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徐小受:“它……它挠门……啊……啊……你别让它挠了……”
    郎小攻:“没事,进不来……我进去……啊……”
    徐小受有个毛病,做的时候不能听到别的声音,分心。他一边承受郎小攻的顶撞一边听着王子挠门。王子不挠,他就放松一些;王子一挠,他就紧张一些。郎小攻就在这一松一紧一松一紧中感到异常舒适,爽得浑身每个细胞都愉悦万分。
    终于大功告成。俩人气喘吁吁地并排躺在床上,过了好半晌徐小受说:“周扬明天就能来,赶紧把这条狗带走吧。”
    郎小攻吃饱喝足心得意满,想起白天徐小受搞的乌龙,忍不住地笑:“怎么,让你丢脸了?”
    “不是。”徐小受挺懊恼,“丢脸事小,这总来挠门我受不了啊,容易阳萎。”
    郎小攻想了想,支起上半身,对徐小受很认真地说:“阳萎没事,只要不锁肛就行。”
    …………………………………………又是校园生活啦…………………………………………
    徐春风一脚踢开寝室门,大声叫道:“郎泽宁,我回来啦!”稀里哗啦把两个手里的东西扔了一地,直奔对面的郎泽宁就扑过去了,张开手臂来个华丽丽的熊抱。
    郎泽宁早已对他这种夸张的联络感情的方式颇为适应,很淡定地回抱一下,瞄一眼那两堆东西:“从家拿什么好吃的了?”
    “老多了。”徐春风连忙松开手,回身把东西一样一样翻出来献宝,“这是我妈腌的酸黄瓜,这是我家自己种的辣椒――特别辣,这是辣椒肉酱,这是自己家灌的血肠――过年时杀的猪,绝对新鲜――这是风干腊肠……”
    郎泽宁听着他的絮絮叨叨,随意拿起一块腊肠塞进嘴里,嗯,是挺香。徐春风把东西摆了满满一桌子,得意地一扬下颌:“怎么样,够咱俩吃几天的。”又想了想,很勉强地说,“要不,再分点给许子。”
    郎泽宁知道他觉得不给许山岚吃不好,可心里又舍不得,笑着给他找个台阶下:“给他点吧,咱俩吃不了。天暖了寝室放不住,坏掉可惜。”
    “嗯嗯,对对。”徐春风连连点头,“不能浪费。”
    门又开了,封玉树和他娘走进来。这可是“稀客”,要知道上个学期封玉树足有大半个学期没住在寝室,徐春风还以为他再也不住了呢。
    他娘一见郎泽宁和徐春风,满脸堆笑:“呦,你们都在呀。”拉过躲在后面的封玉树,对徐春风说:“玉树都让我和他爸给惯坏了,任性,有什么说什么,直来直去的也不注意,太实在。春风啊,他要是说什么了你觉得难听,别跟他一般见识啊。”
    徐春风讪讪地笑:“没什么,姨。”心里却犯嘀咕,靠,她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是跟我道歉吗?
    他妈绕过徐春风,径直奔向郎泽宁:“你就是郎局长的儿子吧,上次来也没见到,听玉树回家说才知道你和他同寝,这可真巧了。我家老封和郎局长也挺熟,郎局长和你说过没?”
    郎泽宁淡淡地笑了笑:“好像提到过,我没太留心。”
    “玉树这孩子在家里总提到你,说你英语超级好,期末考试还是第一,对吧?”
    郎泽宁瞥一眼站在旁边偏头望天装作毫无关系的封玉树,心想:撒谎也不找个有谱的,你儿子提我干什么?暗恋么?想象封玉树一脸郁卒地对他娘说:妈,我真喜欢他。他妈当时吓得吐血倒地不起,忍不住扑哧乐了一下。
    封玉树他娘一看郎泽宁笑了,眼睛一亮,忙回身把自己带来的大兜子打开:“小宁啊,你们天天吃食堂挺单调吧,玉树一回家就嚷嚷吃得不好。我带来一堆好吃的,你们一起吃啊。”她嘴上说着请大家一起吃,眼睛看也没看向徐春风。
    徐春风被她一句“小宁”弄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撇撇嘴,走到床边打开铺盖卷铺床。
    他娘一边说一边往外掏,看看桌子都被摆满了没地方,随手把那堆东西往桌边蹭了蹭,把自己带的水果往桌子上摆:“看,这是澳芒、这是火龙果、这是大草莓,都挺甜,小宁你别客气,快尝尝。”
    桌子上已经很满了,她非要弄出一块空地来,结果桌边上一袋子腌黄瓜眼瞅着往下掉。郎泽宁忙伸手接住,不动声色地把徐春风带回来的土特产一样一样塞回大袋子,放到自己柜子里,对封玉树他娘笑笑:“谢谢了阿姨,我们正要去吃饭,这时候吃水果不好。”一扯徐春风的胳膊,“走吧,我请你吃拌饭,附近新开了一家鲜族小饭店。”
    徐春风一出门口,发现鞋带开了,对郎泽宁说:“你先下楼,我马上追你。”等郎泽宁走开,他一边系鞋带一边只听到屋里封玉树不耐烦地说:“妈,你跟他们说那么多干吗?”
    “傻儿子,妈还不是为了你。郎泽宁的爸爸是教育局局长,你毕业时他一句话就能给你弄个好学校……”
    后面的徐春风就不听了,他不屑地轻嗤一声,跑下楼去追郎泽宁。
    新学期真有新气象,最重要的就是学校组织学生出早操,跑步。大家怨声载道,大老爷们都恨不能变成女同学,因为女同学因为特殊情况,每月可以少跑三天。
    最先想尽一切办法顽强抵抗的,就是美术系。这个学校三大狠:美术、体育和中文。中文系弄了个什么剧社,在本市还挺有名气,以至于该系几个比较好的师兄师姐,一毕业就进了广播电台,成为节目主持人。学校一举行什么全校晚会啦联谊会啦,就把其中几个请回来。他们说过最多的一句话是:学校的大礼堂还是这么烂哪。
    至于体育系,是因为他们录取的时候分数就低,谁都知道学业不太容易学好,所以老师在期末的时候分外开恩,画考试范围比在别的系小了不只一小圈。后来其他系摸出规律,公共课考试范围一概以体育系的为主,甚至有学生在期末冒充体育系的去听公共课老师画范围。体育系因此大为自豪,用这一点优势泡妹妹的不在少数。
    不过他们都没有美术系狠。
    美术系就是个“天然狠”,骨子里透着特立独行与众不同,长头发破衣服比比皆是,目空一切自信超凡。而且他们和音乐系住到大操场的另一头,和别的系根本不在一起,更显得诡异神秘。这些才子们最喜欢熬夜,一宿一宿不睡觉,喝酒跟喝水似的,吸烟跟吃饭似的,让他们天天早上六点钟起来跑操?喝多了吧你。
    于是乎,美术系的学生们开始和学校展开了不屈不挠、艰苦卓绝的斗争,斗智斗勇、精彩纷呈!
    15
    15、一起去看流星雨(3)
    学校为学生设计了一条跑操路线,来回加一起多说一千五百米。他们给每个学生发一张卡片,上面标注一个月的日期,每天对应一个空白格。学生会的人拿着印泥、小方戳站在终点,你把卡片递上去,他们给你在当天日期下盖个章,再还给你,就算完事。每个月底,把卡片交给自己班级的生活委员。除去周六周日,男生每月可以有一天假期,女生可以有三天,如果空缺,按缺多少天罚款。
    美术系的学生,就把脑筋动在了小方戳上。那些学生都特有才,随便拿块白萝卜削吧削吧能给你刻个公章。他们根本不去跑步,小卡片上一片空白,等到月底,也做个小方戳,上面俩字:“签到。”和学校盖的戳一模一样,完美无缺。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时间一长,别系的同学就听到一点风声,小方戳开始不限于美术系学生,再过一段日子,学校都知道了。这招不行,太简单,学生会和老师一商量,你不是自己刻戳吗?好,我变!
    学校花钱刻了十来个小方戳,内容各不相同,今天用“业精于勤”,明天就用“学海无涯”,后天改成“天天向上”,总之花样繁多变幻无穷,令你每天都有一个惊喜。
    美术系的学生淡定自若,大有“他强任他强,明月照大江”的气度,你有多少个小方戳?十来个?小意思。别说十来个,一百来个也照样能给你刻出来。你不是天天换吗?我先不盖,等一个月快要过去了,从别的系学生那里借一张卡片,照着样盖,玩儿你没商量!
    这一招又用两个月,突然不好使了,学校对美术系一大批学生下了罚款令,说他们的卡片印戳都是假冒的,而且抓的特别准,正是那些逃避跑操的同学,个别坚持跑操的一位也没冤枉。这一回美术系的学生惊诧了,难道咱们系里有内奸?经过一番调查取证缜密分析,这个可能性被排除;于是又对学生会进行一系列内部渗透,金钱人情收买意志不坚定者,终于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原来学校得知他们那十几个仿冒小方戳后,又变,不知从哪里弄来混入荧光物质的印泥。这种印泥盖出来的戳,在阳光下没有任何不同,但一用紫外线照射,立刻显出异常。美术系那些学生的戳,正因为不异常,因此被断定是假冒的。
    美术系学生气得直咬牙,你有,我们没有?买!学校新的“阴谋”被彻底粉碎。
    美术系和学校的斗争如火如荼彻底进入白热化阶段,徐春风和郎泽宁不过就听个热闹,一笑而过。六点钟早起对他俩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一个农村出身,本来起来得就早;另一个忙了大半年小买卖,早就不在乎吃这点苦了。深刻受到学校规定影响的童鞋,其实是许山岚。
    自从被大师兄收拾一顿之后,许山岚又开始早起晚睡的习武生活。他每天早上四点钟起床洗漱,半个小时跑十站地去大师兄那里进行强度训练,洗澡吃罢早饭,乘公交车回学校,正好八点钟上课。晚上六点准时又要跑过去,继续训练,吃一顿夜宵,9点前乘车回来睡觉。可学校一实行晨跑,他的训练计划全都被打乱了。按理来说,大师兄让他免于早操有的是办法,但师兄觉得这小子最欠缺的就是组织性纪律性,一定要他遵守学校规定。因此,许山岚早晨的训练,就变成四点钟去,六点钟回来跑操,吃早饭,剩下的时间在寝室扎马步,反正他们寝室空地很多,只要别对着门就行,否则来来往往的学生们看见,都得进屋来瞧热闹。
    只可惜,他把徐春风忽略了。
    春风这孩子,和别人不熟的时候,话都不轻易说一句,得到的评语一定是老实忠厚、沉默寡言,其实只要他一混熟,就是所有人里最闹腾的那个。
    徐春风一进寝室,就在床旁边看见扎着马步的许山岚。他很是惊喜的叫一声:“蹲马步!武术基本功!”然后开始近距离观察。
    许山岚扎马步,和电影里演的不太一样,电影里演员们头顶上、平伸微曲的双臂肘、与地面平行的大腿上,都放着一个碗,有时里面还要盛满水。许山岚身上放的,却是扣着的碗。这碗很奇怪,一看就是特制的,下边碗口很宽,比乡下用的大海碗还大一圈,这样和手臂直接接触的只有很小一部分碗沿,极不利于保持平衡。上部的碗底却非常小,几乎是一个小小的圆形平面,围着几不可见的一点小边沿。就在这小平面和小边沿之间,静静地躺着一颗浑圆的铁珠子,大小恰恰和平面一致,稍稍一动,就会滚出边沿,一直落到地上。电影里演员摆五个碗,许山岚身上只有四个,头顶上一个,双腿上一边一个,微曲的双臂上担着一根二指粗的扁平木棍,木棍中间放着一个。
    许山岚面前还有两块立着的木板,中间隔了一段距离,高度恰巧和他平抬的双臂相同。徐春风一拍脑袋:“啊,我知道了,一定是许子先把木棍和碗架在木板上,然后胳膊伸进去,一抬起来就行,嘿,这招真不错。对不对,许子?”
    许山岚没出声,双目微阖,面容沉静似水。郎泽宁一拉徐春风:“别捣乱,他在练功。”
    徐春风不无艳羡地看了许山岚一眼,端着水盆去洗漱。刷牙洗脸,对许山岚仍然念念不忘:“哎,郎泽宁,你说他真不动吗?”
    郎泽宁点点头:“应该是。”
    “得蹲多久啊?”
    郎泽宁想了想,说:“估计是六点多跑操回来开始的,怎么的也得一个小时吧。”
    “一个小时……”徐春风叼着牙刷伸臂曲腿摆姿势,没到半分钟就受不了了,“靠,这也太难受了,双腿直突突。”
    郎泽宁笑:“那么容易就不叫功夫了。”
    徐春风唏嘘感叹不已,回寝室围着许山岚转悠,一指许山岚下身的地面,说:“这里还差一炷香,坚持不住一屁股坐下去就完蛋啦。”看看他的头顶,再看看双臂,扑哧笑出来。郎泽宁叹口气:“你别烦他,再过一会就可以吃饭去了。”徐春风忍不住,说:“不是,你看看这四个碗,翻着盖,像王八壳不?”
    还没等郎泽宁回答,许山岚把眼睛睁开了,抿嘴笑笑,对着徐春风眨眨眼。徐春风得意忘形:“哈哈,你也是这么想的!”凑过去问:“哎许子,蹲马步有什么用?”
    许山岚合上眼睛,慢悠悠地低声说:“力从地起,下盘稳,力量有根基。”
    “电影上演,蹲马步的时候别人怎么推也推不动,你也是呗?”
    许山岚没动,半阖着眼微笑。徐春风受到鼓励,上前真的踹了一下许山岚的小腿,跟踹到柱子上似的,一点效果也没有;又用力强扳他的左手臂,纹丝不动。徐春风一翘大拇指:“行,真厉害。”
    郎泽宁见许山岚不反对,也就由着徐春风胡闹。
    徐春风又晃两圈,眼珠一转,突然伸手挠许山岚的腋下。许山岚身上痒痒肉特别多,最怕被人挠痒痒,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笑,体内气力泄了,下盘不稳双臂一晃,木棍上盘子底里的铁珠子顿时滚了下来。许山岚吃了一惊,下意识地伸手要接住,结果稀里哗啦一阵乱响,瓷碗碎了一地,只剩下头顶一个碗,还完整无缺。
    一时间三个人全愣住了,呆了好半天徐春风才哭丧着脸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郎泽宁皱皱眉,对许山岚说:“他就是爱闹,对不起啊。”许山岚脸色也有些发白,可他的秉性,只对惹着他的外人厉害,对朋友脾气一向好,只低声说:“没事没事……”随手把头顶上的碗轻轻拿下来,一动之间已然恢复平静,脚尖踢一踢地上的一块碎瓷片,笑出来:“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抬起头眼波流动,在徐春风和郎泽宁脸上转了两转,扑哧一笑,说:“春风惹祸,你郎泽宁道什么歉哪?”
    许山岚这孩子,懒散、无所谓,但也敏感、尖锐,只可惜当时郎泽宁只顾着替徐春风解围,只当许山岚随口说句话来化解尴尬,完全没往心里去,至于徐春风那个小傻瓜――你就继续傻吧!
    徐春风见许山岚不生气,长出一口气,慌忙去墙角拿扫帚:“我帮你收拾。”许山岚拦住他:“不用,这些碎片还有点用,你们先去吃饭吧。”
    “啊?碎成这样了,能粘回去吗?”徐春风还以为他要重新修补。郎泽宁看出许山岚说得挺认真,一拉徐春风:“那咱们去吃饭,对不起啊许子。”
    许山岚等两个人走了,从柜子里找出个塑料袋,把碎瓷片收到里面,将地面打扫干净,去水房简单洗漱了一下,也没去吃饭,拎着塑料袋出了学校。
    他再跑半个小时回到大师兄家中,已经七点半了。大师兄正在侍弄花草,蔡荣走进来说:“丛先生。”丛展轶一回头,看见许山岚默默地站在院子里。
    丛展轶拿起手帕擦擦手,没有理会许山岚,直接回到厅中坐下。许山岚跟上去,将塑料袋放到大茶几上,打开。
    丛展轶扫一眼,说:“怎么回事?”语气宽和而随意。
    “同寝同学搔我痒,笑出来,力气泄了。”许山岚简单说一句,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味道。
    “几个?”
    “三个。”
    丛展轶微微点点头,略想了想,说:“沙袋吧。”
    许山岚低头说:“是。”转身跑上楼,又来到那个古怪的惩戒室。他绕过半人高的木墩,到角落里打开柜子,见底下摆一排沙袋。说是沙袋,其实里面装的是长条铁块,有十斤、二十斤、五十斤三种。他拿起一个十斤的,掂量掂量,想了一阵,又放回去,一咬牙,拿出四个二十斤的,下楼。
    丛展轶看出他拿的沙袋的重量,不置可否,淡淡地说:“院子里吧,吹点风,清醒。”也不再看一眼,起身去吃早餐。
    许山岚来到院子中间,把四个沙袋分别绑在两个小臂和两条大腿上,沉腰立马。蔡荣端来五个练功碗,小心翼翼摆在许山岚头顶和四肢上,低声说:“丛先生吩咐,到时间他会叫你起来的。”
    许山岚垂下眼睑,抿着唇没说话。
    16
    16、一起去看流星雨(4)
    作者有话要说:转载的务必把这段也转上
    各位亲啊,我发现我犯了一个灰常严重的错误,就是把狮子座流星雨的日期搞错了,应该是每年11月份,我就记着天很冷,把它当三四月份了,所以这段有很严重的时间误差~~~大家千万别pia我啊,唉,老啦不中用了,呃~~~
    其实许山岚一开始的确心里很懊丧,觉得自己做错了,特地来领罚,否则也不会连早饭都不吃一口,再用半个小时徒步跑回来。他知道大师兄对自己一向严厉,直接拿了二十斤的铁块,在院子里扎马步。扎马步是武术基本功,以前一蹲半天也不是没有过,所以不太在意。
    可渐渐的,他发觉不对劲了。眼睁睁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升到中天,再一点一点向西偏,就是不见丛展轶出现。
    身上多了八十斤的沉铁块,又用一个姿势站了这么久,更何况他从昨晚到现在水米没进呢,许山岚有点生气了。他一直不是个很有耐性的人,所以大师兄一直想尽办法要磨一磨他的韧劲,这种感觉不到时间流逝、望不到尽头的等待是最熬人的。许山岚索性一咬牙,我看你要我站到什么时候!
    他觉得自己像个木桩子,四肢僵硬地挺着,有些飘忽,闭着眼睛自暴自弃地想,自己脚底下不会是长草了吧。
    到后来许山岚的意识有些混沌,以至于没有听到大师兄走过来的脚步声,直到蔡荣拿下他头顶的练功碗,才觉得身上一松。但许山岚仍然没有动,等蔡荣把剩下的四个碗都拿走,慢慢站直身体,深吸口气,浑身酸痛得要死,仍装作若无其事地对着丛展轶散漫一笑:“大师兄,惩罚完了我可走了啊。”也没等丛展轶说话,转身就走。
    他扎了好几个小时的马步,刚一起来哪能走得利索,没有两步双腿就开始打晃,眼见往下倒。丛展轶一把搂住许山岚,横抱起来,回到卧室里。
    热水早放了一浴缸,温度不太高,恰好适宜。丛展轶脱掉许山岚的衣服,说:“洗个澡吧。”推门走了出去。
    许山岚泡在热水里,浑身每个毛细孔都叫嚣着舒张开来,那叫一个滋润,忍不住半眯着眼睛,小猫似的呻吟一声,就差伸爪子挠挠了。磨磨蹭蹭一直玩到水凉,这才出来擦干,披上浴袍。
    丛展轶捧着本书,坐在床边等着。许山岚直接爬到床上,眼皮都不抬,钻进被窝里开睡。丛展轶也不出声,就看着那小子完全肯定地无视自己,自顾自躺下,不一会就发出轻微的鼾声,呼吸缓慢而均匀,还真睡着了。
    丛展轶有些好笑,他完全应该把许山岚用力扯出来,板起大师兄的面孔,好好教训一顿,让他知道到底错在哪里。几小时的马步不能白站,得记住下回练功时要专心致志、不能走神;一遇猝变、心神宁定,至少不能因为一个碗,再把另两个一起打翻;还有就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爱惜身体,不能随意减餐。他对对这个在身边长大的孩子太了解了,许多事不用问,一猜也知道个大概。
    只是,许山岚就躺在被子里,面容沉静而柔和,长长的睫毛像停在花瓣上的黑蝴蝶合起的翅膀,柔顺的头发在枕头上散开,露出半截白皙的脖颈。丛展轶心头软了软,终究还是没出声。他看到许山岚的唇有些发干,伸出食指沾了一点杯子里的温水,轻轻在许山岚的唇上涂抹。许山岚觉察到温润的湿意,忍不住吐出舌尖舔舐。
    丛展轶缩回手,指尖那一点暧昧的热度流连不去。他在旁边抽屉里拿出一根吸管,插在杯子里,抵到许山岚唇边。许山岚狠狠喝了大半杯,扭过头继续睡。丛展轶自失地一笑,起身离开,出门低声对蔡荣说:“告诉厨房熬点玉米糊糊,给他喝了。还有,注意桌子旁的温水不要断。三个小时之后叫他起来吃晚餐。”
    徐春风发现许山岚一天都没来上课,心里直犯嘀咕,跟郎泽宁说:“会不会他师兄又打他了?”郎泽宁想说,那还用问,四个碗碎了三个,不挨收拾才怪。可一看徐春风特忐忑特惶恐的小眼神儿,出口的话就变成:“没事,那是师兄,又不是老虎,许子心里有数。”
    可徐春风还是惴惴难安,晚饭也没吃好,守在寝室等许山岚回来。
    一直到九点快封寝了,才见许山岚慢悠悠地推门进屋。徐春风立刻冲过去,连声问:“许子,没事吧没事吧?”许山岚抿嘴笑笑:“能有什么事?”徐春风上下打量他好几眼,确定没有什么伤痕,这才大松口气,挠挠后脑勺,嘿嘿傻笑:“我怕你师兄打你。”许山岚眨眨眼,说:“差一点儿,我认错态度好。”
    “行,许子,哪天请你吃饭啊。”徐春风乐得屁颠屁颠的,摇头晃脑端盆洗漱。
    xx座流星雨将要大爆发的消息不过几天时间席卷全城,除了那些铁杆的天文爱好者,最热切期盼的莫过于大学生。这可是他们枯燥单调三点一线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亮点。想想吧,在浩瀚无垠的夜空下,在密集夺目的流星雨中,牵着情人的手,对他/她说声“我爱你”,那是多么浪漫的事啊。没有情人?好说,邂逅一个就是了。邂逅不着?嗯,可以对流星许愿嘛,那么多颗,随便被哪个听到也能实现哪。
    于是全校都沸腾了,而且还听说这个大学紧挨着天文台,正是观赏流星的好去处,别的人还要费尽心思赶来呢。学校也特别照顾,这一晚寝室楼全不锁门,让大家自由出入。
    徐春风一听到这个消息,兴奋得直搓手,在寝室当中直绕圈:“流星雨呀流星雨呀,还是大爆发,得多好看?唉,可惜不能回家,农村的天可比城里干净多了,看得更清楚。”
    封玉树喷点摩斯抿抿头发,扫一眼徐春风,心想:少见多怪。拿起床上那件新买的西装外套,出门约女孩子去也。
    徐春风跑过来趴郎泽宁的床栏杆:“榔头,咱也去看呗。”他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就像发现了大粮仓的土拨鼠,郎泽宁笑:“行。”
    徐春风又跑过去趴许山岚的床栏杆:“许子许子,你也去呗。”
    许山岚:“呼……呼……”
    “你去不?”
    “呼……呼……”
    “真不去啊。”
    “呼……呼……”
    徐春风很是同情地看了许山岚一眼,还是得好好念书啊,别练武术,看把这娃累的,太可怜了。
    流星雨终于在万众瞩目中即将到来,徐春风先去市场买了一大堆好吃的,一宿呢,万一饿了怎么办。
    先和郎泽宁吃顿晚饭,再去图书馆看张vcd,实在没事干又去一趟市场,最后走累了看见校门口收发室里坐着几个学生。徐春风说:“咱也进去歇会,有点冷。”
    随着他俩进去的还有两个男士,其中一个说:“就他们吧。”另一个说:“行。”然后第一个人就对着一台小机器说:“这里是sm419,感谢大家收听我们的节目。这一期是xx座流星雨专题,我们来到位于天文台附近的xx师范学院,采访一下里面的学生。”
    收发室里面的几个人一听就都明白了,这是电台的啊这是,本来都等得有点打蔫,立刻跟刚浇了水似的,全支楞起来。
    那人微笑着走过来,询问:“我想采访一下各位同学,可以吗?”
    大家连忙点头,一起说:“可以可以。”
    那人随便问了几个诸如“从哪里知道流星雨的消息呀”,“要在这里一直等到流星雨出现吗?”之类毫无营养的问题,然后问:“你们看到那么多的流星,会许下什么愿望呢?”一指右手边的同学:“你先说说。”
    那个男同学带个眼镜,一派斯文,很谨慎地说:“我希望自己学业有成。”
    电台记者点点头,说:“这位同学志向很远大,一定学习不错。”一指另一位同学:“那你呢?”那个同学不回答,先看身边的女孩子,女孩子低头羞涩的一笑,原来是对情侣。那个同学鼓足勇气:“我希望能年年都和她一起看流星雨。”女孩子不好意思地捂着嘴乐,脸都红了。
    电台记者点点头,说:“这位同学很浪漫,也希望你能实现愿望。”又问另一位:“你呢?”
    “我希望父母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这位同学很孝顺。那你呢?”
    “我希望世界永远和平。”
    “这位同学心怀天下。那你呢?”他这回问的是徐春风。
    徐春风坐得小身板直直的,很认真地说:“我有三个愿望。”
    “哦?”记者眼睛亮了,职业敏感告诉他,这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都有些什么?能告诉听众朋友们吗?”
    “第一个愿望,我希望大二期末考试不挂科。”
    记者愣了一下:“啊――很实在,那么第二个愿望呢?”
    “我希望大三期末考试不挂科。”
    “啊?啊。”记者真没见过这样的,有点迷糊,很顺势地问下去,“那第三个愿望呢?”
    “我希望大四期末考试不挂科。”
    旁边人憋不住直乐,记者反应过来了,靠,你小子涮我呢?但是职业素养让他装作很淡定地接下去:“这位同学,我觉得你的愿望一个流星就够了,你完全可以许愿大学期末考试不挂科。”
    “那怎么行。”徐春风一瞪眼睛,很严肃地回答,“时间那么久,科目又很多,一颗流星记不住。”
    其他人笑瘫了,记者憋半天说一句:“这位同学很朴实。”再扫一眼郎泽宁,心想:拉倒吧,他俩一起进来的,肯定都不太正常。招呼同伴,起身走人。
    徐春风看看郎泽宁:“我说错什么了?”郎泽宁强忍笑说:“没有,真没有,很好。”他知道徐春风说的绝对是真心话,这小子迷信,而且害怕英语已经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就算有点提高仍然感觉没底。
    他俩从收发室里出来,徐春风忽然一拍脑袋:“哎呀,我总算发现哪儿不对劲了。我没说希望过四级!惨了惨了。”郎泽宁安慰他:“没事,只要一会真许愿的时候别忘了就行。”
    只可惜,他俩是没忘,不过流星雨没给徐春风机会。这一场号称华丽绚烂的天文盛事,最后惨淡落幕,连个流星的影子都没见到,所有人大呼上当。
    徐春风刚开始还扬着脑袋望天空,一会咋呼一下:“那里,看那里!……啊……看错了。”“那边,那边有……啊,是飞机。”“那个是不?是不?”
    后来低头看表:“再过一会,时间还早,咱先吃点东西吧。”
    再后来:“有没有啊到底有没有啊?天都快亮了……”
    再后来:“榔头我困……我想睡觉……”
    郎泽宁说:“那回寝室吧。”
    “几点了?”
    “三点。”
    徐春风勉强直起身子:“不回去,万一刚进屋就有了呢,白等一宿了。”
    再后来:“呼……呼……”
    郎泽宁:“徐春风――”
    “呼……呼……”
    天还没亮,很多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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