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里的黑夜很冷,寒气依旧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渗过身上薄薄一层单衣慢慢从毛孔渗进骨头里。
    优昙是被一阵古怪声音吵醒,像是一个女人被卡住脖颈,舌头不听使唤以后发出的痛苦呻吟。声音很近,靠近门边,与他只有几个书架之隔。
    叮铃、叮铃、叮叮叮——
    夜风拂过,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在此时突然响起,在寂静的夜里听的人毛骨悚然。
    是有人来了吗?
    他想起青鸾睡在靠门的地方,忍不住站起身子走过去查看——
    关掉的窗户不知何时敞开了,一缕月光照进昏暗的空间。只见一个妖娆的黑衣女子,正掐着少女的脖子将她提在空中!
    见他出现,黑衣女人咯咯一笑,披散的漆黑长发,发梢结着小小的金铃,随着她的笑声一同叮叮当当地轻响。她浑身散发出极其不易察觉的气体,看上去就像笼罩在淡淡的黑色烟雾里一样。
    “原来这儿还有位俊俏小郎君,怪不得这小妮子死活不肯让我往里走。”
    青鸾面如白纸,双手无力垂下,气若游丝,如同呢喃般艰难吐出两个字:“快......跑......”
    优昙脑中嗡鸣一声,脊背上结实的肌肉随之绷紧,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已经做出了本能的反应,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救她!可又是几声铃响,他脚步不由自主地一顿,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她不是叫你跑吗?”
    黑衣女子看着他微笑,葱白的手指逐渐收紧,少女眼角的泪水似乎滴在他心尖,他连最后一丝惊恐也消失了。无数声响乱哄哄交织在他的脑海里,意识模糊起来,开始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朦胧的杀意油然而生。
    杀了她......杀了她!
    下一秒,男人冲破那魔魅的铃声,左臂化成一根藤蔓,猛然向那女人刺去。
    女人一愣,松开少女,猫一般轻柔地跃上书架顶部躲开他这一击,脸上露出玩味又惊喜的笑,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玩具似的。
    “有趣,小郎君的潜力比这小妮子更高呢。”
    男人的眼神尖锐到无法直视,眼里的泪光蒸发殆尽,只剩下如火般炽烈的杀意。右臂也化为藤蔓,两根粗壮尖锐的藤蔓已合抱的姿势想要将她缠住,却又扑了个空。
    “火气还真大啊,我不过是同小妮子开个玩笑而已。”
    那黑衣女人笑得妩媚,身形一闪,瞬间来到他身后,在他脑后大穴一点,优昙便浑身一颤软倒在地,动弹不得。
    女人抓起那两根轻轻颤动仍想爬起的藤蔓,打了个节踩在脚下,一双媚眼波光流转:“你这树精化形还不满一年,就要做情痴?为了这小妮子连死也不怕?”
    优昙冷冷看着她没答话。
    女人并不生气,眼神反而露出一丝欣赏的意味:“欲望才是主导修炼的本能,你有这样的执念,很好。不如随我回地界,让我带你修行,如何?”
    “别听她的!”青鸾忽然开口,声音虚弱但清晰的传入他耳中,“她名为女魃,修阿修罗道,最爱诱人堕魔。”
    阿修罗道之人被称为堕神,皆为神魔大战中神族的叛徒,精通神族法术,少数还能悄无声息地穿越封印。这片沙漠原是由她造成,她来此是为了扰轮转王渡劫,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小妮子懂的挺多,”女人将视线移向她,明明在微笑却让她不由打了个寒战,“你们运气真好,碰到的是我,而我不爱杀人。”说着又将脸转回优昙的方向,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小郎君,我从不强迫别人。总有一天你会乖乖和我回地界的,因为——”
    “你想要的,神佛给不了。”
    他眸色一变,似有不解与恼怒一闪而过,而后嘴唇微动,声如寒冰:“无须多言,我不会和你走的。”
    “没关系,我有的是耐心,等你慢慢改变主意。”随后手指一挥,又咯咯笑了起来,“先送你份见面礼,聊表诚意。”
    他浑身上下无形的禁锢一松,心还没落地,便觉身上一沉。转瞬如遭雷击般,脑中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了——
    清丽绝俗的少女赤身裸体伏在他身上,苍白的脸上涌上酡红,目若秋水盈盈看着他。洁如凝脂一样的肌肤隔着身上一层纱衣都能隐约品到那柔腻的触感,清冷的体香萦绕鼻息,红唇微张吐气如兰。
    “优昙......”
    比他想象的更香、更软,更想要......一口吞掉。
    惟恐粗糙的藤蔓划伤嫩躯,他急忙变回双臂,但手却不知该往哪儿放,眼也不敢向下瞄,只好直愣愣地看着略微倾斜的天花板,喉结不住滚动。
    “我给她下了合欢蛊,这蛊虫每日都得吸食足够阳精,否则就会啃食宿主的血肉。看她功力,少说也得五年才能将这蛊虫逼出体外。”
    女人笑着走至来时的窗边,夜风吹动着她乌黑的发丝,铃铛声嘹嘹呖呖,清脆动听。她跳上窗沿,冲他挤了挤眼睛,抛下最后一句话消失在风中——
    “悠着点,可别精尽人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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