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钟秦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皙的胸膛。
    她眨了眨眼,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于是把眼睛又闭上了。这时,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轻笑,她猛地睁眼,齐楚躺在她身边,正支着手臂看她。
    “姐姐,你醒啦。”
    钟秦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死死咬着下唇,避免自己叫出声来,她以为自己做了一夜春梦,竟然是跟齐楚,他,他们……
    齐楚笑意盈盈地欣赏完她的神态,伸出右手在她下颌处轻轻一捏,迫她松开牙关,“要咬破了。”
    “我去洗澡。”齐楚全身赤裸,但他毫不在意,大大方方地向浴室走去。
    听到水声响起,钟秦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才发现着这是家里的客房,床单扔在地板上,团成了一团,而她直接则睡在了床垫上。钟秦把被子盖到头顶,混乱的记忆涌入脑海,她想起有人来抱她,她叫他许仙,然后那个人亲了她……钟秦捶了捶床,那人是谁不好,偏偏是齐楚,她睡了小珊的男朋友!就算他们的关系很快就会结束,那他现在也是小珊的男朋友!她竟然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把自己交待出去了。
    齐楚很快洗完了澡,他出来时看见钟秦像个鸵鸟一样把头埋在被子里,无声地笑了笑,轻手轻脚地穿上衣服下楼去了。
    他总觉得钟秦昨夜被他折腾得亏了元气,也不知道该给她吃点什么,走到厨房翻翻拣拣,燕窝鱼翅之类找到了不少,可他不会做。最后他从顶柜里拿出花生和红枣,他想起小时候,体弱的母亲每月总会拿这些煮粥喝。
    钟秦起身去浴室,走动时感觉腿间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她脸一红,既怨齐楚胆大妄为,更恨自己酒后失德。
    她洗澡花了很长时间,换好衣服下楼时,齐楚正端着一锅花生红枣粥从厨房出来。
    钟秦穿着厚厚的毛衣开衫,坐在餐桌前喝粥。她的头发还有些湿,软软地垂在肩膀上,素着一张白净纤弱的脸,钟家人面相都显小。
    两人对坐无言,只默默地吃着东西,齐楚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站起来找了一会儿,才把手机从沙发缝里翻出来。
    电话是丛博打来的。
    “老板,您……您现在在哪儿?十点了,内个飞机……”
    “哦。”齐楚这才想起今天上午他要乘机去深市。
    齐楚一向工作为先,从没误过行程。但事已至此,他顿了顿,跟丛博说道:“我现在抽不开身,订一点前的机票,活动是晚上,来得及。”
    丛博只得连声应好。
    挂了电话,他才发现手机上有数个未接来电,都是丛博或经纪人打来的。
    齐楚叹口气,回到餐桌前对钟秦说:“我得走了。”
    钟秦“嗯”了一声,放下手里的调羹,她从洗澡时就开始琢磨要怎么处理这件事,现在已经有了决断。
    钟秦并不拿肉体关系太当一回事,在她看来,欲望只是欲望而已。既然只是而已,那就应该是人来支配它,而不是它来支配人,她酒后乱性,被欲望钻了空子,后果自己就不得不承担。
    非以善因难得善果。他跟钟珊在一起时她存了私心没有阻止,或许从一开始她就错了。
    “忘了昨晚的事,”她对齐楚说,“你跟小珊的关系也结束了,我不可能接受你们两个继续在一起。”
    想了想,她接着说道:“她年后就要出国,这段时间我会给她安排一位老师,她不会有时间找你,你也不要再见她,她对你的感情还不深,这样慢慢断掉就可以。”
    “你不必担心跟钟氏的合约,我早就说过,你得到代言跟小珊无关,我更不会因为私人感情影响公司的决定。”
    齐楚如果不是身在其中,简直想要为钟秦鼓掌,不愧是钟氏的掌门人,明晰果决,如果昨晚只是意外,她这样做顾全了所有人,是近乎完美的善后。
    但如果不是意外呢?钟秦也想到了这一点,如果他另有所图或是顺势生出别的心思,那也没关系。齐楚看中的无非是钟氏的财力,他只有有所图,就可以谈,到时主动权回到她手里,而他是个聪明人,会知道怎样对自己最有利。
    她用调羹慢慢搅着碗里的粥,等着齐楚开口。
    齐楚看她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事不关己,又恢复了上位者的姿态,一颗心慢慢冷下来。他知道她一向待人和善、处事妥当,这种和善和妥当源于她过人的理智,但此刻他宁愿她打他骂他,也不想要这理智。
    他凄然一笑,“钟董考虑到了钟珊,也考虑到了我,我得感谢您。那我们呢?钟董考虑过我们吗?”他最后一句声音艰涩,但终究是问出了口。
    钟秦手上的动作一顿,她没想到他竟会打这个心思。她看向齐楚,长身玉立眉目俊朗,真是一副好相貌。她听说过别人的一些事,但对她而言,不可能。
    “你如果有什么困难,说出来,我会尽量帮你。但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什么。”钟秦淡淡说道。
    齐楚本来以为他的心早已经足够冷硬,但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居然就让他觉得委屈。他心里越难过,反而越笑起来:“喝醉了做的事钟董现在想不认账了?”
    钟秦觉得他简直是无理取闹,她把调羹一扔,瓷器碰撞发出“叮”的一声,“我是喝醉了,但你可是清醒的!”
    “钟董,您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是个美人。”他专注地看着她,眼中仿佛闪着火光,“忘了这件事,忘了这件事……您真能当昨夜什么都没发生吗?”
    钟秦不得不承认,男女之间一旦有了某种联系,很多事情就难以说清了。
    她揉了揉额角,对他道:“你说得对,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但发生了就是过去了,”如果能重来一次,她宁可在车上睡一夜,“与其去想我们,不如好好想想你自己,你想要什么,你该怎样做。”
    “你还年轻,为这种事,不值得。”钟秦这次却是真心规劝他。
    齐楚心底一酸,在松间院,她也说过这句话。她把自己同刘丽珍那样的人归作一堆,那她又会如何看他这个人,如何看他昨夜趁她酒醉与她发生关系?为了攀上钟氏的财力,为了代言续约,甚至是为了快一点摆脱钟珊,他知道,这些或许都是她的答案,她绝不会想到他其实只是为了……她。
    “钟董说得是,我是该想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他看着钟秦,心里说不清是爱是恨,走过去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他现在只想离开。
    “我还是那句话,你如果有困难就说出来,我会尽量帮你。”钟秦捡起调羹,继续喝粥。
    “谢谢钟董,我会好好考虑的。”
    他走了。
    钟秦独自坐着,慢慢喝完了一大碗花生红枣粥。把碗筷收进厨房时,她看见流理台上不知何时插起了一瓶红梅,花瓣已经微微绽开,满室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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