝!”对苦的东西大大不喜欢的当今天子,抬起手就把茶盅往男子手中塞。
    “要喝你自己喝。”
    “呵呵,陛下,我给您加点蜜,这样就比较容易喝了。喝了身子很快就会暖和起来。”男子在药茶里加了一勺蜜汁。
    一把搂住男子的腰,把他拖到身边坐下,冰凉的双手伸进他热呼呼的怀中,呼……舒服!
    男子的胸膛在接触到冰凉的指尖时,冷得收缩了─下,但仍旧没有把他推开。
    “皇上,趁热喝了吧。身子暖和起来就早点睡,明日您还要接见东胜国的使者,午后,您……还要去珍妃娘娘那里,可不要染了风寒。”男子的表情有点酸楚,但很快就隐藏了过去。
    “唐池,你变得越来越唠叨了!”彖不耐烦地接过茶盅,试探性的尝了一口,还好不难下咽,一口气全部饮下。
    见他喝下药茶,男子温和的笑了,站起身帮他解开龙袍,脱去靴子,松开发结,铺好床铺。侍候他躺下后,自己也随后掀被躺了进来。
    一等他躺下,彖立刻又把双手揣进对方怀中暖着。
    男子伸手把他整个上半身搂进怀中,用棉被为他裹好,拥着他缓缓闭上眼睛。
    “唐池。”
    “陛下,什么事?”
    “你说你是孤儿,是你师父把你带大的,你一点不记得你原来家中部有些什么人了么?”闻着他好闻的清香,枕着他厚实的胸膛,舒服的眼皮直打架。
    一阵寂静后,男子那独特的温厚语声温柔的响起,“我那时已经能记得一些事了。有些事情就算我想忘也忘不了,更何况我不愿意忘记他。”
    “我……其实,我还有一个……弟弟,我离开他时,他还很小很小,只有一点点大。他刚学会走路,就喜欢跟在我后面一摇一摆地跟着,常常把大人吓个半死。”
    “呵呵,我好……喜欢他,他跟你一样,不喜欢苦的东西,有时候被其它家的大小孩欺负,吃了苦苦的东西,回来就会赖在我怀里哭得稀哩哗啦,晚上他只肯跟我睡……”
    男子忽然停住了回忆,抚摸他头颈的手有点颤抖,彖在朦胧中这样感觉到。
    “皇上,皇上……”尖细的声音。
    “皇上,太医让奴才每三个时辰叫您一次,这是药汁,请让奴才侍候您。”随行宦官说着,小心垫高皇帝的头部方便他喝药。
    彖不情不愿的睁开双眼,张开唇吃力的说道:“去把……唐池,叫……来。”
    随行宦官愣住,“皇上,唐大人……唐大人他……这个,皇上……”
    “……滚!”侧过头。
    “是!奴才这就滚、这就滚!”宦官连声退下,急忙去叫封太医。唉,皇上都已经伤胡涂了,还不肯吃药,这可怎么办!
    池,你又叫这帮太监来侍候朕!你今天又跑出宫去了么?回来如果你再敢喝得那么醉醺醺,看朕不把你丢进池塘里!
    时间一点点流走,盛凛帝的健康状态也越来越差,刚开始的几天还有时会睁开眼睛,到了后来,已经是昏昏沉沉,满嘴胡言乱语。
    封太医不敢再离开皇帝身边,日夜守候在皇帝营帐中,随时注意着他身体上的变化,唐池!朕恨你!恨你知不知道!吼叫着,抽出身上的镶玉腰带,劈头盖脸的朝脚边缩成一团的男子抽去!
    为什么要骗朕!为什么!
    为什么让朕相信上了你,才让朕知道你是在骗朕!一脚踢过去,狠狠踢进对方的小腹中。看着男子痛苦的蜷起身体,听他发出闷闷的呻吟。
    丢掉手中腰带,拖起男子就往床上拉。你不是要和朕睡吗?你不是明知朕是你什么人还要和朕睡吗!好!如你所愿!你要是敢给朕哭出一声来……
    饶了我,彖彖,饶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吧!
    彖彖,咯咯,我找到你!
    咯咯!不要啦!不算,这次不算!重来!
    彖彖,彖彖,你看,皇上的袍子上有个蛾子……
    噗!咯咯!俩小人儿躲在假山后掩嘴偷笑。
    陛下,今日黄老呈上的折子,臣认为言之有理……
    陛下,天色不早了,早点安歇吧。
    你知道牛郎和织女的故事么?你知道故事中谁最爱牛郎?
    ……是,是畜牲……知道自己是畜牲,知道自己配不上牛郎……知道牛郎永远都不可能会爱上……
    ……工具么?……只是一件工具么?呵呵……为什么会这么痛……明明已经没有了……为什么还会这么痛痛……呵呵……
    池,池,不要离开朕,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走,回来,回来我身边,求你……
    盛凛帝到了最危险的地步,他开始发高烧,滴水不能进。
    chapter 4
    五个月前,在神鬼手门下学医的重生,踏上了前往京城的途径。
    临出门前,以为已经睡着的师父就坐在门口的石桌边等着他。
    重生想要和师父解释什么,却见师父摇摇头,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递给他。
    “这是师父作为神鬼手行走江湖时所使用的人皮面具,借给你,也许你会用得着。况且以你的医术,就算还没有为师的经验,但你配药炼丹的技术却只比师父强不比师父弱。相信你也不会辱没了我这糟老头子的招牌。”
    “去吧,路上小心?师父等你回来。”简简单单的交代,却渗透了怎样一种深情。
    重生不再多话,接过人皮面具,跪在地上扎扎实实地给师父磕了三个响头。
    没想到走走停停、犹犹豫豫一个月后,却听到周家被灭、那人再次御驾亲征的消息。怎么办,就此回头么?叮是……
    挣扎许久,结果一挣扎就是三个月,眼看战事久不结束,加上胸中莫名的躁乱,还是忍不住,决定暂时不回去,转到战场探勘。
    不知他现在怎样了,身边可有贴心人,有小心饮食注意冷暖么,战场上那么危险,会不会受了伤,重不重……
    算算路程,大约紧赶慢赶还需要个十五天左右才能到达西流国首都,观天色已经不早,重生决定今夜暂时在这小城中落脚。
    张良守?他不是他的近卫么?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这 匆匆忙忙。他胸前插的是……
    重生凝神望去。
    十万火急令!难道!
    不顾一切,他张口喊道:“张大人!”
    离彖受伤已经过了十四日,封太医也到了焦头烂额支持不下去的程度。当他看到张良守带着师兄神鬼手突然出现在营帐时,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但很快,他就看出了不对。池儿?唉,这个傻孩子!他难道一直就在这附近?
    彖在半梦半醒中s然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来到身旁,淡淡的、好闻的清香掠过他的鼻尖。梦中的彖绽开了笑脸,池,回来了。
    观察了患者的伤口,听封太医说着治疗经过和目前状况,谨慎的把过脉后,重生确定了第一件要做的事情──首先得把那还在渗血的大伤口堵住。
    从怀中掏出一只小荷包,拿出一圈羊筋线和一支针。把针放在火烛上消毒后,用羊筋线穿起。
    封太医看着重生的动作,有一丝不解但也明白了几分。不由佩服起他的师兄,也只有他那样的怪人,才能想出这么大胆的治疗方法吧!
    解开伤者的绷带,尽力不去看他的脸,全神贯注于伤口,用干净的布小心擦拭后,露出可怕的伤口全貌,男子心房一阵抽搐。
    强行按捺下那份抽痛,去脑中那些复杂的感觉,强制自己以一个医者的身分对待面前气息微弱的皇帝。
    在伤口处撒上消毒止血的药粉,让随行宦官和张良守按住皇帝的四肢,拿起用火消毒后的匕首,去削男人肩头已经腐烂掉的肉块。
    皇帝并没有像想象中一样因为剧痛而剧烈挣扎,从他绷紧的肌肉来看,显然他是在强自忍耐,最奇怪的是他脸上的表情,仔细看会发现他的嘴角是上弯的。
    他在笑?他在为什么而笑?都已经疼到肌肉在颤抖的地步了!
    仔细削去腐烂的地方,再一次用药粉消毒止血。重生拿起了刚才备好的针线。
    宦官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人可以像衣服一样被缝补。
    眼看伤口被─点点缝合,张良守的眼睛也成了一点。封太医则不住点头,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几日夜的不眠不休在看到师侄得到师兄真传后,安心感让他顿时松懈了下来。
    “皇上体内尚有余毒未清,因为他失血过多导致身体过于衰弱,就算已喂他服下解毒药,也无法立时在体内起到效用。老夫担心这些将造成皇上日后的隐患,而且很有可能影响其功力修为。”见重生给羊筋线打上结,封太医在一边补充说明道。
    重生点点头,表示知道。让宦官端来热水,擦洗皇帝刚才缝合时流出的鲜血。再一次的施药后,用干净的绷带一圈圈小心扎上。
    “……孙前辈,您一路赶来这还未休息,小子我这就您安排休息之地。”张良守说着,就要出去安排。
    重生喊住他,摇摇头,“不用麻烦了,皇上的状况随时都会有变化,我在这里看着就好。倒是张将军和封太医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这……”张良守抓头,他确实快累瘫了,但重生一路和自己赶来,也应该疲劳不堪才对。
    封太医站起身,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抓起张良守的袖子,“既然如此,这里就拜托孙兄。老夫和张将军也就不在此打扰。若有什么,差遣人来叫一声就是。”说完,拉着张良守就往帐外走去。
    重生像是有点心不在焉,看着二人出去也没再打招呼。
    站起身,走到彖的身边,在他床沿边坐下。凝视着那张在他梦中千百度出现的魅力面庞……他瘦了许多呢。
    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孔,心痛万分。要怎样才能为他补充流失的大量血液呢?重生认真思考着那温暖的怀抱是如此熟悉,那淡淡的清香是如此安心,那分温暖,那分实在感,都在说明抱他的人不是虚幻不是想象,而是那人真正回来了。
    池,你终于回来了么?我……好想好想你,你可知道……
    暖暖软软厚实的什么贴上了他的唇,牙关被柔软抵开,浓浓的带着铁疚兜闹液流进他的口中,顺着喉咙滑人体内。这是什么……
    柔软离开,过了一会儿再次贴上来。一次又一次,反反复覆,大量的铁疚吨液流进他的腹中。
    渐渐的,小腹丹田处温热起来,带动体内的血液开始循环,当背心处传入火热的真气后,那种沉重冰冷的感觉逐渐消失,身体所有的神经似乎被唤醒,一切机能又重新开始运作。
    一日、两日、三日,接连四日,当盛凛帝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重生才收起匕首,包扎好自己的左腕藏于袖中。现在,比起皇帝,他的脸色更显苍白,只是有人皮面具遮住谁也看不见就是。
    “你是……谁?”嘶哑的声音响起,皇帝质问面前的人道。
    那是一张苍老清瘦的面庞,眼中有着淡然和沧桑。
    打开小荷包,掏出一只青色小瓷瓶,倒出一粒赤红色药丸,与面庞一样的苍老声首回答道:“老夫孙誉朴。”药丸送到他口边,“这是老夫炼制的“九转还魂丹”,你且服下,服下后功行十二周天,可固本培元补你失血体虚。”
    孙誉朴?这名字好象在哪里听过。遗有,这个人……这个人……
    “封……太医呢?”皇帝吃力的问道。
    “在熬药。张将军在外帐等候。”冷冷淡淡没什么人情味的声音。
    “传他……进来。”多疑的皇帝显然无法相信眼前的老者。
    张良守进来后,看皇帝已经醒来不由高兴的大喊一声,连忙冲到皇帝身边给他介绍孙誉朴,并不住赞赏其医术。当然,他不会傻到告诉当今皇上此人乃是孙誉朴的弟子,那曾死却未死的唐池。
    听到面前老者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神鬼手,盛凛帝不由多打量了他几眼。越看越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到底什么地方不对,他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骨节分明的手掌再次伸到他面前,“服下。”
    听过此人的怪脾气,倒也不奇怪他的语气,彖正准备抬手去拿,药丸已经被塞入他的口中。药入口即化。
    这人怎么!皇帝生气,可也没有办法。
    孙誉朴走到一边开始收拾药箱行李,正好封太医领着太监端药进来,孙誉朴立即对封十说道:“他已无恙,日后半月只要注意休养即可。这里已无老夫的事,就此告辞。”
    他背起药箱行李就待往外走。连和当今皇帝打个招呼的念头都没有。
    “孙……夫子,你为朕……妙手回春,朕……”盛凛帝不想此人这庆快就离开,挣扎着坐起想要开口挽留。
    不给他说完的机会,孙誉朴头也不回地说道:“皇上现在热毒刚退、体内余毒刚清,元气还未复原,还是不要多话的好。好好养你的龙体,多保重。告辞!”深切地关心被冷淡的语气所掩饰。说完,人已走出营帐。
    帐门打开,一阵风吹进,浓郁的药香被吹淡,随着风,一缕淡淡的清香掠过帐中。
    帐营中的人似没有人注意到这缕淡得几不可闻的清香,但这只是对别人。有一个人则宛如被雷电劈中,当场僵硬。
    等他反应过来,大喊着就欲从床上跳下冲出,那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多日受伤的身体也不像他想象中一样运用自如,撑起的身体跌趴在床上。
    “快!快……追回……那人!快!”噬心的痛、无尽的希望快要把他给淹没冲倒。
    “皇上!”
    “陛下!”众人围了上去。
    彖一把抓住封太医的衣领,急促喘息着,“说!那人……是谁!那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有他的味道……说!”
    肚里清楚皇上在问什么的封十装胡涂道:“皇上,那人是天下名医神鬼手孙誉朴啊。乃是特地请来为皇上治病的。味道,什么味道?”
    “池……唐池的……那人……”久病的身体经不住他这样大起大落的情绪,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他为什么……会有唐池……的清香……”努力着,吐出心中所疑。
    帐营中陷入沉默,没人回话。
    太监是因为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张良守是知道怎么回事,却不敢回话。封太医那是根本就不想说。
    “说──”盛凛帝大吼道。
    “皇上,他就是……”张良守忍不住,突然看到封太医狠狠瞪了他一眼,连忙改口道:“臣不敢隐瞒,其实……他就是唐大人……的师父。”
    “什么……”皇帝愣住,右手无力的滑下。不对,那他为什么……
    “如果皇上您是在问孙誉朴身上的味道怎么会和唐大人相同的话,咳咳,”封太医咳嗽两声,继续道:“听张大人说,唐大人自小和其师父一起长大,吃的喝的都一样,每天待在一起,身上味道相同也不奇怪。
    “陛下,现在您的身体不适合劳累激动,有什么事情还是等您身体好之后再说吧。而且,现在战场吃紧……”
    原来,他的师父就是孙誉朴。呵呵,老天爷,你好残忍!给了我希望又再狠狠打破,你这是在惩罚我吗!
    孙平生孙誉朴,朕就说世上哪会有那么多神医。怪不得他会对朕那庆冷淡,如果他知道他的爱徒就是死在朕手上,大概别说看病,下毒也有可能吧。他如果直接毒死朕也就罢了……
    “传……李将军!”
    而现在,朕是皇上,大亚皇朝的天子。
    军中传言闭营思策的皇帝终于再次下达指令,令军心大振。很快,与大宛国长达一月的对垒终于宣告结束,战争重新开始。
    白天皇帝运筹帷幄思虑攻敌良策,晚上夜深人静,他的疑虑则变得越来越深。
    梦中,那真的是梦么?那温暖的躯体,那熟悉的气息,那死也无法忘记的清香,那温柔的抚摸、厚实的胸膛,还有那每日灌进他口中的液体,每一样都是他曾经体会深刻脑中的东西。
    自己在疯狂时,有多少次咬破那人的肌肤吮吸他的鲜血!那味道是多么的相像。
    听封太医说自己因为伤口过大,加上暗箭有毒,以致大量失血,身体虚弱到极点。而这些只在短短三、四日中就能弥补回来吗?什么样的妙药可以起到这样的用处!如果那人真是孙誉朴,他会为了我这个杀徒凶手,施己之血救我之身么!
    还有那离去的背影,那背影自己怎 可能会忘!
    你是谁?
    池,是你 ……
    再次出现在战场上的盛凛帝,几乎每个人都看得出他充满了生的意志!那种蓬勃、那种昂扬让每个军士看见都不禁胸中鼓动。这样生气勃发的皇帝,这样凛凛而威的皇帝,大亚何愁不盛不强!
    盛凛五年二月,这场长达八个月,周转三国的战争终于以大亚全胜的局面告终。原大亚南、西国境的南曦、西流、大宛三国被盛凛帝击破攻占,大亚版图再次扩大。
    三月十七日,盛凛帝带兵凯旋回京。
    回京后第一件事,年轻的天子既不是祭祖也不是慰劳赏封,竟然是跑到郁荣宫开棺确认!
    除了封十,太医院的一群太医全都围在石棺边,等待检验尸身。
    石棺棺盖被皇帝亲手推开,被紧闭了将近两年的棺内再现人前。
    棺中只有一套人形的衣饰,棺底似乎有一些干涸的水迹,乍看下,确实很像尸体因为某种原因化作尸水只留下衣服的样子。
    已经学会冷静的盛凛帝首先发现了不对──那幅画还有玉石并不在棺中!难道它们也一起融化了么!
    希望逐渐在皇帝心中升腾,喜悦开始弥漫他的心灵。
    一声令下,太医们赶紧确认起棺底干涸的水迹到底是什么。
    半天过后,得出结论的太医们异口同声地说:那水迹只是普通药汁的痕迹,浓黑的药汁在石头上干涸后就是这种感觉。
    皇帝笑了,笑得既开心又狡猾。还有那么一点点生气?
    三日后,现禁卫军首领张良守和太医封十分别被传唤,之后,不知为何,两人竟同时被下了禁足令。
    很快又是半月过去,战后的大亚逐渐进入安稳期,皇朝经济在这场战争的影响带动下,也进入了一个活跃的升腾期。原在观声色的周边各国亦赶紧派遣使者一叫来,进行友好表示。
    至此,大亚的版图扩张到建国以来最大的面积,皇朝在一代霸皇盛凛帝的铁血领导下,奠定了其后百年大陆第一大国的至尊地位!
    四月初,不知是不是战争带来的原因,还是黄河水发的后患,皇朝境内漫起了可怕的大型瘟疫。
    盛凛帝得消息后,当即在各地设置免费医局,转令各地发出物资救援。寻找唐池一事只好暂时放下。
    可是瘟疫不但没有被压制住,反而开始向南方飘移。越来越多的人死于疫病,伴随着瘟疫,饥荒也相携而来。
    “陛下,臣有事禀报。”左宫军首领孙沙海门外求见。
    “进来。”
    “陛下,您让臣调查的事,如今已有些眉目。”
    “噢?速速道来!”彖挥手命人赐座。
    “谢陛下。”孙沙海谢礼后坐下,清清嗓子,说道:“据闻江南靠近北方一带,出现一位神医。妙的是这神医虽医术如神,年纪却不大,且还是人家的马车夫。”
    “车夫?朕什么时候让你找车夫了!”盛凛帝失望的说道。
    呵呵一笑,“陛下,您莫心急,且听臣一一道来。这车夫神医名唤重生,貌相淳厚身材修长,喜穿蓝布衣。臣曾经找到一位得他治疗的病人,给他看唐大人的画像,那病人说……”
    “说什么!快说!”彖禁不住探出身体。
    “咳,说除了衣饰以外,就好象一母同生。”孙沙海不再吊皇上胃口,说出答案。
    彖看着他,不吱声了。半天,也不见他有何反应。
    “呃,陛下?陛下!”
    “传舒王觐见!”盛凛帝忽然开口对门外吼道。
    chapter 5
    话分两头,且说说离开皇甫彖,伴随友人历练江湖的重生。
    而今,重生为了朋友,正权作马车夫给个大美人赶着车子呢!因为大美人存心要跑着让某傻瓜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重生,自然也就不以为苦的赶着车子,没有目的的到处跑。
    他一边给人赶赶车,路上看到伤病者也顺便就一起治疗了。短短时间内,倒也混出了一点名头。
    赶车是赶车的,追的人也是现今江湖中最有名的人,这辆载着美人的香车想不变得有名也是难取
    人怕出名猪怕壮,很快,麻烦就找到赶车人重生的身上了。
    有人得到消息,开始往这边找了过来──谁叫重生用他本来面目在江湖混呢!
    他以为别人都认为他已经死掉,以为任何人不会在意他这样一个小人物,所以胆子也变大,主要是他觉得自己医术尚不成熟,不敢戴师父的人皮面具坏了师父的名头。却没想到,这样的做法给他带来了影响一生的大麻烦!
    同时,重生也从追美人漠漠的傻瓜古小木口中得知,当今天子现正微服私访中,而且似乎就在这附近的样子!
    他连忙慌慌张张的离开,害怕和那人碰面。不管如何,他是不想再和那人醒着见第二面了。如果再次看到那人眼中的鄙夷,他怕自己会连重生的力量都消失!
    骑马奔跑了一段时间,重生拉住缰绳。
    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一听到那人的名字就慌乱成这样?他就算出京,也不一定是为了我吧?也许他真的只是暗访民情也说不定。他又不知道自己还活着。还是那次什么地方露了马脚?
    越想越头疼,干脆把此事丢开,不去想它。倒是北方大疫横行,师父好象也在那带,何不趁此机会一展所学,救人性命减己罪孽,也省得枉来人间─遭。
    这样一决定,当下,重生便调转马头向北方行去嘉兴桐乡。
    一阵乱跑,跑到该镇时已是傍晚,睢瞧夜色,重生下马决定今夜暂时在此歇宿。这样一个小镇,身为九五至尊的皇帝应该不会查访民情到这里吧?
    “老大爷,您好,对不起,在下想问一下,这里最近的客栈在哪儿呀?”重生冲着路过的老大爷礼貌的问道。
    “哟!小兄弟你是头次来这里吗?这里唯一的一家客栈就在街道拐角处,喏,那个门口排队排得老长的店旁边。
    “那家店可是咱们嘉兴最有名的一家店,他家的粽子可好吃!小兄弟今夜有时间一定要买两个来尝尝,呵呵,否则,就跟没到咱们桐乡一样!”老大爷很热心,一看就知道是很爱家乡的人。
    “谢谢大爷,在下一定会去尝尝。”双手一抱拳,重生笑着对老大爷道谢。牵着马向该客栈走去。
    经过这家有名的粽子店时,闻到那股特有的香味,不由抬头看了一下店名:五芳斋粽子店。
    皇甫彖生来至今,大概还是头一次一个人到处乱逛,大胆的连个随从也不带。
    你看他身着锦绸丝缎、腰挂龙凤玉佩,头巾上镶嵌着大粒的蓝宝石,脚蹬软底鹿皮靴,身边的马是龙驹,鞍是金边玉扣,包袱轻飘飘,看来除了银票什么都没装,人又长得风华绝代,看来手无缚鸡之力,等于额头上刻着“我很有钱,我很软弱,请来抢我吧”的标志。这看在一帮强盗土匪的眼中能不欢欣么?
    所以,盛凛帝在微服私访天下寻找唐池的主要目标下,顺带也清扫了不少江湖败类、占山土匪,甚至还结果了不少好色之徒。
    中午路过嘉兴时,听闻娇美的店家女儿告诉他桐乡的五芳斋粽子相当有名,恰巧孙沙海给他的消息也是唐池可能就在这一带,迷上民间小吃的皇帝便一路向这里寻了过来。
    现在,此刻,他正坐在该店贵客使用的包厢内,品尝着有名的肉粽,想着他的宝贝唐池。
    我找到他以后,要怎样才能让他重新接受我呢?是直接把他抢回宫?还是软磨硬泡?或是跟在他屁股后面跑?要么就……
    他要是不想见我怎么办?唔……咬着粽子,皇甫彖陷入沉思。
    “哎哟我的娘啊!哎哟我的奶奶啊!痛死我啦!”
    “让开让开!找店家算帐来了!这是什么粽子!吃得会死人龋∠缜酌强刹灰上当买他们家的粽子,会吃死人龋
    “哎哟──痛死我也!”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了?”
    除了正在店中吃食的客人,站在门外排队的乡亲加上看热闹的,把店门堵了个水泄不通。后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拼命往前挤想要看热闹。
    坐在店中贵宾间的皇甫彖稀奇的探头向门口看去,这就是民间所谓的敲竹杠么??,有趣!当今圣上打开扇子跷起腿,准备……喝茶咬粽子外带看热闹!
    “呀,这不是县太爷的小舅子李二狗吗?那躺在门板上的是他……大哥?怎么回事,五芳斋哪里得罪这对野犬了?”有人认出闹事的人,与旁边的人小声交头接耳道。
    “就是!这次五芳斋可要破大血了,听说李二狗前两天刚输了一屁股债,正到处找冤大头呢!唉!五芳斋树大招风,这下好了,被这对狂犬咬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见众人对自己指指戳戳,躺在门板上的李大狗叫得更起劲,“哎哟──痛死我啦!我的娘哎──”
    “你说!你到底赔不赔!不赔我们就去打官司!”李二狗叫嚷着,威胁店家。
    打官司,这一打官司,我不赔个倾家荡产才怪!谁不知道你们这两只野狗,仗着县太爷宠着姨太太,到处胡作非为!店东家有苦说不出,急得快要哭出来。
    这边,重生订下客房,简单清洗一下后,揣上银袋向隔壁的粽子店走去,还没到门口就被那个热闹吓了─跳。
    “兄台,请问发生什么事了么?”重生走到一位青年身后好奇地问道。
    “哎?什么事?听说有人吃粽子吃出病来,现在抬着病人找上门来了──!”年轻的小伙子有点幸灾乐祸。
    “抬着病人找上门?怎么不早点去找郎中医治,如果耽误了可怎得了。”真是胡闹!重生一听有人生病,奇怪对方怎么不赶快就医,心中很是为患者担忧。
    “你是外地人吧?我们这儿地方小,郎中都得去县城里请,死之前先找来赔偿也划算龋 毙』镒铀档乃姹悖反正是痛在别人身上,跟他没关系。
    “这!”摇摇头,重生对站在前面的人喊道:“对不起,请让让。让在下进去看看。”
    “挤什么挤!”有人回头骂。
    “在下是走方郎中,听说这里有病人,请让在下进去看看,可不要耽误了。”重生温和的好言说道。
    “噢!郎中来了!郎中来了!快让路,让郎中进去!”一听郎中来了,围观的乡亲很快让出一条小路。
    郎中?正在发狠的李二狗一伙和哭丧着脸的店东家一起转头。
    店东家心里既开心又担心。开心郎中来了,可以为他洗去他家的粽子有问题这个大污点。担心就算郎中来了,如果李二狗他们要泼,那问题不是更要弄人?唉,我的祖宗龋∧阍谔熘灵可要保佑你的子孙哪!
    店中的客人一听郎中来了,觉得更有热闹可瞧,人人兴致高昂。瞧热闹瞧得津津有味的盛凛帝也不禁把眼光投向门口的人堆。不知这个郎中是不是也是一伙串通好的?
    郎中终于从人群中挤出,走进客堂。
    “店家,请让在下看看病人。”一抱拳,来人说道。
    “咔嚓”一声,盛凛帝手中的茶杯突然四分五裂!整个人像被点住穴道一样,直愣愣的望向客堂中秀致淳厚却显得极为清瘦的蓝衣客。
    唐……
    活着的唐池就立在他的眼前!
    虽然知道他还活在世上,可是这双眼睛曾看到他的死,就是这双手曾经把他放进棺中,如今这个人就这样活生生的站在面前,一时,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想念而出现了幻象。
    “喂!你要做什么!”李二狗手一伸想要推开重生。
    “在下要为这位兄弟医治。就这样放着,可是会出人命的。”重生步伐一错,闪开对方的手掌。顺势蹲下身来,手指搭向患者的脉门。
    “谁知道你是哪儿来的江湖郎中!滚开!”李二狗一伙人害怕谎言被揭露,围上了重生。
    不理这帮凶徒,心中已经明白几分的重生不给躺在门板上的人闪躲的机会,手指一翻一扣,“患者”的脉门已落在他的手中。
    “该死的臭郎中!”李二狗当然不可能在众目睽暌之下让重生有揭破他们谎言的机会,袖子一卷就待上前教训他。
    一支檀香扇忽然在他肩膀上出现,轻敲了几下。
    “这位仁兄,有郎中替你兄弟治病,你不但不感激,怎么还要阻止呢?该不会是你这兄弟根本就没病吧?”冷冷清清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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