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爷,这不合适吧?”
    李玄看了一眼旁边已经纠结得脸都要打褶的韩通,忍着笑道:
    “毕竟在下的年纪比令郎还小,之前我也是和叔达兄平辈论交的……”
    “有什么不妥的?我说妥当就妥当!”
    韩世功大手一摆,不容拒绝地道:
    “我韩世功肚子里的墨水虽然不多,却也知道像老弟你这样的少年文豪,那都是文曲星下凡,几百年难出一个的人物。
    尤其你写的诗和干的事还都再对我老韩的脾气不过,
    这样的兄弟,我老韩还非认不可。
    至于说这个兔崽子嘛……文不成武不就的,老弟闲来无事能指教他一二就已经是他莫大的福气了。”
    说到这里,他没好气地瞥了旁边一脸幽怨的儿子一眼:“叔达,以后再见着长青老弟要叫叔叔,别没大没小的,听到没有?”
    “……是,父王。”
    韩通就跟吃了苦瓜一样,但老爹发话又不敢不听。
    “大声点,没吃饭啊。”
    韩世功当即把眼一瞪,气势逼人:“看你还一脸的不情愿。怎么,你还想跟你老子我平辈论交、称兄论弟不成?”
    “没,儿子不敢。”
    韩通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就像神经反射一样连忙摇头,整个脸都变了色。
    “老王爷……”
    “你还叫老王爷!”
    看到不满看过来的韩世功,李玄连忙改口:
    “韩老哥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叫你老哥,你也可以把我当成小兄弟,
    但这不影响我和叔达兄之间的关系,咱们各论各的。
    这样叔达兄更容易接受,我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不然别说叔达兄不好张这个口,就算是小弟我也会觉得尴尬的……”
    韩通看向李长青的目光充满了感激,然后转头看向自家老子。
    “好吧,那就便宜了这个兔崽子,咱们就各论各的。”
    韩世功看了一眼企盼的儿子一眼,还是松了口,
    “不过叔达你给我记住了,不管你嘴上怎么说,但心里面一定要对长青老弟当成先生一样看待,
    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学无先后,达者为师。
    长青老弟的年纪虽然轻,但取得的成就却是你这辈子都赶不上的。
    以后也多跟长青老弟学着点,决不许有丝毫的怠慢,不然老子饶不了你!”
    “父王您放心,儿子一定谨遵父王教诲。”
    韩通顿时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相似,
    只要不凭空矮上一辈,怎么着都行。
    这要是再跟老爹犟,万一激起老人家的脾性来,非逼着他管的比他还小的小年轻叫叔叔,他以后还有脸出去见人?
    虽然当着外人的面被老爹贬得一文不值,多少有些难堪。
    不过好在他也习惯了,
    反正他本来就是家里最小也最没出息的一个。
    在自家老子面前从来就没有过地位可言,
    只要别逼着他到外面去丢人就好。
    韩世功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心说这臭小子哪里知道他的良苦用心。
    别看他韩世功外表粗豪,
    但实际上能跟以秦晖之猥琐的主和派斗这么多年而屹立不倒,
    又岂会是个没心计的简单人物?
    哪怕他最开始只是个从行伍里杀出来的大老粗,
    这么多年磨练下来也早已经人老成精了。
    不说一言一行皆有深意,也绝非无的放矢之辈。
    他们这次大老远把李长青请来是干什么的?
    那是请人家帮忙造势出力的。
    这要不把辈分给拉齐了,
    他一个当长辈的怎么好意思开口请人家一个晚辈帮忙?
    况且他们这次把李长青请来,
    看中的就是对方如今爆棚的人气和名头。
    跟主和派那一帮光会耍嘴皮子的老阴比斗了这么多年,
    吃了那么多亏,
    早就让他们意识到了舆论斗争的重要性。
    这次靳国惊变,自曝其短,正是他们大胤北伐中原的大好良机,
    这时候把李长青请来随便替他们说一句,
    恐怕都比找等闲成千上万个文人墨客摇旗呐喊还管用。
    既然是想把人家竖起来当旗帜用,
    自然就要对人家有足够的尊敬,
    只有这样才能彰显其逼格,增加其说话的分量。
    不然连他们自己都不把李长青当回事,
    还能指望别人买账吗?
    这不是平白削弱自家招牌的影响力嘛!
    于是李玄很快意识到,
    韩王府对他此番前来的热情远在他的预期之上。
    因为等进府之后他才发现,韩世功这位老王爷不但为他准备好了接风宴,
    还特意邀请了许多大牌陪客。
    譬如大胤八大军侯中的大吴侯吴晋卿,刘侯刘光远,威远将军呼延达等等,
    都是如今大胤军方中的大佬级人物。
    即使以李玄如今的城府也不禁有些受宠若惊之感。
    ……
    夜晚,接风宴过后。
    派人将喝醉了的李长青安排到客房休息,
    然后几个不久前还一脸醉态的军方大佬就又重新聚在了一起。
    “吴老弟,你觉得怎么样?”
    “目前来看,这小子虽然还不能说跟咱们是一条心,但起码在北伐的态度上还是积极的,应该值得信任。”
    “其实要我说今天这顿酒都有点多余,
    就冲他在靳国那边干的事,跟咱们天然就该是一个阵营的嘛。”
    “就是,再说人家一来就跟秦晖之那个老鬼刚上了,
    这还不够表明态度的?”
    “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没错,小心驶得万年船嘛,万一碰到个样子货,咱们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要知道他们筹谋的可不仅仅是北不北伐那么简单,
    同时也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政争。
    这样的大事,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托付于人?
    怎么也要仔细考察试探一番才是。
    毕竟他们预想的北伐大计一旦被成功推动,
    就意味着他们这些主战派将会重新占据上风。
    到时候从朝堂到军队都势必将迎来巨大变革,
    现在很多占据高位要职的主和派权位都将受到巨大影响,
    甚至很可能直接会被清洗下去,
    这种事主和派怎么可能答应?
    一旦他们摆明车马,对方势必会进行疯狂反扑,
    只要能将他们打倒,什么手段都有可能使得出来。
    这种事如果不谨慎一些,
    简直就是在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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