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抱怨,他还是大着胆子开了口:“小常在重点高中,中等成绩也不会差,他是懂事的孩子,知道学就行,也不能逼太紧,心态很重要。寒假可以稍微放松下,也没多少天假。”
    谁知母亲立马皱了眉头:“不行,他放松,别人可没有放松,明天就得去老师家里上课。”
    这话语气非常严厉,否定地像是阮青说了大错特错的事情。阮青不再吭气,只做自己手上的事了。
    午饭虽然加了菜,但和前两天吃饭是差不多的,没有人主动说话,他们近乎安静地吃了三十分钟的饭。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的影视剧不知道有几个人在看。晚餐也是如此,家里人没有一起看春晚的习惯。阮常吃完饭照例回了房间,阮青正要跟着起身却被父亲留下了。
    开始只是问了下这一年的工作情况,普通家庭老生常谈的问题。当然,绝对不会提的是普通家庭的感情问题。他一一答了,像是在做年终汇报。然后母亲忽然起身回了房间。
    阮青意识到这可能不是一次普通的聊天,父亲应该是有话跟他说。他不自觉地紧张,又想表现得正常些,眼睛找准了茶几上的干果和零食盘子。
    “你现在一年到头到手能有多少?”父亲问道。
    “十万左右。”阮青说。
    “那除掉开销也没有多少。”父亲评价道。
    “老师福利挺好的,逢年过节都发东西,我吃饭也不要钱。工资也剩了”他想说剩了不少,像是在给自己找补,可本身工资确实不多。虽然他不跟大学同学联系,但毕竟学校知名,毕业生的出路都不错,别人的朋友圈看起来已经是上流人士的生活了。
    “前两年单位效益不好,又担心小常生病,拿了你的钱。现在好些了,都还给你。”父亲掏出一张储蓄卡递了过来,“密码是你的生日。”
    完全地出乎意料。阮青工作后每个月都把一大半的收入转给母亲,他是自愿的,他知道家里的情况。更何况父母养育他多年,就算是为了小常,他也很愿意。他没想过把这钱拿回来,更没算过总共有多少,现在父母帮他算清了。
    他缓缓伸出手接住那张卡,新卡的边缘异常锋利。
    “暑假有阵子小常病了一个多星期,”阮青猛地抬头,父亲似乎预料到他的反应,抬了下手让他放松,继续道,“是普通感冒症状,但就是迟迟不好。他长个子,瘦得厉害,我和你妈带他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医生说他现在身体没有大碍,各项指标都不错,多锻炼身体,增强体质,以后不会有大问题。”
    “那就好。”阮青反复用手掌剐蹭那张银行卡,他当然高兴,高兴之余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你也不小了,再攒点钱,在那边买个房子。未来也好打算。”父亲最后说道,他站起身来,看了阮青一眼,又吩咐了一句,“还有,小常明天就要上课了,你,尽量早些回去。”而后就回房了。
    阮青在原地愣了很久。父亲的意思是,他到了年纪,需要离开家了。虽然自他上高中就已经在外面租房住了,但在他潜意识里自己从未离开过。就像他从没有把租的房子当成是自己的家一样。关于房子,他曾经有过遥远的梦想,但梦想之所以带个“梦”字,就是因为遥不可及。他把梦放在家之后,放在阮常的稳定之后。现在,他待的家好好的,阮常也好好的,他需要提前离开了。
    晚上躺到床上后越来越难过,他不是想在家里赖着不走,他会给家里买东西,会做饭,做家务。可现在他要再留下去,就变成了家里的障碍。他不愿再想下去了,他不想在这个大年夜里如此失落。
    就这样,戚远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阮青第一次没有下意识地抵抗和忽视,他想两人在一起生活的日子,想做好饭等着戚远回来的时光。他很想戚远。
    45 吃饭
    戚远度过了重复又平凡的两天。点外卖,刷题,睡觉,没有看手机,没有打游戏。他把夏天时拍的阮青的照片投到画室的墙上,放松时就去画画。现在画的是他最喜欢的一张,阮青背靠在飘窗上,怀里的抱枕挡住了大半裸露在外的皮肤,他眼睛低垂,看上去宁静又哀伤。
    这组照片在电脑里存了很久,他最喜欢的几张也发到了手机里。但他已经很久没看过了,毕竟眼前有真人。现在再来看,没有了当初的烦躁,没有混乱的生理冲动。内心平静安宁,仿佛夜间沉睡了的湖泊。不变的是照片本身的美,洁白的脆弱感,这是他能想到的形容。这种脆弱感是诱人的,诱他的,只是当时他大脑混沌。现在他感谢那份混沌与冲动,促使自己和阮青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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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幅画完成时是过年那天中午,戚远没来得及吃午饭,就被戚知许的电话喊走。他坐上父亲的副驾驶,认真地思考上一次坐在这是什么时候。戚知许象征性地开口问了几个问题,跟学习相关。跟之前比,他不反感了,而且有话可说。
    他像做年终总结一样把各科的情况都汇报了下,语文和英语不用操心,文综凭靠不错的记忆力和理解力也说得过去。唯一难受的是数学,好在有一轮复习可以打基础,还需要大量练习巩固。坚持下去,六月应该能考上本市的一本学校。
    戚远认为自己的回答无懈可击,甚至有点想要炫耀的意思,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看来阮老师教导有方。”戚知许过了半晌说,他说这话时目不斜视,表情和语调没有任何变化,那种成功人士运筹帷幄的自信和居高位者惯有的沉静甚至冷漠并存在他的气场里。
    戚远心里一惊,嘴上却半点不慌张,“阮老师课讲得很好。”他的声音和戚知许一样平稳,听起来只是在客观陈述事实,不掺杂私人感情。但戚知许是怎么知道的?又知道多少?这些戚远都不知道,更不能问。他们现在什么都没有,并且不住在一起。但他要和阮青在一起,戚知许早晚会知道。他得提前做好准备。
    为了证明自己话语的纯粹性,他又添了一句,“刘班非常负责,周老师的课讲得也不错。”
    戚知许半天没应声,戚远的心砰砰砰地乱跳,他觉得或许是自己说多了,后面那句话不该接。眼角余光看不清戚知许的神情,他略显僵硬地坐在那里,眼睛瞄向远处越来越窄的路。
    “刘老师是你们年级文科班最负责任的班主任。”戚知许说道,他顿了一下,过了许久才开口道:“好好学习。在对的年纪做对的事情,人生还有很长,不要让自己后悔。”
    戚远确定戚知许在点他,但戚知许不明说,他犯不着去挑明。最后以一句“知道了”作为两人车内谈话的结尾。
    秦碧如竟然做了四菜一汤。老实说,戚远还记得她水果切得大小不一汁水乱流的样子。味道凑合,没有自己做的好。戚远在心里庆幸,不用跟他俩一起吃住,也算一种幸运。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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