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王君愕来到军营前方不远处,和韦宝、邓豹按照不同方位,点燃了九盏灯火。
    之后,他便盯着城头上,小心查看。却说徐世绩自从回到魏郡之后,便一直等着城下的隋军。
    今夜,他找了个借口,便来到了城头上,向下查看。远远的便发现了和王君可所言一般的九盏灯火摆成的形状。
    “嗯,看来这是隋军已经发现了那布条了。”徐世绩心中思量,然后不着声色的脚下一个趔趄,撞到了身旁手持火把的军士身上。
    那军士一时没有攥稳火把,而徐世绩又仿佛慌乱一般,将先就准备好的白色粉末偷偷撒到火把之上,然后手腕用力,将其抛飞出去。
    “大人,您怎么了?!……”那军士根本无暇顾及手中的火把丢到了城外,十分紧张的一把扶住徐世绩。
    “啊,没事,前两日吾身体有恙,如今被这凉风一吹,身体有些禁受不住而已,不碍事的。”
    徐世绩偷眼见那火把在白色粉末加持下冒出一种蓝色火焰甩飞,然后便不再理会。
    “大人身体不佳,就不要如此劳神了,要不先回府中歇息吧?”那军士没有注意到徐世绩的小动作,还在关心他的身体。
    “也好,今日就先不巡城了。”徐世绩借坡下驴,在军士的搀扶下,转身下了城头,回转自己的住处。
    而城头下的王君愕可看的十分清楚,见那蓝色烟火熊熊而燃,片刻后便跌落城下熄灭,心知对方已经接到了信号。
    于是他一声令下,将九盏灯火扑灭,便回营去找张须陀复命了。至于三日后如何分兵,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事了。
    张须陀得报之后,心中大喜。第二日开始,隋军仿佛已经休整过来,便开始了攻城,只是攻打的并不猛烈。
    如此两日之后,张须陀便命人传令给裴行俨、罗士信二人,命其做好了当夜入城的准备。
    ……
    自从当日和城下灯火联络过之后,徐世绩便开始在城中准备了起来。
    张须陀竟然围三缺一,独独没有在东城外设兵。如此一来,相对其他三座城门,东城的守卫最为宽松。
    对于如何献东城门,他早有谋划,这几日一直以来都在装病。哪怕是半夜巡城还在伪装之中,甚至表面看去病情似乎还在加重。
    “懋功,你这病症如此厉害,可城中郎中却瞧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知以前可曾有过此症?”李孝恭对他还是很看重的,这日守城过后又来探望。
    “哎,说起来这也是陈年旧疾了,自从当年在瓦岗寨便会如此。当年倒是也有一位名医,曾经下过药方。
    只不过按那名医所言,这药方只能暂愈,却不能除根,每过数载,便有可能发作一次,现在算来,应该又是这般。……”
    徐世绩一脸的病容,说话也有气无力,原本发亮的双眸,现在也蒙上了一层灰色,似乎强打精神。
    “哦?那名医如今安在?可有药方留下?”李孝恭这几日守城颇为辛苦,主要是侯君集和程咬金受伤都不轻,徐世绩偏偏又病倒了。
    相比于程咬金和侯君集二人,在不是正面冲锋时,徐世绩的作用可要更大一些。尤其在他看来,徐世绩的病症也最容易好转。
    可偏偏这几日,他发现徐世绩肚腹疼痛的次数是少了,但精神头却越发不如先前,如今听到有名医可治此症,顿时来了精神。
    “那名医就隐居于瓦岗山后的一个小山村中,平素不问世事。当年抓药其也是信手拈来,并无什么药方留下。
    尤其那山村十分隐秘,想来若看此症,还要吾本人去一趟才可。只可惜现在兵临城下,不能让程将军随吾一行。
    毕竟他久在瓦岗山,对周围还算熟悉,若是吾半途有恙,也能给他指明路线,不至于病亡于半途。……”
    徐世绩长叹一声,似乎对寻找名医这件事,已经感受到了绝望。可李孝恭却不然,他现在急于让徐世绩恢复过来,相助自己。
    “懋功,其实现在守城倒也无碍,毕竟隋军不过三万余人,连围城都做不到。想来三五日内,根本就破不开这魏郡城池。
    而此时的刘文静和李神通已经兵临弘农郡,马上就可抵达洛阳城。一旦洛阳受困,昏君必定调遣张须陀回军,那时魏郡则无忧矣。
    只是程将军前番受伤一直未曾痊愈,不好让其劳顿。说起来倒有一人,或许可伴懋功前往,便是那位王君可。
    他不是也曾在瓦岗寨居住一段时日么?对周围应该也有所熟悉吧?再者因最近兵败,陛下恐其心境动摇,故而对其放心不下。
    若是让其随懋功前往瓦岗寨一行,既能让尔有人相伴,又能减少陛下猜忌和魏郡城池的危险,何乐而不为乎?”
    “哦?若如此,定然可以!”徐世绩眼前一亮,仿佛抓住了一颗救命的稻草一般,顿时来了几分精神。
    “如今魏郡城三处被困,那吾去寻王君可,今夜夜半之时,趁隋军不备,出东城而走,不消数日便可返回。只不过陛下哪里?……”
    徐世绩话到一半,然后神色又是一通萎靡。李孝恭见状,哈哈一笑,然后便大包大揽了下来。
    “哈哈,懋功休要多想,陛下那里吾自会去说。你且好生静养,吾去面见陛下,为你寻一枚令牌来,夜间出城定不会有人阻拦!”
    李孝恭也是办事爽快之人,言罢之后,就此告辞去找李渊请令牌去了。而徐世绩见其离开,这才精神再次焕发,面带几分喜色。
    本来他还想着自己去拜访一下这位李孝恭的,想不到今日他自己来了。如今三日期已满,正是趁夜色献东城的大好时机。
    至于这病情自然是他伪装出来的,就连面容也是经过了细心的打扮化妆的。而且为了避免引起对方疑心,他没有直接提出要喊上王君可,而是先提出欲使程咬金随行。
    可他心中十分清楚,不要说程咬金有伤,就是没伤,也不可能这个时候能够随他出城寻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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