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阻止圣火教在创教日那天转化信徒?
    这个问题横亘在沙曼莱尔和莫尼头顶上,让他们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说话。
    “哒哒哒哒…”马车队伍在向酒厂飞驰。
    在阵阵马蹄声当中,一直沉默的沙曼莱尔忽然开口了:“向玛雅帝国宣战吧!”
    莫尼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向玛雅帝国宣战吧!”沙曼莱尔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
    不得不说,这个提议实在是有些大胆,就连莫尼也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神情疑虑地看向沙曼莱尔,像是印证般地询问道:“开战的原因…是为了阻止他们转化教徒?”
    “差不多!”沙曼莱尔点了点头, 解释道:“圣火教派的创教日在九月九号,离现在只剩下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了,在这短短的一个月内,我们很难找到更温和的办法去阻止他们!”
    “只有向他们宣战,这样他们才会不得不调配人手应付我们,进而无法达成将民众转化为狂热信徒的目标!”
    “容我考虑一下!”莫尼表情凝重地说道。
    虽然沙曼莱尔说的话有些道理, 而且具有一定的可行性,但莫尼还是觉得太激进了一些。
    狄格亚好不容易才迎来和平,如果在这个时候主动挑起战争,会引起民众的不满。
    更何况如果要和玛雅帝国开战,其他国家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狄格亚现在还没有以一己之力挑整个大陆的能力。
    这要是输了…
    后果不堪设想!
    思来想去,莫尼拒绝了这个提议:“我觉得…这个方法还是不够妥帖!”
    “现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们不能被圣火教乱了阵脚,仔细想想应该能想出办法的!”
    听到莫尼的拒绝,沙曼莱尔脸上也没有露出失望的神情,反而看起来有些松了一口气。
    “抱歉…是我刚才冲动了!”他向莫尼道歉。
    在刚刚说完开战的想法之后,沙曼莱尔就有些后悔了。
    现在和玛雅帝国撕破脸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了,先不说会迎来大陆上其他国家的围剿,就说万一把圣火教那些人逼急眼了,让他们提前计划,那情况就更糟了。
    “哎…”沙曼莱尔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轻易说出宣战这种事情的,也许真的变成一条坏心眼的鱼了吧?
    “没事的,我们还有时间,我会跟你一起想办法!”莫尼以为他在为自己的方案被否决了而失望,出言安慰了一句。
    沙曼莱尔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马车内陷入寂静当中, 一人一鱼都在思考。
    很快,整个车队抵达酒厂。
    见到到地方了,北极生物们开始闹闹腾腾地下车,它们就像一群出来春游的小学生一样,不管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
    “这里看起来好大啊,而且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香味!”
    “是葡萄!我闻到了葡萄味!”
    “不只是葡萄,还有一股粮食的气味!就和我们今天早上吃的人类食物味道一样!”
    “快让我进去看看!我想看人类的酒是怎么做出来的!”
    “……”
    听到周围这些喧闹的声音,沙曼莱尔这才恢复一丝心情。
    如果让圣火教的那些人掌控了世界,以后他的朋友们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快乐了吧?
    既然这样,那变成一条坏心眼的鱼也没什么。
    为了守护他所爱的世界,他一定要阻止圣火教的阴谋!
    带着这样的心情,沙曼莱尔跟着这群北极生物们走进酒厂。
    见到国王陛下带着远方来的客鱼们大驾光临,酒厂的工作人员们战战兢兢地迎了出来。
    “陛…陛下!您的到来简直让我们这里蓬荜生辉,吉星高照!就连…就连空气中的酒香味都变得更浓厚了!”酒厂的负责人——一名大腹便便的小胡子磕磕绊绊地对莫尼拍着马屁。
    在他的眼神移到一旁,看到莫尼身边的沙曼莱尔时,更是差点厥过去。
    “波波波波…奇神!”小胡子惊讶地张着嘴巴,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他眼中的惊讶和狂热不像是装的, 显然也是一个将沙曼莱尔和波奇弄混的波奇教教徒。
    “我不是波奇!”见此, 沙曼莱尔只能无奈地澄清道。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认错了, 他长得就那么像波奇?还是说这群教徒根本就不诚心?
    那可就麻烦了呢!
    沙曼莱尔的声音确实和波奇的不一样, 每天回家都要聆听圣乐的酒厂负责人也听出来了差异。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两眼发直地看着沙曼莱尔,嘴里还喃喃自语道:“竟然连波奇神的圣容都会弄错,我不配说自己是波奇神的忠实教徒!我不配!”
    “神啊!请您原谅我的愚昧与无知!”
    “呜……”
    这个年纪一大把的中年男性,此时竟然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跪在地上掩面痛哭。
    看到眼前这一幕,沙曼莱尔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转头看向莫尼,却看到莫尼摇了摇头,用眼神暗示沙曼莱尔别管他。
    看了眼哭的稀里哗啦的酒厂主,沙曼莱尔感觉这人虽然有点傻,但对波奇教的信仰似乎是真心的。
    不想波奇失去这个信徒,他只能尝试去安慰。
    硬着头皮将手放在这人头顶上,沙曼莱尔用一种神棍的语气说道:“人类是愚蠢而蒙昧的,所以才需要神的拯救。”
    果然,在听到沙曼莱尔的这句话之后,酒厂主的哭声很快便停止了
    他半垂着脑袋,似乎是在认真倾听一样。
    见到忽悠有效,沙曼莱尔继续说道:“在脱离蒙昧的过程中,神会派下使者对你进行一次次考验。”
    “每经历过一次考验,你就会离神更近一步。”
    “所以,无需为现在的挫败而感到悲伤,只要你继续追随神的脚步,就一定会突破自我,得到神的眷顾!”
    “神永远与你同在!”
    酒厂主刷地一下抬起了头,用一种期翼的目光看向沙曼莱尔,“您…是波奇神的使者吗?”
    “是…”沙曼莱尔点头,表情镇定地说道。
    听到他的承认,酒厂主一下子焕发了希望和活力,人也不抖了,气也不虚了,麻利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辜负波奇神的期待!下次一定会通过考验的!”
    波奇神会考验我,说明他在乎我!
    我要更加虔诚地向他祈祷才对!
    看到沙曼莱尔就这么忽悠成功了一个信仰破碎的信徒,甚至还把人带的更狂热了,莫尼脸上露出了赞叹不已的表情。
    不愧是小鱼!就连当神棍…不,传教士都这么厉害!
    周围的北极生物们却不明白这是演得哪一出,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沙曼莱尔。
    注意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沙曼莱尔小脸一红,轻咳了一声,说道:“咳咳…我们还是继续参观酒厂吧!”
    ……
    除了一开始的小插曲以外,整个参观过程没有再出现意外。
    北极生物们尽兴而归,不光近距离观看了人类酿酒的手法,还品了不少酒。
    甚至到最后离开酒厂时,几乎每只北极生物手上都抱了好几瓶酒。
    和这群兴奋的北极生物不同,沙曼莱尔一路上都很安静,就连坐上回程的马车时,脸上也都是一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深沉模样。
    莫尼也注意到了沙曼莱尔的反常,在车门关上之后,就赶忙询问道:“小鱼,你这是怎么了?是因为又被认错了而不高兴吗?”
    “不!我很高兴!”沙曼莱尔摇头,说出了一个让莫尼意想不到的答案。
    “为什么?”莫尼不解。
    “我感觉我似乎想到了阻止圣火教的方法!”沙曼莱尔语气认真地答道。
    听到他这么说,莫尼一下来了兴趣,追问道:“什么方法?”
    看了一眼酒厂的方向,沙曼莱尔说道:“刚才的那个酒厂主给了我灵感!”
    “我来到人类世界以后,已经不止一次被信徒错认为波奇了,这就说明一个问题…”
    说到这里,沙曼莱尔沉吟了一下,似乎在给时间让莫尼自己猜想。
    而莫尼脑海中也隐约有了答案,但还不太确定,于是对沙曼莱尔追问道:“你的意思是…其实那些信徒其实根本就不认识神?”
    “是这个意思!”沙曼莱尔赞赏地点头,说道:“波奇教虽然有无数信徒,但真正见过波奇的估计没有几个!”
    “他们脑海中虽然有一个大概的波奇神的影像,但由于从来没有亲自见过,所以并不能完全辨认出自己的神来!”
    “人类是一种擅长脑补的生物,当一条和波奇长相相似的人鱼站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就会把我和波奇联系在一起,然后下意识地进行脑补,将我身上那些和波奇不同的地方给填平,进而将我错认为波奇!”
    “不光是我,要是有别的和波奇长得像的人鱼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估计也会弄错!”
    “反过来说,要是给波奇的头发和鳞片染个色,让他出现在信徒们面前,他们还真不一定能把波奇认出来!”
    “说到底,人类所信仰的那个神,只是自己心中的那个神罢了!”
    沙曼莱尔看向莫尼,语气笃定地说道:“波奇是这样,埃德温也是这样!”
    “这个老家伙已经有数年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过面了,而且他对外展示出来的那个分身,和他本人完全是天差地别!”
    “你说在这种情况下,信徒们会相信“埃德温”真的是“埃德温”吗?”说这句话的时候,沙曼莱尔的眼睛很亮,亮得让人难以忽视,眸光微闪之间,就像暗藏汹涌波涛的大海一样。
    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莫尼一时间感觉后背有点凉。
    小鱼的心眼子…可真多啊!
    有些发毛的同时,他心里又升起了一丝庆幸。
    ——还好小鱼算计的不是我!我们现在可是好兄弟!
    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莫尼表情郑重地询问道:“具体要怎么安排?”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对莫尼招了招手,沙曼莱尔在他耳边小声地逼逼着自己的计划。
    ……
    带着北极观光团回到自己的王宫后,莫尼就派人把和亚特兰帝国相关的资料给翻了出来。
    由于上一代皇帝拉法尔三世对这段历史很感兴趣,所以王宫内相关的藏书还不少,数百本书放在一起,在莫尼面前堆成了一座小山。
    为了尽快搞清楚巴克利对埃德温降下的到底是什么诅咒,他找了自己的船员们一起查阅书籍。
    只要是写了和巴克利有关内容的,哪怕只是提到了名字,全都单独标记出来。
    在一百多号人的彻夜努力下,莫尼终于发现了一丝线索。
    据史书上称,亚特兰帝国的第一位君主西瓦尔·亚特兰是贫民出身。
    他身上没有一丝显赫的血脉,更没有庞大的财富,在他几岁大时,父亲就因出海捕鱼意外身亡,母亲艰难地拉扯他长大,每天饥一餐饱一餐,日子过得甚至比大部分贫民还要差。
    而在他十四岁那年,照顾他的母亲也去世了,为了不被饿死,他自愿上了海盗船,成了海盗船上的一个杂工。
    西瓦尔跟着这群海盗去了很多地方,也许是他运气好,一直没有被杀,反而逐渐从杂工成长为一名身经百战的海盗船成员。
    然而,就在海盗船行驶到一个名为【帕拉岛】的地方时,船翻了,整艘船的人都出了意外,只有西瓦尔一个人活了下来。
    就在西瓦尔从这场事故中生还之后,他开启了自己开挂般的后半生。
    他不管学什么东西都很快,喝下魔药之后也能很快掌握,甚至还能发挥出额外的效果。
    在这种情况下,他自己建立了船队,一步步成为了令大海上所有船只都闻风丧胆的海盗王。
    在他成名之后,各种关于他的流言也多了起来,有人说他是拿那一船海盗的性命和魔鬼做了交易,也有人说他本身就是魔鬼,来到人间的目的就是为了毁灭世界。
    然而,就在这些流言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西瓦尔竟然公开宣布要金盆洗手,从此放弃做海盗。
    他回到费德南大陆,攻占了北境,建立了显赫一时的亚特兰帝国。
    不过让人感觉离奇的是,他在即位之后没多久就宣布让位给自己的儿子。
    而就在他的儿子登基后没多久,西瓦尔·亚特兰突然传出突然暴毙而亡的消息。
    据说,他的死状极为凄惨,整个人衰老缩水成了一具干尸,头发牙齿都掉光,身上的皮肤也都皱得像脱水干涸的土地一样。
    不光是他,就连他的儿子西瓦尔二世也是突然暴毙死的,死状和他如出一辙。
    从他们之后,亚特兰帝国的数位皇帝都有早衰的特征,死的时候都衰老得不成样子,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诅咒了一样。
    而那位终结亚特兰帝国的王子巴克利·亚特兰,据说在出生时就像个小老头。
    周围的人一直以为他活不过多久就会夭折,然而他却这么熬过来了,而且越活越年轻,越活越有朝气。
    取而代之的,是他周围的人经常会不明原因地迅速衰老,就像是诅咒转嫁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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