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琢有些遗憾地将她放回床上,临走前,还不死心地问:“真的不需要我帮你穿?”
    厉明兰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脸皮哪有他那么厚,她气鼓鼓地瞪着他,“你快走啦?”
    宋元琢惋惜地摇了摇头,晃出了主卧室。
    厉明兰松了口气,刚才她只顾着和宋元琢较劲,这会儿把被子扒开,拿起衣服时,才发现宋元琢给她拿的居然是他的衬衣。
    黑色丝质衬衣,料子很薄,穿在身上若隐若现,比白色衬衣更加诱惑人。
    她咬了咬牙,这个满是恶趣味的臭男人,她才不要穿他的衣服,她披着衣服勉强来到衣柜旁,这短短的距离已经让她双腿无力。
    她撑着柜门狠狠喘了口气,才拉开衣柜门。
    衣柜里挂着很多衣服,除了西服就是衬衣,颜色从深到浅,她又打开另一扇衣柜门,终于在里面看到了男人的睡衣。
    丝质睡衣,颜色依然从深到浅,但还是深色居多。
    她挑了一件厚实一点的睡衣穿上,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这才脚步蹒跚地下楼。
    宋元琢系着围裙,他从厨房里端出来两碗清粥,还做了三样小菜,闻着挺香的,厉明兰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咕噜叫唤起来。
    她羞赧地捂住小腹,慢吞吞走过去。
    宋元琢抬眸看她,睡衣穿在她身上快到脚踝处,哪怕她裹得紧,还系了腰带,宽大的睡袍挂在她身上,还是像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宋元琢挑了挑眉,“你喜欢穿我的睡衣?”
    这话明明很正常,但从宋元琢嘴里吐出来,却多了一点别的味道,像是调侃,又像是戏谑,总之,就是不怀好意。
    厉明兰嘴角抽了抽,“你这里又没有备我的衣服,我除了穿你的,还能穿谁的?”
    昨晚她被他掳进家门,衣服都被他撕碎了,根本没法再穿,她就不明白,这人每次都撕碎她的衣服,到底是什么癖好?
    宋元琢拉开椅子,示意她坐过去。
    厉明兰偏不如他意,在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下,宋元琢也不恼,他绕过桌子,在她身边坐下,然后伸长手臂,将她揽进怀里。
    厉明兰挣扎,“我不想坐你腿上。”
    “可是我想抱着你。”宋元琢勒着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厉明兰气得想咬她,最后还是随他去了,然而这却仅仅是个开始,接下来饭是他一口一口喂她吃的,菜是他夹好送到她嘴里。
    他殷勤得只差帮她咀嚼了。
    厉明兰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宋元琢,太黏人了,“宋元琢,你知不知道,有个成语叫欲擒故纵,你这样体贴,我不会喜欢你的。”
    宋元琢垂眸,看到她唇边沾了一颗米粒,他用手指轻轻拭掉,然后将那颗米粒含进嘴里,丝毫不嫌弃地吞咽下去。
    看着他滑动的喉结,厉明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顿时老脸一红,堪堪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宋元琢道:“所以,你一周换一个男朋友,是想对我欲擒故纵?”
    厉明兰皱起眉头,“我没有一星期换一个男朋友。”
    她还没有水性杨花到这种地步,只不过刚好每周都有事,除了沈明朗,其他人还真是为了学校社团的事约的。
    “以后不准。”宋元琢也不深究,就霸道地命令道。
    厉明兰最讨厌他这样的语气,“你说不准就不准?我偏要约。”
    宋元琢眯了眯眼睛,凑到她耳朵旁轻言细语道:“嗯?是嫌昨晚对你的惩罚不够,要不要这个长假我们都在床上度过?”
    厉明兰:“你无耻!”
    宋元琢直直地盯着她,“兰兰,你可以试试,看看我到底敢不敢把你囚禁起来,为所欲为。”
    厉明兰:“!!!”
    她还真是小看宋元琢了,还以为他是一个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没想到到头来,她是惹了一匹狼,被他啃得连渣都不剩。
    她气得没了胃口,从他腿上下来,气哼哼地上楼去了。
    宋元琢坐在椅子上没动,目光幽深地盯着她的背影,直到人消失在楼梯口,他才拿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吩咐他叫几个高端品牌送女装过来。
    *
    妙依人仓皇出逃,她万万没想到厉柏寒会派人来堵她,昨天接到那个偷拍者的电话,她心里就隐隐不安,今天眼皮一直在跳。
    她在楼上看到江淮带着几名大汉冲进酒店里,心里就顿感不妙,想起之前厉柏寒将她扔进地下直播间,让她生不如死的画面,她只带了证件,就匆匆逃出酒店。
    也幸好对方百密一疏,没想到她会从后门溜走。
    厉柏寒的人来势汹汹,说明她想利用宋钰珩和厉青成那档子龌龊事搞破坏的计谋已经被他知道,如今她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
    “小姐,你要去哪里,我们已经在马路上兜了好几个圈了。”出租车司机有些不耐烦道。
    车子一直开,他就一直有钱,但坐在后座的女人像个疯子,看着有些可怕,他很想快些将她赶下车去,免得这疯子发起疯来伤到他。
    妙依人从皮包里掏出一沓现金扔到前排,“我让你开你就开,我有的是钱。”
    司机看到那一沓现金,悻悻闭上嘴,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这句话果然没错。
    车子又在城里转了几个来回,眼见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司机也到了交班的时间,他道:“小姐,我要交班了,你看是不是该找个地方下车?”
    妙依人整个人疲惫不堪,她不知道下车后,厉柏寒的人会在哪里等着她,这次她被抓住后,会不会掉入更深的深渊里。
    厉柏寒,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如果她注定得不到他,那他们就同归于尽吧。
    妙依人神情狰狞,却又带着些许平静,就想将死之人已经熬干了所有精神,只剩下无边的平和,她报了个地址,“送我去这里。”
    司机看到地址,他是跑出租车的,自然知道这里是有钱人的地盘,不过他也没多事,照这个地址急驰而去。
    别墅区里,宋薇薇牵着宋晨晨的手,母子俩刚从别墅区的游乐园过来,两人边走边说笑,完全没有注意到停在一旁的出租车。
    妙依人透过车窗看着他们,眼中的嫉妒都快化为实质。
    为什么?
    宋薇薇这样的人会一步登天,不仅得到了厉柏寒的爱,还被宋家人捧在掌心里疼,她明明就是个孤女,本该比她过得还凄惨。
    可如今,她不仅有一个漂亮可爱的儿子,还有一个温柔深情的丈夫,她到底何德何能?
    司机被她眼里快要渗出来的怨毒给看得心惊肉跳,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路边的母子,那是他经常在学校附近看到的画面,早已经不足为奇。
    “小姐,你要在这里下车吗?”
    妙依人收回怨毒的目光,看着宋薇薇母子走远,她推开车门下车,出租车立即扬长而去,生怕迟了就会被恶鬼缠上似的。
    妙依人没有跟着宋薇薇他们,她知道再前面一点就是厉宅,那是她这辈子都渴望入住的地方,以厉柏寒妻子的身份,以厉家主母的身份。
    可是她知道,除非厉柏寒失智,否则这辈子都不可能。
    她站在路边徘徊了许久,直到天色越来越黑,四周亮起路灯,她走累了,找了个长椅坐下。她回想她这一辈子似乎真的很失败。
    想追的男人追不到,想干的事业也没干成,真是一无是处啊。
    黑夜里有亮光由远及近,她抬头看去,一辆劳斯莱斯从眼前慢慢开过去,车后座上坐着一个尊贵不凡的男人,男人侧脸像是长在她心头的朱砂痣,让她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她攥紧拳头,看着那辆车缓缓驶远,最后车灯一闪,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她深吸了口气,拿起手机拨打了个电话,那端很快接通,妙依人勾起唇角,淡淡道:“谢小姐,别来无恙啊!”
    *
    宋薇薇这两天一直心神不宁,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一大早起来,她眼皮就开始跳,她在心里默数,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右眼……
    她右眼一直跳个不停,是有灾难发生吗?
    她记得七年前她和厉柏寒离婚那天,眼皮也是这样一直跳个不停,然后她就被妙依人撞入山崖,险些一尸两命。
    厉柏寒瞧她坐着怔怔出神,他轻手轻脚走过去,将手放在她肩膀上,很轻柔的动作,都把宋薇薇吓了一跳,厉柏寒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宋宋,怎么了?”
    宋薇薇揉了揉太阳穴,脸色有些难看,“我、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眼皮一直在跳。”
    然后她看到厉柏寒穿着西服,一副要出门的模样,她说:“你今天要出去么?”
    厉柏寒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然后哄道:“嗯,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你待会儿再睡一会儿,等我回来,下午我们回江城。”
    看他要走,宋薇薇突然心慌地拉住他的衣袖,“厉柏寒。”
    厉柏寒脚步一顿,垂眸看着她,“怎么了?”
    宋薇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心慌的厉害,你、你要出去办什么大事吗?如果不是急事,就不要出门了。”
    厉柏寒抿了下唇,俯身在她唇上又亲了一口,“这么舍不得我啊?”
    “我没跟你开玩笑,你别出门,我们下午回江城好不好?”宋薇薇拽着他的衣袖,不想让他出门,就像他出了这扇门,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似的。
    厉柏寒眼眸微深,他们重逢后,他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么依赖他的样子,他俯身将她抱起来,一边亲吻她一边道:“我陪你再睡会儿。”
    两人很快陷入被子里缠绵起来,也没管现在是大白天,这样做荒不荒唐。
    宋薇薇只想在他身上汲取让她安心的力量,她完完全全放开了自己,去接纳去包容,最后累得沉沉陷入梦乡。
    厉柏寒看她睡着,低头吻过她挂在眼角的泪痕,他掀开被子下床,重新穿戴整齐。
    他转身走到卧室门口,又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女人,心里却是极为满足的,他想,等他解决了妙依人,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
    厉柏寒打开门走出去,他轻轻带上房门,大步离开。
    大床上,宋薇薇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她不安地皱着眉头,嘴里一直念着什么,细听之下,又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什么。
    忽然,她直挺挺坐起来,嘴里大喊着:“厉柏寒,不要!”
    凄厉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宋薇薇脸上全是水,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那种失去一切的悲恸让她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她按着心脏位置,那里突突地跳着,撞得她胸腔隐隐生疼。
    好半晌,她才从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里挣扎出来,这才发现房间里昏暗无光,她似乎一觉从早上睡到了现在。
    她连忙转身去看身旁,身旁的被子凉悠悠的,说明厉柏寒早已经离开。
    她想起刚才那个满天火光的梦,她连忙抓起手机给厉柏寒打电话,然而手机里提示她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她挂掉再打,依然是无法接通。
    她克制不住发起抖来。
    她一遍又一遍拨打这个电话号码,始终无人接听,她只好打给江淮,江淮的电话也暂时无法接通,她又打给了周正,这次终于通了。
    “周助理,你和厉总在一起吗?”宋薇薇慌张地问道。
    周正声音沙哑,像是在忍耐极大的痛苦,“宋小姐,厉总出事了。”
    “什么?”宋薇薇耳边嗡的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手机里传来的呼呼风声,像要把她的心吹开一个口子。
    周正声音里带着悲怆,“今天厉总带着江淮出海,游艇发生爆炸,厉总和江淮他们……他们无一生还,现在海警还在这片区域打捞。”
    宋薇薇觉得自己是不是快失聪了,周正的声音忽远忽近的传来,她听不真切,“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被风一吹就能吹散,周正难掩悲痛,“厉总他们……极有可能遇难了,宋小姐,这件事我还不敢告诉老爷夫人,我……”
    手机自掌心滑落,宋薇薇在一片黑暗里,脸色惨白得吓人,豆大的泪珠自眼眶里滚落下来。
    厉柏寒遇难了,不,她不相信,明明早上他还和她说,等下午就和他们一起回江城,怎么就遇难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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