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茅山受事东岳,治理幽冥,与那幽冥教本就不是一码事。
    张恒要是没有记错的话。
    眼下的幽冥教分为三个流派。
    血海幽冥教。
    地藏幽冥教。
    太乙幽冥教。
    前者属于阿修罗族的圣教。
    中者属于佛门地藏一脉。
    后者属于道门太乙救苦天尊一脉。
    虽以幽冥为名,实际上与巫神殿,妖王殿一样。
    都是不分正邪的中立阵营。
    之所以与茅山有摩擦。
    无他,利益而已。
    如果将天庭看做官方,大天尊看做校长。
    三山符箓宗门,就是校长手下的黄埔军校。
    幽冥界呢。
    则是天庭下辖的一处重要地区,主要负责人是东岳大帝。
    东岳大帝是天庭的一员。
    也奉大天尊为尊。
    但是实际上。
    东岳大帝这样的天庭要员,就像周天子与春秋诸侯,有相当大的自主性。
    大茅君奉大天尊法旨,受事东岳,担任上卿,辅佐东岳大帝治理九幽。
    通透点讲。
    就是大天尊不放心,派下去监视诸侯的监军。
    形容一下。
    有点像三国演义中,魏延身边的副将马岱。
    说马岱是不是魏延的人。
    肯定不是。
    马岱是朝廷的人,名义上是魏延的副将,可实际上是朝廷用来看管魏延的。
    同理。
    大茅君也是如此。
    幽冥教呢。
    则相当于地区下的世家大族。
    名义上,他们是王朝治下的子民。
    实际上。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就拿血海幽冥教来说,六道轮回未立时,人家就喊着:“血海不枯,永生不死。”
    那时。
    天庭还是妖族当家,人族这个种族还不存在呢。
    作为地头蛇。
    幽冥教在六道轮回的建立,与阴司体系的确定中出力不少。
    自然而然,阴司体系成形后,幽冥教也因此受利,拿到了很多岗位,尤其是在中下层方面,占据的位置颇多。
    茅山治理幽冥。
    一代代的祖师赴九幽任职。
    说白了,就是大天尊对阴府的替换与集权,从而更好的掌控阴司体系。
    在这里面。
    东岳大帝和幽冥教,说起来才是叫苦的一方。
    但是在实力和大义上,又无法拒绝中央对地方的蚕食,只能在私下里搞点小动作。
    “据说大茅祖师在阴府整理吏治,眼下颇见成效。”
    玉斧祖师想了想:“有些人是坐不住了。”
    张恒轻轻点头。
    整理吏治是一句话。
    具体怎么整理,谁行谁不行,这里面很有说法。
    不用想也知道。
    肯定有一大批属于幽冥教的中下层阴神,因为考核不合格而被刷了下去。
    这些岗位。
    不出意外,大部分由茅山弟子充任,少部分由东岳帝君的门徒填补。
    不然说仇。
    谁跟谁有仇。
    有的只是利益嘛。
    “玉斧祖师,有需要我的地方吗?”
    张恒适时开口。
    “无须在意,这一切早就在大茅祖师的意料之内。”
    玉斧祖师笑了笑:“幽冥教的事,我已经禀报给大茅祖师了,其他方面,别说是你,就连我也做不了什么,这是上层的博弈。”
    张恒想了想。
    前些时日他去天机府赴任时,只见到了葛天师。
    其他三位天师好似都不在府中。
    之前还以为是巧合。
    现在看,三位天师恐怕都在幽冥,牵制着幽冥教的三位教主。
    另外。
    幽冥教只是统称。
    三个派别分属于佛、道、阿修罗三方。
    要说三位幽冥教主铁板一块,恐怕也不尽然。
    据张恒所知。
    跟茅山摩擦最激烈的幽冥教,当属血海幽冥教一脉。
    地藏幽冥教,太乙幽冥教。
    偶尔还会帮着茅山,扯扯血海幽冥教的后腿,九幽眼下是什么情况恐怕也不好说。
    “那个投诚的凌风,现在正躲藏在后山禁地中。”
    “回头你把他领走吧,以他的情况也不适合在留在宗门,不然幽冥教那边是不会放过他的。”
    玉斧祖师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怎么办你自己拿主意就行。”
    “是,祖师。”
    张恒点头应下。
    心里很快就有了腹稿。
    像凌风这种情况,说实话,不但幽冥教那边要报复回来,就是在茅山这边,这种人也吃不开。
    因为没有宗门,会培养一个身份存疑的人成为核心弟子。
    万一是苦肉计。
    所以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是肯定的。
    “谁是凌风?”
    张恒来到后山禁地。
    说是禁地,其实就是囚牢。
    外围关着一些犯错,需要反省的宗门弟子。
    内部则关着一些在茅山治下作奸犯科,被茅山缉拿回山的邪魔外道。
    “祖师,那个便是。”
    在守卫禁地的执法弟子带领下,张恒很快在冰域内见到了凌风。
    还别说。
    凌风看上去二十多岁,长得是相貌堂堂,很有风采。
    再加上冰域中冰天雪地,雪花飘零。
    第一眼看到他。
    张恒不由想到了神雕侠侣中,于满天雪花下,陪着洪七公与欧阳锋做最后比试的杨过。
    “儒雅之修,有道之风,倒是好卖相。”
    张恒看得微微点头:“妖界的一些女妖王尤爱这口,去妖界的联络人算是有了。”
    依托两界符箓。
    两界商行的壮大只是时间问题。
    名义上。
    张恒负责地仙界这边的销售,周通则负责妖界那边的收拢。
    但是不谋万世,不足以谋一时。
    他不会允许自己对妖界两眼一抹黑,任由周通施为,所以肯定要派人过去,搜集下妖界的情况。
    显然,凌风是个很合适的选择。
    他在地仙界待不下去了。
    而幽冥教在妖界那边又没什么实力,他此去,茅山可以说这是对他的嘉奖与重用。
    反之。
    如果不顺利,死在了妖界。
    为宗门献身,来世也有福报。
    “来了吗!”
    看着一身甲胄,好似神将打扮的张恒。
    凌风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道:“再次模拟...”
    【三岁,你父母双亡,被幽冥教收养。】
    【十五岁,因你从小聪慧,又是个孤儿,被幽冥教选中,成为打入地仙界茅山仙宗的暗子。】
    【二十四岁,你进境缓慢,忧郁寡欢,觉得自己不适合修道,转而花费大量时间,在照顾新入门的师弟与师妹上面。】
    【二十六岁,你认识了小师妹王婉柔,你发现她有些天然呆,你很喜欢她,对她多有照顾。】
    【二十八岁,你在幽冥教的上级首领左言执事,发现婉柔可能具有特殊体质,于是命令你找借口带她出来并交给他。】
    【二十八岁,你虽然不知道小师妹有什么特殊体质,可你明白将小师妹交给左言的后果,为了喜欢的小师妹,你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自曝幽冥教暗子身份。】
    【二十八岁,因为你的自曝,左言被捕,幽冥教损失暗子十三名,你成为了幽冥教叛徒。】
    【二十八岁,你被茅山张恒祖师派入妖界,打探情报,你没有拒绝,并在此过程中,因长相俊美而被坪山妖王看中,成了它的第三十二房小妾。】
    【二十八岁。】
    【你仙体未成,不堪重负,因谷道破裂而死...】
    嘶!!
    凌风倒吸了一口凉气。
    仙体未成他知道。
    他资质不行,修行缓慢。
    虽然拜入茅山十几年,可眼下也不过初入第二境,炼气化神,距离成仙还很远。
    可谷道破裂是什么玩意。
    坪山妖王男妖女妖,怎么这么会玩呢。
    “你就是凌风吧。”
    张恒这时也走了过来,开口道:“我叫张恒...”
    不等听下去。
    凌风再次从心底默念道:“花费1块仙石,再次模拟。”
    【二十八岁,张恒祖师希望将你派去妖界,为他打探情报。】
    【你拒绝了,说厌倦了外面的风风雨雨,只想在宗门内好生修炼。】
    【张恒祖师什么也没有说,看你的表情就像在看死人。】
    【你死了。】
    【不久后,你中毒而死。】
    【幽冥教杀死了叛徒。】
    凌风目瞪口呆。
    自狠下心,自曝了暗子身份,被关押到禁地之后,他就觉醒了未来模拟器。
    每次花费一块仙石,就能模拟一次未来。
    可他发现,只要自己答应随张恒祖师,进入妖界打探消息,等待自己的就是各种死亡。
    而留在山门,又会被幽冥教暗杀。
    一次,两次,三次。
    他这些年省吃俭用,一共攒下了五块仙石。
    可模拟五次,每次都以死亡告终,最多一次也只活了三年。
    “凌风。”
    “幽冥教的报复心很强,对叛徒更是零容忍。”
    “在地仙界,恐怕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不过我这里有个好去处,我想派人去妖界,为我收集一些情报,妖界不是幽冥教的势力范围,在那里你不用担心幽冥教的威胁。”
    张恒面色平静。
    当然。
    有句话他没说。
    凌风在妖界是不会受到幽冥教的威胁。
    可他的修为太低。
    炼气化神。
    在妖界中也就小妖的水平,哪怕给他几件法器护身,此去也是九死一生。
    “再次模拟!”
    “仙石不足,无法模拟...”
    听着模拟器的回应。
    凌风瞬间紧张起来。
    因为在他的几次模拟中,不管是留在山上还是去往妖界都没有活路。
    左右都是死,他实在想不出该怎么破局。
    “我该怎么选?”
    凌风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要是有仙石就好了,五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就二十次,多尝试几次肯定有机会。”
    “你怎么了?”
    “脸色这么难看?”
    张恒也看出了凌风的反常。
    “有,有点不舒服。”
    凌风不敢轻易下决定,只能小心翼翼的说道:“张祖师,我能不能考虑两天,今天有些不舒服,脑子很乱。”
    “考虑两天!”
    张恒没有拒绝:“行吧,就给你两天时间,想好了就来玉斧秘境找我。”
    说完。
    又向身后的守卫弟子吩咐道:“他可以走了。”
    “是,祖师。”
    守卫弟子恭声应令。
    “祖师,祖师...”
    看到张恒要走,凌风赶忙开口道:“您能借我点仙石吗,我...”
    刷!
    张恒化光而去,转眼就没了踪迹。
    看着远去的仙光。
    凌风一阵叫苦:“祖师走的也太急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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