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所谓的工业化进程不说,罐头工坊同样不是简简单单弄个棚子那么简单。
    做罐头要有玻璃罐子,千里迢迢从长安往出运玻璃罐显然不现实,不说路上的运输损耗有多少,仅运费想想都让人绝望。
    还有铁皮的盖子,为了隔绝空气,铁皮盖子还需要采用压力机直接压在瓶口,顺便提一句,铁皮盖子还需要做防锈处理。
    方方面面统计下来,每建一处罐头工坊,就需要建一处玻璃工坊,一处铁皮加工坊。
    当然,最重要的是价格,一瓶二斤装的罐头成本在二十到二十五文之间,这其中包含玻璃罐子的钱,铁皮盖子的钱,购买糖霜的钱,收购水果的钱,购买柴炭的钱,运输的钱、雇佣工人的钱等等。
    将成本摊薄到利润中去,罐头的零售价起步就被定到一百文。
    按照去年的每斗米五文的价格计算,一瓶罐头的价格相当于两石大米,赶上饥荒之年足够普通的五口之家半年所食。
    好吧,其实在贞观年间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还是吃不上米的,大唐百姓的主要食物来源依旧是糜子面等高产作物再掺上一多半的野菜,吃饱是不可能吃饱的,充其量就是保证饿不死人,就这还得叫盛世。
    冯智戴对李恪并不十分了解,听了他的报价之后,明显有些犹豫:“殿下,这个价格太高了吧?”
    “高么?我觉得不高。”李恪保持微笑,用刀子叉起一块还在滴着汁水的桃子:“就算我把这个东西卖到五文钱罐,百姓该买不起还是买不起。
    别急着否认,一斗粮呢,够普通五口之家吃好几个月的,我大唐的百姓还没奢侈到这种程度。
    所以,能买起罐头的人要么非富即贵,要么公款报销,再不济也是打算运到国外赚差价,罐头是百文一瓶还是千文一瓶其实没人在乎。
    既然所有人都不在乎,我们为什么要在乎?难道你嫌钱多了咬手不成。”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冯智戴被轻松摆平,其他人再无问题,李恪环视众人:“大家应该再没问题了吧?没问题的话出价吧,能出多少钱自己报个数出来,先说好,本王以技术入股,每家占五成份子。”
    “我长孙家出一万贯。”
    “程家一万贯。”
    “陇右李家一万贯。”
    “杜家一万贯。”
    “房家一万贯。”
    “……”
    今天来的基本都是各家长子,未来家主的继承人,这点决断能力还是有的,不大工夫就凑了近二十多万贯,除了冯智戴因为负责的区域比较大,出资两万贯之外,其各家每家都是一万贯。
    面对着这些明显有备有来的家伙,李恪并无太大的心理波动。
    毕竟都是来自权贵之家,家底颇丰,平时为了几文钱斤斤计较不过就是图一乐呵,谁当真谁就是傻子。
    更何况这次讨论的是正经事,需要家族出面做背书,将来赚了钱也要上交给家族内部,通俗点说,就是不花自己兜里的钱不心疼。
    商量好了一切,纨绔们各自签好契约之后一哄而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各吃各扎,李恪拿着厚厚一叠契约回到后宅,交给李亦函:“收好了,都是家里的产业。”
    李亦函将契约拿在手里草草翻了翻,当看到最后的总金额时,面色微微一变:“这么多钱?”
    “几十万贯的小生意罢了,有心的话你就管管,不想管就交给海胖子。”李恪伸了个懒腰:“把这个交给你主要是想告诉你,家里不差这点钱,以后没事别跟长乐她们锱铢必较,一年加起来不过几万贯的收益,犯不着坏了彼此间的感情。”
    李亦函哼了一声:“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长乐是你妹妹,襄城她们几个也是你妹妹,我一个都惹不起。”
    听着李亦函怨气满满的抱怨,李恪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呦呵,怎么了这是,吃亏了?”
    幸灾乐祸换来的是两个大大的白眼球,对此李恪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催促道:“来,讲讲,到底有啥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你……”李亦函气的杏目圆瞪,恨不能直接把李恪给掐死,僵持了好一会儿才郁闷的说道:“前些时日,有胡商来订购一批香水和鞋子,我本来都答应了,结果长乐她们倒好,连商量都不跟我商量,直接给否了。”
    李恪眨眨眼睛,等了半天也不见下文:“就这?没了?”
    李亦函嗔道:“那你还想怎么样,她们这样做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传出去让人怎么看我。”
    李恪咂咂嘴,一边是准媳妇,一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几个妹妹,这事儿他还真不好评论,也不好插手太深,可真要不管吧,眼瞅着她们彼此间矛盾越来越深也不是个办法。
    “要不,她们那个生意你别跟着掺和了,反正家里又不缺生意,你要是真想找点事做我让海胖子来找你,你看他那都有什么生意,随便挑几样出来管管。”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啊,如果不是你那店根本就开不起来,凭什么让我第一个退出,我不干。”
    怪不得人家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上辈子李恪是独生子,又是单身狗,哪处理过这种糟心的事情,眼瞅着家庭矛盾有愈演愈烈之势,只能硬着头皮劝解:“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咽不咽气的,多不吉利。
    再说你怎么说也是当嫂子的,天天跟小姑子掐架也没意思不是。”
    李亦函道:“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就这么忍了?”
    “先忍忍呗,怎么说也都是一家人,闹大了脸上都不好看,没得让人笑话。再者说,你就算是跟长乐她们几个闹腾又能怎么样,大不了就是个老死不相往来的结果,难道还能真把谁弄死不成?
    这种事情啊,要往长远里看,尝试着互相理解一下,实在理解不了就少接触,别跟个倔驴似的,非要掰扯个对错,家务事,哪有那么多的对与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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