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半藏的亲口认证之后,“晓”所谓蛊惑人心的罪名就不复存在,他们就必要继续窝在据点里,可以在外活动。可还没有过去多久,弥彦就下令让所有人都回到据点里,不可随便外出。
    这让众人非常不理解,明明半藏就已经否决蛊惑人心的说法, 并且经过雨隐忍者村那一次谈话,“晓”在民众间的形象已经立起来,没有必要躲躲藏藏的啊。
    弥彦没有将背后的理由告诉他们,倒不是他还抱有什么幻想,他对长门的能力非常清楚,长门所说的必然是事实, 是那个岩隐忍者所亲生经历的事实。可他却是有些犹豫, 不知道该如何向众人说明。
    就如同过去的弥彦一样,“晓”的众人同样迷信半藏的信誉, 认为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雨之国必不可缺的领袖。
    然而,这份迷信如今已经破碎,弥彦自己尚且都有些无法承受,要是随随便便告诉众人,那众人必然会经历同样的心碎。
    现在的“晓”因为前面的收纳,人员大幅度扩增,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是让所有人知道这件事,说不定会有无法接受情况的人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导致信息的泄露。
    半藏绝对是一个下手果断的人,一旦了解到自己的计划泄露,他必然会在发生意外前,将其扼杀至萌芽里。
    因此,在想好稳定“晓”内部的方法前,弥彦不可以轻易将这件事告知众人。而在那之前, 相关的防备措施都要准备起来,将外界活动的人重新召回便是其中一个。
    面对众人的疑问, 弥彦只能暂时遮掩过去,表示日后一定会告诉众人理由的。不过,众人却看得出来,弥彦的脸色非常不好,不禁诧异到底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导致的。
    弥彦这些日子里便一直在思考着如何降低影响、稳定组织的方法,而每每想到半藏背叛其信任的时候,他都会感觉到心如刀绞。要不是因为长门,他真的不想相信这件事,真的不想相信那个雨之国保护神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为什么过去的保护神,曾经想要为雨之国赢来和平的男人,如今却要为自身的权力地位,不惜保持战争呢?
    弥彦觉得像半藏这样经历过伤痛,并且为此为国家而战的男人,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渴望和平的,他一直都认为彼此做法可能会有些不同,却是目标一致的同伴,可他正向着和平目标迈步的时候, 惊讶的发现那个“同伴”已经放弃原先的目的地,转而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小南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弥彦的背后, 看到坐在桌前那有些佝偻的背影,心里微微一痛,她能够理解弥彦内心的苦,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
    轻轻迈开脚步,小南来到弥彦的身边,感觉到身边的气息,弥彦缓缓抬起头,见到是小南之后,他将自己的愁容收敛起来,微微笑着说:“小南,怎么了?”
    小南看着对方的举动,心里酸楚,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到:“弹君他,打算要离开这里了。”
    “啊?”弥彦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但他很快就回过神,对方做出这样的决定是理所当然的。
    弹来到雨之国的目的,便是希望能够拉拢山椒鱼半藏,与木叶忍者村有一同向着战争国家施加压力,让岩隐忍者村、砂隐忍者村感觉到战争前景不佳,为避免损失加大而停止战争。
    而现在,已经证明半藏不希望这种情况的出现,还希望战争能够继续下去,保持着外界的战争威胁,甚至还打算跟岩隐忍者村合作。
    那么,木叶忍者村企图拉拢的打算就已是不可能的,既然不可能,那弹也就没必要在这个国家里白费功夫。
    “是啊,要离开这里也是当然的。”弥彦轻轻叹了一口气,起身说:“我得去送送他,这些日子不得不在我们的监视之下,就是想要得到成果,可现在却……唉。”
    本来“晓”的其他人还担心弹怀着别有用心的目的而来,现在倒好,弹没有看出什么问题,却是雨之国这边出现问题。
    弥彦因为要顾虑同伴的想法,不得不委屈一下弹,结果却是这样,这真的让对方白白受委屈了,他觉得自己身为首领得去表达一下歉意。
    此时,弹已经收拾好东西,看样子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但他好像也在等待着什么人似的。过了一会,他就见到弥彦、小南两个人进来,轻轻打了一个招呼:“这些日子,真的是麻烦你们了。”
    “我们也是,真的让你受委屈了。让你呆在这个地方,却是没有任何收获地回去。”弥彦苦笑着说。
    “没什么好委屈的,这也是自己的选择。”弹笑着回答说,心里想这样的结果也算是预料到了,真没什么好委屈的。
    “你还真是心胸宽广啊,要是世界上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就好了。”
    “世界就是这个样子,什么样的人都可能有,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什么,那也太奢侈的幻想了,再说,这也不一定是好事。”弹回答道。
    “或许是这样吧。”弥彦微微抿了抿嘴,问:“你回去之后,木叶会怎么样?”
    “也不会怎么样的吧,任务失败,就没办法靠山椒鱼半藏去向着战争国家施压,就只能找找别的方法,只是这样子,战争或许就没法在短期内结束,就算能,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能让他们感到畏惧。”弹无奈地说。
    “抱歉,弹君。”
    “你们有什么好道歉的啊,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一次是山椒鱼半藏那边出现问题,不是吗?”弹没有露出特别失望的表情,“在看到雨之国内的氛围后,我就隐隐约约有所预感。但是,我也抱有一些幻想,也许上层的山椒鱼半藏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
    这确实是弹的真实想法,他是想过可能这时候的半藏还没有失去自己的信念,但呆着日子越久,这样的幻想也就渐渐消失了。
    弹看了看弥彦的神色,慢慢说到:“比起问我们的情况,你们该怎么办?”
    “我们?”弥彦怔了怔。
    “是啊,我可是听其他人有过低声议论——最近的弥彦首领在苦恼着什么什么的——我想弥彦哥应该是在苦恼着如何向其他成员说明吧,但是,不是还有更加重要的一件事吗?”
    “是跟半藏的第二次会谈吧?”这时,一直默默无言的小南说到。
    “是啊,还有这件事啊,跟这件事比起来,如何向其他人说明,只能算是小事。”弥彦微微蹙眉,在雨隐忍者村前,他们已经跟半藏约定好第二次见面,当时半藏因为军国大事不能有百姓在场,方才进行第二次的约定。可现在却是证明,这只是半藏意图消灭“晓”的说辞罢了。
    但是,这也是不得不面对的情况。半藏应该很快就会遣人过来议论第二次约定的时间吧。己方要是拒绝,那半藏必然会起疑,搞不好会直接出兵袭击;而如果答应,那就是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里。
    “拒绝是相对而言比较好的选择,如果去半藏所约定的地方,那再怎么准备也是羊入虎口。而如果拒绝,即便半藏会起疑,对方没法完全摸清我们的情况,我们也有应对的时间。”小南说。
    “说的也是。”弥彦点点头。
    “不过,要是半藏这么做该怎么办?”弹看着他们两个人,说:“要是半藏称,你们并非有意和谈,而是别有目的,将你们的名声给坏掉,该怎么办?虽然说他在雨隐忍者村前向着百姓们承认你们,可他能够承认,也能够否决,无非是之后说,自己是被你们装出来的样子给骗了。”
    弥彦和小南悚然一惊,意识到对方所说的确实是可能发生的,他们自己是知道半藏是意图消灭“晓”的,可民众并不知道这一点。
    弥彦是因为岩隐忍者的记忆而相信的,可要将这样的做法没法展示给民众,因为长门没法将其展现给所有人,而光靠说辞,他们当真能够赢过统治雨之国近二十年之久的山椒鱼半藏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一些普通的雨隐忍者称其蛊惑民众,就让不知道多少人动摇,而山椒鱼半藏一句话就将其挽回,这背后便是他统治时间以及声望所带来的份量。而正如弹所说,半藏能够为其证明,也能将其打入深渊,这份时间所积累起来的厚重,不是“晓”在短时间内可以追上的。
    “可恶,不论是怎么选择,对于我们都是不利的吗?”弥彦紧紧地咬着牙关。
    “确实是这样,毕竟半藏作为这个国家的统治者,有着现在的‘晓’无法拥有的资源和力量。”弹此时开口说到,“不过,这不代表就是绝境,这只是一时会遇上的困难罢了,还有解决方法的。”
    “什么方法?”弥彦急忙问道。
    “其实非常简单,就是让半藏自己无法立足。半藏之所以能够使用这样的资源力量,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在百姓的眼底里,半藏是为雨之国的和平而战斗的,是吧?”
    “是的。”弥彦点点头。
    “也就是说,如果半藏失去这一层印象,他会怎么样呢?”弹在这时,转而说起另一个问题:“弥彦哥,半藏为什么要让岩隐忍者帮忙?”
    “因为他需要岩隐忍者来背上消灭我们的责任,这样他自己就是清白无辜的。”弥彦说到这里,好似明白了什么。
    “是的,只要民众们认识到,山椒鱼半藏并不能带给他们想要的东西,那他们自然而然就会对其失望。为什么他对于国家进行如此封闭的统治,民众们却没有爆发太大的动荡呢?因为他们确实相信大国的威胁存在,而山椒鱼半藏能够帮助他们,不是吗?”
    “确实如此。”
    “而要是失去这个印象,民众们不再相信半藏是因为保护雨之国而采取折纸做法,那他们心底里的不满就会爆发出来,这时候,能够帮助他们的一方就会成为他们的支持者。”弹静静地看着弥彦,说:“到时候,能够承担起这个责任的,就是弥彦哥,你们的‘晓’了。”
    “但是,这样也就意味着,意味着要跟半藏竞争吗?”
    “是的,这就是两个路线的争端。半藏作为主战的一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容许‘晓’这样的和平组织存在,所以他想要消灭‘晓’。在这样的情况下,‘晓’如果要推行自己的主张,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成为雨之国的统治者!”
    弥彦和小南不禁哑然,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成为雨之国的统治者这件事。在小的时候,弥彦倒是想过要征服世界这种事,但那只是童年的妄言罢了,在确立自己的目标后,他就不再抱有这个想法。
    “晓”的理念是不通过武力的手段,以谈判的方法得到和平,而去竞争雨之国统治者的做法,显然是有违背这点的。
    “弥彦哥,我明白你的想法,你希望每个人都可以通过谈判理解消弭争端。但是,这个世界上可没有那么简单。”弹缓缓地说:“弥彦哥,你说如果每个人像我一样就好。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如果每个人都像我,像你,那大家就可以通过理解解决矛盾。可是,现实里的每个人都不是完全相同的,所以,这样的想法本来就是一种奢望。”
    弥彦默默地听着,其实,因为山椒鱼半藏的背叛,他也有些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做法可能有些问题。
    “也许,在将来很久很久,但人类的精神文明与物质文明都发展到非常高的阶段,弥彦哥你所想的情况可能会出现。但至少在现在,在现在的社会里,我们要正视现实的困难,即便是坐下来谈判,也要先创造出谈判的环境。”
    接下来,弹向着弥彦说明木叶忍者村对于忍族、平民之间的关系做法。初代火影期望木叶忍者村的每个人都能平等对待,可拥有强大力量的忍族,怎么样也不可能将弱小的平民当作自己同等的存在。
    因此,木叶忍者村的三位火影们,都在推行着提升平民待遇、约束忍族进一步强大的措施,以便拉近彼此的差距。只有当忍族察觉到,平民已经成为他们无法忽视的力量时,他们才能开始考虑平等的情况。
    经过数十年的摸索以及和平演变,木叶忍者村已经走出非常大的一步,在提升平民待遇的时候,也没有造成忍族、平民之间的巨大矛盾,也开始出现忍族成员与平民交心的情况,要做到这样的局面,历代火影可谓是付出了大量的心血。
    “要推行弥彦哥的主张也是这样,没有任何保障的信念,始终是过于空洞。对于大国而言,只会谈话而无法展现出保护自己力量的雨之国,他们也根本不可能将其平等。在第二次忍界战争的时候,山椒鱼半藏以一国之力,将三国军队逐出境,让大国认识到雨之国的力量,这才让雨之国有了这些年的安宁,即便依然有渗透的行为,可明目张胆的压迫行径却是不在了,这就是证明!”
    看着陷入沉默的弥彦和小南,弹放缓了语气,说:“要是当年的山椒鱼半藏怀有跟弥彦哥一样的信念,那或许现在的雨之国环境能够好很多,可惜啊。不过,弥彦哥你现在还有着机会,将不顾国民利益的山椒鱼半藏推下台,让真正心怀雨之国利益的‘晓’上台,这才是对雨之国百姓的好,不是吗?”
    是让不顾百姓利益、只为自身地位的山椒鱼半藏继续坐在那统治者的位置上?还是让愿意为雨之国付出的“晓”上位?这样的选择摆在弥彦的面前,而似乎这根本就没有需要犹豫的地方,答案早就已经出来了。
    弥彦不是一个虚伪的人,他是真情实意的为雨之国打算,所以这根本就不需要去思考。
    在认识到山椒鱼半藏是什么样的人后,他就不可能让对方继续为所欲为。而能够起到阻碍的理念问题,在弹摆出现实与理想的差距,以及如何操作理想与现实差距的例子后,也已经不再是问题。
    “山椒鱼半藏过去也应该确实为雨之国好的,可他现在已然忘却那份信念。所以,弥彦哥,你要牢记你现在的这份心情,以及当初为什么要这样做。只要这样,我想,你应该不会走上跟山椒鱼半藏一样的路。”
    “弹君,谢谢你。”过了好一会儿,弥彦这些天里第一次露出过去那样的笑容,“经过了最近的那些事,又听了你这些话,我感觉,该怎么说呢,好像有了新的体会,该如何去实现理想,我似乎有些想法了。”
    “是吗,如果是这样,我很高兴。”弹将自己的东西给拿起来,“我差不多也该走了,不过,我在离开前,可以帮你们在做一件事。”
    “哦?”
    “让山椒鱼半藏这么嚣张总是不太好的,你们现在不方便做这件事,但是,来自其他国家的忍者却是可以。”弹笑了笑,“啊,不过,可不是木叶的忍者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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