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没什么吩咐后,便告退了。
    晏殊楼同杜明谦对视了一眼,抱着他亲了一口:“铭玉,多谢你以及大哥。”
    杜明谦笑着掐上了晏殊楼的臀部:“你若真感谢我,今夜便主动些,乖……”
    “好!”
    于是当夜,晏殊楼又开始了他乐此不疲的夹死人动作……
    数日后,晏广余便押回了皇宫,次日天子病情好转,晏殊楼也一并同杜明谦赶回了宫。
    回宫后,晏昭其因为天子活下来了而开心不已,每日都想跑去看天子,却被晏殊楼的人手挡了下来,他想跑去找晏殊楼,可他们俩人又忙于登基立后,无暇顾及他,闲得他每日都去找嗷唔抱怨,自己一人好无趣。
    而晏殊楼不但得准备登基事宜,还得处理晏广余留下的烂摊子,将其所有兵马与手下收拢,若不降者一律杀无赦。
    杜明谦相对闲得许多,晏殊楼生怕他忙坏身体病好,一并将立后的事情揽在了手中,整日忙得如同一个陀螺,转个不停,只在偶尔闲下来时,腻到杜明谦的怀里哭诉自己太忙,没时间陪杜明谦。
    杜明谦笑而不语,抱着他亲昵地亲了亲他的脸蛋,给他动力。
    到登基前一日时,晏殊楼终于闲了一会,他看事情都已布置妥当,便前去禁宫见了晏广余。
    此处禁宫曾是晏品城所待过之地,周围似乎还遍布着晏品城死去的怨气,阴森至极,晏殊楼到了门口,便见晏广余脚带镣铐,定定地坐在那里翻着一本有些偏黄的书卷。
    见到他的到来,晏广余淡然一笑,脸上溢满了温柔:“这是当年我爱妃亲笔所写的日志,在她逝去后,我方发现的。”
    晏殊楼什么话也没有说,坐在宫人安排好的椅上,凝视着晏广余。
    晏广余的目光始终不移,一叠声不间断地诉说着自己同王妃的恩爱故事,可惜他们的爱太过短暂,半个时辰后,所有的故事又回到了原点,重头来过。
    “似乎没了,”意识到自己重复了,晏广余苦涩一笑,终于将视线从日志中艰难拉回,“辛苦你听我唠叨了。”
    “无妨!今日我闲得慌,正巧可陪你聊聊!”
    “聊聊?”晏广余冷笑,“我已经许久不曾同人聊过了。”他动了动身意图换个坐姿,但下一瞬,身边的侍卫便将剑架在了他的脖上。
    “放开你们的剑,他伤不了我!”
    侍卫听命放剑,但依旧紧紧地盯着晏广余。
    晏广余脸上的冷笑愈甚:“想不到,我也会有今日。不过好歹没有受到亏待,这还得多谢你。”
    晏殊楼并未说话,心底漫上一股感同身受的悲伤,前生的他比晏广余还惨,被圈禁的日子中常常吃的是冷菜馊饭,因此他才不愿晏广余与自己一样受此苦难。
    “你是如何发现我的?我以为我自己瞒得很好……父皇都不知道。”
    “若说缘由,兴许是从圣兽袭击我的那件事说起罢。”晏殊楼镇定地将事情始末道出,“圣兽袭击之后,你同我说曹于与晏品城曾使过眼色,可我一直看着曹于,并未发现他的不对劲,而你身为兄长,同我说出这等话,自然只有一个目的,挑拨离间。”
    晏广余但笑不语。
    “后来你将香包给我,让我送去给你生母,其实目的只有一个,利用晏品城,让父皇注意到你生母的存在。再到狩猎之事……不多说了,兴许你便是影杀的头目罢。”
    “不错。”晏广余沉声承认,“我利用影杀替我除去劲敌。”言简意赅,却不对建立影杀的过程多加描述,“但我没想到的是,你的大哥竟然会套影杀头目的话,令他招出了我。”这指的便是杜御恭了。
    “你是指那头目临死前夜,大哥去牢中见那头目之事?你以为是头目招出你?不,当夜大哥并未套出多少有用的信息,真正给我们线索的,是赵恒。”
    “我早该在他叛变之日,杀了他的。”
    “若是赵恒死了,废太子也不会倒了。你端的好计谋,借我的手替你除去了有可能的劲敌,可惜你却一败涂地!”
    “我错便错在,信错了人。”
    “信错了人?”晏殊楼恍悟地道,“你是指大哥?哈哈哈!”
    “你笑什么?”
    “我笑枉你一世英明,没想到你竟然也会受骗,这么看来,大哥的演技果真不错!不过,其实非但是你,我当初也被他给骗了!”晏殊楼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继而娓娓道来,“一开始我以为他是有心同我作对,后来方知,他同我作对只是为了表现出与我不睦的景象,让尔等掉以轻心。铭玉说他同我是姻亲,若是靠我的关系而荣华富贵,定会遭人怀疑,因此他先让大哥同我与爹翻脸,以借机接近晏品城,博取他信任,再利用他做垫脚石,慢慢地走到众人的眼中,再最后接近中书令,与其联姻得其相助。当然,同你合作既是个意外,也是在情理之中。”
    “呵,说到底,是我太过自负,错信了他。原来他从一开始便是帮你的人,枉我还真信他有心天下,想登帝位,原来都是做戏骗我的。”
    “我猜到幕后定有人在操控着晏品城,因此让大哥先将晏品城杀了,再吸引幕后之人的注意,以让大哥知道幕后之人的真面目。”
    “你这么有自信,我会找你大哥?”随着晏殊楼揭秘的真相越多,晏广余眸中的温度愈发冰冷。
    “大哥同我是姻亲关系,而当时他身居高位,若能利用他,你许多事情都顺利许多。当然你也留了一手,在最后关头试探了大哥。若他真带兵攻入皇宫而死,那你求之不得,若反之,则说明他并非真正的效忠于你,你便可将其杀之。但不论如何,同大哥合作,对你而言利大于弊。不过,在大哥检举了你的手下范毅后,你还能如此重用他,我真不知说你是傻还是胆大!”
    “你竟然知道,范毅是我的人?”晏广余对此感到很惊讶。
    “一开始我不知道,我以为是我的人,直待父皇问太子是否该废时,他趁着我不在,说太子不该废,我便怀疑了。后来大哥一查,果然他不是效忠于我之人!也即是那时,我方知道大哥其实一直在背后助我。好了,”晏殊楼放下翘起的脚,端正坐好,沉然地望着晏广余,“我的事情已经道尽,该轮到你了,说说你为何如此执着皇位罢。我所认识的,不当是这样的人。”
    ☆、第八十章 ??结局
    “皇宫便像是一个金装包裹的囚牢,外面的人想进来,里边的人想出去。娘亲进来了,终身都想出去,可惜在这里待久了,曾经单纯的心就再也不单纯了。”晏广余怅然一叹,苦涩地笑了,“我恨这个地方,更恨那失格的父亲。我很小的时候,常常见到母妃受人欺凌,那时的我就想,若有朝一日我有本事了,便能保护母妃了。于是我跑去同别人借书学习,最后终于被父皇发现了我的才能。可惜,当我有本事的时候,我便被迫同母妃分开了――一个小小的宫女,不配做皇子的母亲。”
    晏广余脸上的表情悲伤到了极点,他无力地用手遮住了眼睑,声若游丝:“我渐渐地想,若是没有这些规矩,若是规矩由我而定,那么我便可以主宰一切,将母妃从那地狱里拉出来,所以我滋生了夺皇位之心……”
    晏殊楼沉默不语,他太能明白那种感受了,想得到的得不到,于是便想主宰一切,靠无上的权利得到自己应得的东西:“后来我未记错的话,狩猎之后,你有一段时间都不曾动手过。”
    晏广余点了点头,将目光错得更开:“我觊觎皇位,不过是想让母妃过得好些,那时她已得到了父皇的恩宠,生活也好了起来,我自然便消了这个念头。只是世事难料,我心爱的人走了,母妃也走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你说我除了夺权,我还能做些什么……”
    低低泣诉如狂风肆虐,刮入晏殊楼的体内,绞得他全身都痛。看着那一向坚强的男子捂脸落泪,晏殊楼更是心痛得难以复加。
    没有人比晏殊楼更能明白晏广余的感受了,前生的他没了母妃,没了昭其,没有了亲人的陪伴。孤独寂寞之时,就开始了产生一些不该产生的念头,于是开始迷失,开始想要得到更多,开始想掌控命运,可结果到头来却是一败涂地。
    这一点,晏广余和他何曾相似。
    “可你还有孩子。”而前生的他,什么都没有。晏殊楼如是说道。
    “若是我得了皇位,孩子便是太子,他便可享受无上的荣誉,他可以得到众人的伺候,不会跟着我,在兵荒马乱的地方吃苦受罪,饱经风霜!边疆一带,风沙很大,他还是个婴孩,哪儿受得了那种苦。他时不时便会染病,而我常常出外,有时还顾不上他。你知道么,前年的冬至他突然高热,差点就丢了命,是我辛苦爬上雪山采摘了灵药,方将他的命拉了回来。可惜他终究还是落了病根,体弱多病。”
    “如果你将你筹划夺位的时间用在孩子身上,兴许他便不会出事了。你不必为自己所为找借口,孩子出事我不信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一针见血。
    晏广余愣愣地看着晏殊楼,竟无言以对。默了一默,他愧疚地捂住了双眼,摆了摆手,声音哽咽:“别说了,我想安静一下。”
    晏殊楼垂下眼眸,掸掸袖站了起身。
    “初珩。”
    晏殊楼脚步一顿,微微侧首望向身后之人:“何事?”
    “你答应过我,若我降,则保下孩子一命。”
    “自然,但是我不会让他知道他的父亲是谁,也不会让他见到任何一个同他双亲有关的人。”
    “我将我所有党羽招出,换你一个承诺。”
    晏殊楼怔然,晏广余这句话对他而言是个很大的诱惑:“但我如何知晓,你所招出之人是你党羽的全部呢!”
    “我的孩子不在我身边。”言下之意,便是我若毁诺,你大可用我孩子威胁我。
    晏殊楼应了:“你说罢。”
    “我这一生,苦过乐过,却不曾好好地享受过。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也重走我的路,初珩,我请求你……”随着镣铐之声响起,噗通一声,晏殊楼便见晏广余直直地跪下,磕了一个响头,“善待我的孩子,让他远离宫中争斗。请你给他找个好人家,不论贫富,只要那人家善待他便成。”
    “好!我应你。”
    “孩子在城东的豪宅那处,由奶娘带着,他很像我,你见到定能认出的。明日我便将我党羽的名单书写给你。我……还有一请求……”
    “说罢。”
    “禁宫寂寞,可否赠我一笛?”
    “好。”晏殊楼挥手让宫人送来一把玉笛,看晏广余爱不释手的抚摸,他点点头提步便走,但身后又幽幽地荡来一声。
    “你为何愿意帮我?”
    “因为你同曾经的我,很像。” 留下一句匪夷所思的话,晏殊楼绝尘而去。
    “对了,孩子名唤思君。”
    ――出征当日,齐王妃长街相送,在齐王亲征之时,诞下麟儿,久不见君归,故名思君。
    大门一关,从此隔绝了两个世界,外面的天是蓝白色的,里面的屋顶是黑的。
    暗无天日的世界里,一人孤零零的。
    幽幽羌曲从门而出,晏殊楼仿佛看到沙场之上,晏广余脚踏一地鲜血与死尸,睥睨众生。
    若是晏广余没有夺位,兴许这皇位便是他的了。可惜啊可惜,命运捉弄。
    其实他也是个可怜人啊……
    当日晏殊楼与杜明谦亲自去了城东的豪宅,果真见到了晏广余的孩子,孩子似乎因为体弱多病之故,身体孱弱得很,个头也很小,三岁了都没几斤几两。
    孩子的戒备心很高,见到晏殊楼还害怕地躲到奶娘的身后,不敢出来。
    亏得杜明谦有办法,拿出香喷喷的桂花糕给孩子,哄劝着他。孩子常年在边疆随同父亲打仗,喝着羊奶,吃着羊肉,何曾见过如此香味馥郁的东西。经过奶娘的同意,孩子脆生生地伸出了小手紧紧地握住了桂花糕,又怯怯地看了奶娘一眼,方放心地将桂花糕放入嘴里。
    他吃得很慢,好似在细细地品尝着这个味道,吃到最后,突然就流下泪来,哇哇大哭不止,他说他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晏殊楼的心都疼了,将那孩子抱入怀中,如哄晏昭其般哄着孩子,告诉他不要害怕,与自己回去后便有很多好吃的了。
    孩子还不懂事,看到晏殊楼面善就信了他,可孩子却说要征得父亲的同意。
    晏殊楼沉默了,他用一种伤感的口吻同孩子道:“你父亲已经离世了。”
    孩子还小,不知道离世是什么意思,软软地问:“那父王何时回来带我回家?父王说好这几日便回来接我的。”
    “也许。”晏殊楼眼底盛满了悲伤,抚着孩子的脸庞,“明日便回来了……”
    晏殊楼将晏思君带了回宫,让他陪同晏昭其玩耍。两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孩子,很快便混熟了,打成一片,嘻嘻哈哈闹个不停。
    晏殊楼静望着孩子们嬉闹的身影,握住了杜明谦的手:“孩子该怎办?”
    “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个大英雄便足矣。其余的,时间会让他忘却的。”
    “好,都听你的。”晏殊楼会心一笑,“便这么瞒着罢,至于他的身份问题,让他做昭其的伴读兼侍卫如何?”
    “你是未来的圣上,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我询问你的意见,说明我体贴你!”
    “体贴我?”杜明谦突然就笑了,单手揽过晏殊楼的腰,轻轻地掐了一把, “若真体贴我,今夜便主动些,这几日你忙得要紧,都没体贴我了……”
    “嗷!”敏|感之处被掐,晏殊楼就炸起来了,他拍开杜明谦的手,皱皱眉头,“明日登基大典……”
    “放心,我自有分寸,只要你……”环着晏殊楼往寝宫而去,杜明谦笑意盎然,“不要乱夹……”
    “嗯哼!”
    于是这一夜,晏殊楼果真没有乱夹,而是――
    “喝,看我坐死你!”
    ……
    翌日,燕王晏殊楼登基为帝,改元“永兴”,封其男妃杜明谦为后,举国同庆。同年过继远亲皇室之子,立为太子。此后二人携手治理江山,驱逐外敌,肃清朝堂,攘外安内,将z朝版图扩大至西域一带,开创永兴盛世。
    十三年后,天子胞弟晏昭其及冠,赐封昭王。同年,太上皇含笑而逝。
    再至十二年后,天子退位,让位于太子,携心上人云游江湖。昭王晏昭其,辅佐新帝,数年后同其伴读离开皇宫,追寻前天子晏殊楼而去。同年,前齐王晏广余病逝,新帝将其与前齐王妃共葬。
    上一代的恩怨就此了结,只有在茶余饭后,百姓与大臣方会谈及永兴帝在位时的辉煌。
    然,当百官每每论及永兴帝登基之日时,无不提及,当日天子走路姿势古怪,笑容扭曲……
    至于原因为何,只有这恩爱的两夫夫知晓了。
    作者有话要说:结局了~(rq)/~是不是很惊!喜!
    第81章 番外??君侍卫
    锵――
    噔――
    兵器相接声惊扰了午后的宁静,高树上的倦鸟慵懒地抬头看了一眼练武场上的刀光剑影,又疲惫地蜷起了脑袋,继续歇息。
    晏殊楼咬紧牙关,长剑紧握,一刻都不敢松懈地应对着毫不留情攻来的杜明谦。
    杜明谦的剑法性属寒,每一剑中都带着彻骨的寒意,晏殊楼的发上已经结了不少的冰霜,在大太阳的炙烤上又化成了冰水,顺着脸颊滑落,钻入皮肤中,冷得寒颤不停。
    相比晏殊楼的狼狈样,杜明谦却淡然得多,他手腕一翻,在空中划出一朵剑花,旋出百个剑影,迷乱了晏殊楼的双眼。
    晏殊楼睁大了眼,试图从剑影中寻找到一丝的突破口,却不想这剑影就像是一朵永开不败的花,未曾有过一丝的凋谢时候。
    眼花缭乱。
    杜明谦淡然一笑:“如何?认输还来得及。”
    “才不认输!”晏殊楼下意识地臀部一紧,双腿朝后倒去。若是认输了,今夜又得自己坐上去了……
    晏殊楼武功不差,偏生就是性子急,很容易就被杜明谦言语所激,败下阵来。
    寒剑耀武扬威地架在了晏殊楼的脖子上,杜明谦笑容不减:“认输罢。”
    “铭玉……”晏殊楼眉头皱皱,表情可怜极了,看向周围守着的守卫,轻声地商量道,“我可是堂堂天子,给点面子成不?”
    “成,”杜明谦收剑回鞘,诡异一笑,转身就走,“今夜自己主动些。”
    “铭玉!”晏殊楼顿时炸了,冲上去把人拦下来,抱着他又劝又亲,“我拿别的同你换成不?”
    “你要拿什么来换?”从怀中掏出锦帕,杜明谦细心地给晏殊楼擦拭着额上汗珠。
    “拿……”眼珠子溜了一圈,晏殊楼大大地笑开了,“大皇兄昨日给我送了一些当地的水果,可甜了,我拿那来换!”
    “那些东西,吃下肚就没了,没意思。”
    “那……那……昨日外祖给了我一些香料,安眠用的,你近日都没睡好,给你!”
    “你上次方给我,我这儿还剩着呢……”
    “铭玉!”晏殊楼炸起来了,“我可是天子!”可怜的晏殊楼,只有用这种屡试不爽的借口来为自己找台阶下了。
    杜明谦笑得合不拢嘴了,点了点自己的脸颊道:“圣上,赏臣一个,臣便不说了。”
    晏殊楼扁扁嘴,不情不愿地抱着杜明谦的脸蛋,狠狠地往自己的唇上压了压:“赏你!不玩了,朕累了!”随手将手中剑一抛,就往寝宫方向去了。
    真是输不起……
    杜明谦无奈摇首,追上闹别扭的晏殊楼主动地送了一个吻,反手拉住他就道:“走那么急,也不等等臣,皇宫如此之大,万一臣走丢了怎办?”
    “怎么会丢!”晏殊楼一顿,杜明谦方入宫不久,路还不熟,会丢那也是在常理之中,于是就气冲冲地把他的手指嵌入自己的手指之中,“抓紧了,别走丢了!”
    杜明谦笑而不语,也握紧了两人相牵的手。
    两人相携相伴而去,留下一众人羡慕的眼光。
    被遗弃的长剑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宫人正准备去寻时,一个孩子突然跑来,笨拙地将其捡起,但因长剑对其来说太重,剑在孩子手中晃了几晃,就重重地砸了下地。
    “君侍卫,你怎么来这儿,这儿刀剑不长眼的,您快回去哈!”看到来人,宫人吓得心都颤,急忙抱起这孩子,就想往场外走。
    “放我下来,我想学剑!”君侍卫挣扎不停,渴望的眼神凝注在那把剑上。
    “司严,你跑好快,我跟不上你了。”不远处一个孩童跑来,看到被抱着的孩子咯咯地捧腹大笑,“哈哈哈,你跑不动了,跑不动了。”拍了拍宫人的手臂,让其把君侍卫放下来,“下次不准乱跑啦。”
    “噢……”君侍卫怯怯地望着眼前高出自己一个人头的孩子,恭敬地唤了一声,“十六殿下,我想学剑。”
    后面跑来的孩子,正是十六殿下晏昭其,如今经过岁月洗涤,他早已褪去了当年稚嫩的模样,他拍了拍君侍卫,笑眯眯地道:“好哇,我让皇兄找人教你,不过你学剑,得保护我,不准乱跑哦。”
    “不乱跑!”君侍卫的眼底泛起了光,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只要能学剑就好。”
    晏昭其点了点头,拉着君侍卫的手就往晏殊楼离去的方向走:“那走,我们找皇兄去,让他找人教你学剑?”
    “学剑?”正准备亲热的晏殊楼,陡然听到这消息,全身汗毛激灵,热情也消退了。瞪了一眼坏笑的杜明谦,就将目光放到了晏昭其身边的君侍卫上――这个孩子年约四岁,瘦得几乎没有几两肉,让他学剑,只怕连剑都举不起来。
    君侍卫是谁,晏殊楼最清楚不过了,他是晏广余的孩子,自从接他入宫后,晏殊楼便将他安排到了晏昭其的身边,且为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给其改了名姓――君司严。这孩子倒也乖巧,有灵性,默默地接受了晏殊楼给他安排的所有身份,不吵也不闹,每日都陪同着晏昭其读书写字与玩耍。
    “君侍卫”只是晏殊楼方便君司严陪伴晏昭其而冠的职称,晏殊楼并不打算要君司严真正地学武练剑,如今听到他如此恳切地希望学剑,晏殊楼却不知该怎办了。
    晏殊楼曾找御医看过君司严的身体,御医称其诞生不久便染了重病,病根是落下了,体质不大好,学武的可行性不高。
    杜明谦拍了拍晏殊楼的肩头,附耳说道:“虽然学武效果不好,并不代表他不能学武。长剑握不起,还可握短剑不是?再有,我常听昭其说这孩子跑得特别快,一会儿便溜了没影,我们不妨教导他轻功如何?”
    晏殊楼顿悟,拊掌大乐:“好主意!铭玉,你每日闲来无事,便教他罢。快,司严,赶紧拜师学艺!”
    “诶……”
    不等杜明谦阻止,君司严双膝一弯,给杜明谦磕了三个响头,脆生生地唤了一声:“师父!”
    杜明谦哭笑不得,将君司严扶起,叹声道:“真是的……罢了罢了,认了便认了。但我先得说好,我未必教得你什么,一切还得靠你参悟。”
    “嗯!”君司严重重地点了个头,笑容大大地划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洛洛丫头的霸王票(づ ̄3 ̄)づq
    第82章 番外??父子情
    十年后。
    “君侍卫,君侍卫――”
    “司严司严,你去哪儿了?”晏昭其担忧地东张西望,双手拢成半圆放在嘴边,放声再唤,“司严――”
    宫人头疼得紧,安抚了晏昭其几声,也埋首到各处寻找君司严的踪迹,可惜皇宫之大,岂是一时半会便能将人寻出。
    晏昭其焦急了,皱皱眉头就往晏殊楼的寝宫赶去。
    “皇兄皇兄!”砰地一声撞开了寝宫的门,晏昭其不顾宫人阻拦径自往里去,“皇兄,司严在你这儿么?”
    晏殊楼正抱着杜明谦索要亲吻,陡然听到这声,吓得赶忙推开了杜明谦,脸红通通的:“作甚呢?慌慌张张的,那小子又不见了?!”一个“又”字很好地反映出了君司严的状况。
    “嗯!”晏昭其重重点头,“皇兄你有见着他么?”
    “铭玉,你有见着他么?”
    杜明谦揉了揉眉心:“我一直同你在这儿,你见不到我自然也见不到。”
    晏昭其心急了,扯着杜明谦不放,“皇嫂,你是他师父,帮我找找他好不好,他今日的功课还未做呢。”
    杜明谦也甚是无奈:“这孩子脚上生风的,我去哪儿找?”
    “都怪你,”晏殊楼厚颜无耻地指责杜明谦,“谁让你别的不教,偏生教他轻功,得,让他天天跑没影了,让昭其好找!”原来君司严拜杜明谦为师后,杜明谦意外发现这孩子学武不行,但在轻功上却十分有天赋,若能多加培养,日后辅以一般的内功,定能成大器,于是便夜以继日地教他轻功,以致短短十年内,他的轻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一般高手都追不上他。有轻功防身是好事,可惜坏就坏在,他常常用轻功逃课,溜到夫子离开了才回来,晏殊楼管不来他,就不再理了。
    “是啊皇嫂,”晏昭其也附和道,“你可以收回他的轻功么?不然老找不着他。”
    杜明谦左看看右看看,无辜地道:“教都教了,如何收回。不如想法子让他定了心,不乱跑的好。”
    “定心哪儿那么容易,这小子野得很。不说了,我派人去找找,昭其你先回去看书,我找到了就亲自把这小子拎回去!”
    “皇兄好棒!”晏昭其大乐,抱着晏殊楼蹭了蹭就同其摇手告别了,“那我先回去,皇兄皇嫂再见。”
    目前着晏昭其离去,晏殊楼气鼓鼓地啃了杜明谦一口:“都怪你!”
    杜明谦安然受罚,揩去脚上水渍,让人下去找君司严了。
    那么君司严究竟去了哪儿?
    原来他自早逃课后,便飞身到了一株大树之上,咬着一根野草,闲闲地翘着腿,吹风赏景。
    他大概是同晏昭其玩久了,心也定不下来,不喜欢读书写字,满脑子都是习武练功,成天撒野地往外跑,但是在晏昭其需要他时,却总会第一时刻出现。
    “君侍卫,君侍卫――”
    又是来找他的,这“君侍卫”三字每隔几日就得在皇宫四处听到,真是厌烦。
    他若是想出来,早早便现身了,就是不想出现,方到处乱跑的。
    他其实不喜欢皇宫里的生活,繁文缛节太多,活得不自在,若非放心不下晏昭其以及师父,他真的就偷偷溜走了。
    喊声离自己所在方向愈来愈近,他叹息一声,丢下嘴里的草纵身一拔,往更偏远的地方去了。
    皇宫他已经摸了个遍,哪儿清静他都清楚得很,但只有一个十分清静的地方,他未曾真正去过。
    不远处,笛声悠扬,带着古朴的沧桑漫入心上。君司严脚步一顿,恍然发觉,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这个他不敢涉足之地――禁宫。
    这已非他第一次听到这笛声了,甚至有时心情烦闷时,他还会来到这里,听着那凄凉的笛声。是的,凄凉,从那笛声中他听不到任何的喜悦,只有无尽的悲伤,可却让他莫名地有种感同身受之感,忍不住想去多听几首,去感受那些曲子背后的凄凉故事。
    挑了一处高树,他定然坐下,静静凝望着前方侍卫来回走动的地方,传闻这禁宫中关押的是十恶不赦之人,但究竟为何人,他打听不到只言片语,好似所有的知情人都被掩藏在了历史的烟尘中。
    可是,十恶不赦之人,怎会有如此纯良的心去吹响那些扣人心扉的曲子。
    君司严迷茫了。
    这时,曲子未完,却戛然而止。
    君司严怔然,他听过笛声无数次,却从未出现过半途停止的状态。
    吹笛人是怎么了?
    笛声再也没有响起,他心急地站起了身,左顾右看,双唇一抿,提着胆子就往禁宫的方向去了。
    杜明谦夸他在轻功方面有天赋果然没错,禁宫前来回巡逻的侍卫众多,他竟然能在侍卫相接的空隙间以风般速度蹿到了禁宫房顶之上,趴伏静待。
    好似一个做坏事的贼子,他呼吸一紧,看无人发现他后,就带着几分激动颤抖着手掀开了房顶上的瓦砾,投目往里望去。
    然而,禁宫地处偏僻幽深,白日如黑夜,那吹笛人也没有点灯,导致他看得不大清,只模糊看到一位男子趴伏在桌上,身体起伏巨大,隐隐约约地传出了抽噎声。
    那人竟然在哭?
    难怪方才的笛音中也带着几分颤音,他还以为是那人手抖了。
    是什么事情值得此人如此悲伤……
    “婉儿……”
    低哑的声音穿透了严丝合缝的瓦砾,入了君司严的耳。
    君司严心头一颤,那声音好似一把带着穿膜入骨力道的锥子,深扎入他的心底。
    他不知看了这个男人多久,他想等到这男人停止哭泣,抬起头来,可惜,待到找他的侍卫过来时,他都没有看到那个男人的脸。
    他最终还是遗憾地走了。
    此后,他一直记得了,禁宫里住着一个悲伤的人。
    他对禁宫的人,越来越上心。
    时不时便会丢下晏昭其,溜去禁宫见那人――他再也不满足只是听曲了,他真的很想认识那个人,看看他的样子,听听他的故事。
    可惜,没有一次成功。
    他去到禁宫的时候,要么那人低头摸着笛子,要么在埋首写字,从来不曾抬过一次头。他唯一对那男人的印象,就是那人脚上,永远都拖着一条长长的锁链,那人永远也只能走到禁宫门前三步,而那三步之差,就是阳光与无光的世界的分界线――他永远也晒不到太阳。
    禁宫禁的不止是人,还是心。常年不见阳光,处在黑暗的孤单世界里,只怕是人都会疯的。
    君司严突然产生了一种恐慌,他竟然害怕那人会疯,若是那人疯了,他还会吹出如此单纯的笛音么?
    他觉得那人的生活太过孤单,他开始想办法地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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