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营很卖力,刚刚急行军失利,他们急于展现自己。城楼之上就是陛下和文武百官,无论是为了前程,还是为了证明自己,他们都必须竭尽全力。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胜负的关键已经不在城楼之下。
    李二的心思很难猜,因为他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结论,直到他收到了一个密折。
    这个密折是来自李泰的,既然已经知道下面的比试没有什么意义,他自然要想尽一切可能的办法,为自己出阁争取到更多的可能性。在禁卫营表演的时候,他立刻起草了一封密折递上去。
    “大唐现在的状况可谓内忧外患,想要改变必然需要改革。然而自古至今的改革都是有风险的,一个不好就会引发全国动荡。所以,这时候就需要一个改革先锋,先在小范围内进行改革。如果有效,再慢慢推广全国,如果失败,影响也只在小范围内,于全国无碍。儿臣愿意做这个改革先锋,为大唐找出第二条路!”
    都是大白话,和以前的越王完全不一样,但李二却看得更加仔细。良久,他才把密折放进袖中,不打算再让其他任何人看见。
    青雀说的没错,如果再走汉隋老路,大唐最多只是另一个大汉,改变不了王朝更迭的宿命。可要走出一条新路,又何其艰难。用青雀来当这个先锋,大唐跟在他的后头,摸着他过河,安全性就高了很多。
    李二低头往下看,李泰像是感应到他的视线,抬头上望。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良久之后,李二长吁了一口气,对魏征说道:“玄成,你说这世界上,真有能改变王朝更迭的治国之策吗?”
    魏征一愣,不知皇帝为何突然有此一问,难道是越王递上来的密折中说了些什么?不过他还是老实回答道:“难,一个昏君造成的破坏,顶的过十个圣君的辛苦建设。而评价昏君与否并不在聪明才智,前朝炀帝杨广的才智天下皆知,依然将整个国家葬送。太子才智或许不如越王,但胜在稳健。”
    后半段抬太子的话李二可以忽略,但前面那句却是说到他心里去了。承乾和青雀,真的很像前朝的杨勇和杨广。前隋选了杨广,结局是国破家亡,现在轮到大唐做出选择了。
    这时,金铁之声响起,禁卫营阵列表演结束,鸣金收兵。轮着上场的是越王带领的越王府府兵,他们奇怪地跑步到了城楼的另一端,而后集结成了一个步兵方阵。
    之前是三列阵型,所以还看不清楚,但现在四四方方的像是一块豆腐,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去,都像是一条直线一般。这样的阵列,还真是前所未见,因为没有哪个强迫症会要求做到这样。
    只听阵前越王大喊一声:“起步,走!”
    整个方阵动了,一列先动,几步之后第二列开始,原先紧密的方阵慢慢扩大成一个大方阵。然而令人惊叹的是,直线依然是直线,运动中还能保持如此严整队列,堪称绝技。
    而这个以昂扬姿态前进的阵列,每一步踏出就只有一个声音,唰——唰——唰……脚步是如此坚定,势不可挡,阵型是那么严密,坚不可摧,仿佛有种摄人心魄的特殊魅力,让围观的百姓张大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
    朱雀门前,就只看见这只队伍一步步踏过,走到朱雀门前的时候,带领队伍的李泰又是一声大喝:“向左看!”
    正步依然不停,但全体官兵齐齐向左边的百姓敬礼。没错,原本阅兵是向右看,向主席敬礼,但李泰又岂能愿意自己带出的人民子弟兵向皇权屈膝,所以选择了向百姓敬礼。
    礼部官员顿时就要炸毛了,岂有此理啊,皇帝在此,何来向百姓行礼的道理?李二也是一脸黑,他早知道青雀的政治理念出现了偏差,似乎和皇家格格不入,但没想到竟是如此的不加掩饰。
    百姓傻眼了,什么时候见到向自己行礼的官兵?皇帝和百官们都还在城楼上看着呢。早听丰谷县的人说,越王营的兵各个堪比秀才,知书达礼,现在看来果真不差。当下百姓就沸腾起来,一个个的大声叫好。
    李二感慨一声,青雀确实留不得了。只凭这招揽人心的手段,承乾就远不是对手。心中最最理想的局面,青雀留下之后能安心辅佐承乾,但日渐凝聚起来的民心,同样会逼迫青雀做出选择。把民心看的如此之重的青雀,又岂能违背人民的意志?
    走吧走吧,走的远远的,去折腾去改革,若是真能折腾出什么,大唐跟着学就行了。就好像这个练兵之法,最终还不是便宜了大唐。
    想到这里,李二看了一眼城楼上其他国家的使节,他们看到这个前所未有的正步方阵,都是一脸惊叹。兵书上说指挥士兵能做到如臂使指,那就是最高境界,但眼前这个千人如一的部队,似乎还要更上一层楼。
    没想到这个正步除了训练士兵整体性外,还有一个震慑作用。
    李二很满意。
    越王营的表演也结束了,从百姓的热情程度来看,可以说完爆了禁卫营。而禁卫营不得不服气,刚才的正步真是走出了军人的精气神,尤其那个敬礼,瞬间有种见到了士人的感觉。
    谁说士兵粗鲁无礼的?越王的设计这个军礼,完全就是在无形中拔高了大头兵的身份地位。只要是兵,又岂能不对越王敬服。
    李绩看了一眼程咬金,忽然开口说道:“老程,越王送你的那本兵书,借俺看一看。”
    程咬金紧紧捂着胸前,一脸警惕地说道:“滚犊子,想要就跟人去要,少打俺的主意。”
    李绩哭笑不得,只是借来看几天而已,又不是要抢。再说等越王走时,难道会忘了他这个兵家第二人?不过这个兵,李绩有预感,他将是兵家史上的一个巨大变革,所以难免心痒难耐。
    两边表演结束,接下来,到做出裁判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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