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自己很洁身自好么?怎么自食其言,现在竟堕落到逛青楼了?”
    萧月寒视线看向别处,硬邦邦地说道。
    秦宇微微一笑,说道:“谁说逛青楼就不是洁身自好了?萧姑娘难道也堕落了?萧姑娘你也知道,唐梨姑娘与其他风尘女子不同,来‘棠梨阁’的,心里没有那种龌龊念头,有那种念头的,都在前面教坊司的主楼。”
    萧月寒轻哼一声,没再多说。
    她刚才只是气不过秦宇突然进来,让她丢了面子,不过与秦宇坐了一会,气很快就消了。
    唐梨姑娘还没出来,等待的间隙,秦宇随口说道:“萧姑娘诗才如何?据说唐梨姑娘瞧不上对诗词一窍不通的粗人,如果我们这些人全都被赶出去,恐怕会让天下人笑话……”
    在场的五个人,秦宇、郑屠狗、欧阳风、萧月寒、宁无缺,全都是天骄榜上的年轻才俊,赶出去倒不至于,不过被人问得哑口无言,也是丢面子的事情。
    萧月寒扬了扬脖子,略微有些傲娇地说道:“我小时候曾学过一些诗词,肯定比你们这些诗词都没背过几首的人要强,不过……”
    说到这里,她看了眼周围的书生才子们,有些不自信地说道:“不过这些人乃是整日钻研书墨的才子,与他们相比,我这点文采,还差的远……”
    秦宇笑了笑,说道:“那就好,丢面子那就大家一起丢,谁也少不了。”
    萧月寒:“……”
    这时,郑屠狗推了推秦宇的胳膊,递过来一张纸条,小声说道:“少主,我给你买了一首诗,待会儿好好表现……”
    秦宇:“……”
    萧月寒:“……”
    “……老郑,你这……有点过分吧?”秦宇无语地说道。
    咱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买诗见花魁了?
    且不说这首诗能不能在这场茶围中独占鳌头,即便赢了所有人,也只不过是能与花魁唐梨手谈一局,他秦宇会个屁的围棋,手谈也只是让人家笑话而已!
    倒不如只是远远看看,如果真的很出色,以后找机会再认识。
    无语归无语,但这是郑屠狗的一番好意,秦宇还是收了起来。
    秦宇没打开看,因为他压根没打算用。
    郑屠狗说道:“少主加油,唐梨姑娘绝对值得你去追求,你一定要努力!”
    秦宇抽了抽嘴角,心道如果唐梨姑娘的容貌确实人间罕有,我当然会去追求,这还用你说?
    不过嘴上却说道:“不过区区一花魁而已,即便容颜绝世,在教坊司这种环境下,又能有多贤惠?卖艺不卖身只不过是个噱头而已,哄抬……”
    刚说到这里,“棠梨阁”众人的说话声一下消失,瞬间安静下来。
    秦宇心有所感,转头看去,一抹让人无比惊艳的身影,映入眼帘。
    她身穿一袭及地红裙,给人热情如火的感觉,但脸蛋白净,又奇异地将这股如火的感觉给压了下去。
    黛眉大眼,鼻梁线条柔和,唇瓣丰盈,细看每一部位都是绝美,整体来看,更是倾国倾城,让人一眼难忘。
    如果再把目光放远,这位花魁娘子给人的感觉,便宛如画中仙子一步步走出,有种从仙境走入人间的味道。
    唐梨姑娘!
    秦宇一见到这女子,便知道这就是这群人心心念念的花魁,唐梨姑娘!
    花魁唐梨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她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恬淡神情,淡淡开口道:“小女子唐梨,让诸位久等了。”
    “不久不久!等唐梨姑娘多久,我都甘之如饴!”
    “唐梨姑娘不必如此,哪怕再多等几个时辰,我们都是愿意的。”
    “唐梨姑娘文雅大方,果然名不虚传……”
    诸多书生才子纷纷献上彩虹屁。
    秦宇细细打量了一眼,也不得不承认,这花魁唐梨,确实名不虚传,容貌倾国倾城这倒还是其次,主要是她身上的这股子气质。
    婉约、清丽、娇媚、纯情、魅惑、大气、单纯……这所有的气质,你都能在她的身上看到。
    这许多复杂甚至完全相反的气质杂糅在一起,却不给人割裂的感觉,很是融洽,每个人看见的气质都不同,或许此刻见到的是娇媚,下一刻见到的就是单纯,时而清丽,时而娇媚,千人千面,众生相。
    秦宇不知道唐梨身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不过他知道,如果谁能有幸娶了唐梨,那么此生只要唐梨一人就足够了。
    唐梨一个人,就能表现出教师、护士、水手、学生、女王等等你所有能想象出来的角色!
    这有点bug吧?
    怪不得这么多书生才子对花魁唐梨如此念念不忘,这种长相,这种气质,简直把男人骨子里的那点爱好全部填满了!
    试问这样的姑娘,谁能不喜欢呢?
    除了郑屠狗之外,第一次见到唐梨姑娘的秦宇四人,全都被震撼了一把,就连自问什么场面都见过的秦宇,也不得不划掉这句话,改成这个场面我还真没见过……
    萧月寒是女子,对同是女人的唐梨的抵抗力较强,除了秦宇之外,最先回过神来,她眼中震撼,喃喃说道:“世上竟有如此奇异的女子,若是谁能娶回家,这岂不是,岂不是……”
    岂不是爽翻了?
    秦宇在心里给萧月寒补充了一句。
    萧月寒“岂不是”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不显粗俗但又能表达意思的词语。
    最后只好作罢。
    宁无缺看了半晌,神色间有些失落地说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见了唐梨姑娘之后,谁还能让我真正动心?”
    “当然,除了月寒妹妹……”
    宁无缺这下意识补充,让秦宇觉得有些可怜他,这是得被揍了多少次,才能产生的条件反射……
    欧阳风最后回过神来,吭哧了半天,才开口说道:“真好看……”
    “……”秦宇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现在对于古代的教育,有了真切的认识。
    秦宇一个大专毕业的人,都能轻松地说出“淡白梨花面,轻盈杨柳腰,娴静以娇花照水,行动如若柳扶风”这种形容美女的句子,而欧阳风就只会说“卧槽!真好看……”
    秦宇语重心长地说道:“欧阳,你可长点心吧……如果没有几分文采,你的脸就白长了,一辈子也睡不到花魁!”
    这时,郑屠狗从旁边补充道:“长的不行没关系,长的不行就可以。”
    秦宇:“……”
    这尼玛……
    没想到郑屠狗这黑脸大汉,也是开车如风,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不过幸好除了欧阳风之外,宁无缺和萧月寒都没听出来,秦宇不再多说,看向前方。
    花魁唐梨说了几句开场白之后,便坐在最上首的蒲团上,充当起这次打茶围的主持。
    唐梨朱唇轻启,开口道:“近日小女子忽然对诗词颇有兴趣,诸位公子可否拿出自己的得意之作,让唐梨观赏一番,若是能够在茶围上拔得头筹,唐梨愿与公子手谈一局。”
    “愿意!自然是愿意!!”
    众人齐声说道。
    接着,唐梨开口道:“如此甚好,唐梨名梨,今日便以梨花为题,诸位公子可以高声吟诵,也可以只说与唐梨一人,只要能让诸位公子都服气,便算是今日的胜者。”
    这是考虑有的人不好意思大庭广众之下念自己的诗,只说给唐梨听,倒不会那么羞耻。
    咏梨花的诗?
    秦宇大脑飞速运转,诸多千古名篇在脑海一一闪过,但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能够力压全场的诗词。
    千古名篇很多,但没有一首咏梨花的!
    秦宇手指轻轻敲打着小木桌,一边听着有人在高声吟诵自己的诗,一边暗自回忆。
    旁边的四人,包括萧月寒,全都躺平了,即便被赶出去,也没办法。
    前面几人念的诗,水平都不错,虽然没有到流传千古的地步,但总体押韵、平仄、咏物、感情都有,算是中规中矩的诗词,挑不出什么毛病。
    只不过咏梨花的诗,文人书生很少作,即便作诗,也是表达其他的感情,比如气节,比如品格等等,真正赞誉美人的,几乎没有。
    前面的几首,也不怎么贴合题意,有赞誉气节的,有表达不同流合污的,有单纯咏物的。
    唐梨明显也看出来了,沉吟了一下,说道:“诸位公子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咏梨花,是借梨花咏人,梨花是其次,赞誉人才是根本,若是无法借物咏人,那便不用借物。”
    这时,下首忽然站出来一个人,高声说道:“唐梨姑娘既然如此说了,在下正好有一首,不才献丑了!”
    “是王翰林家的公子,他诗才一向出众,单纯赞誉美人的诗,他写了不知道多少首!”
    “王景明这厮看来很有自信的样子,难道要把他压箱底的诗词给拿出来了?我听闻他好像有一首十分自得的诗,一直藏着没拿出来,今日看来要为唐梨姑娘,拿出那首压箱底的诗词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今日应该是无缘与唐梨姑娘手谈了……王景明这厮真是不要脸!每次唐梨姑娘开张,他都要来凑一手!”
    “今日在场的才子之中,也就只有苏海苏兄或许能与王景明一拼,其他人都差着不止一筹。”
    王景明一站起来,下面的人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秦宇拿眼看去,这位王翰林的公子,王景明,生的十分英俊,不过五官略显阴柔,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不甚阳光,容貌略低于秦宇。
    王景明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嘴角噙着笑容,朗声道: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上人!”
    诗句很简单,就是咏美人的,辞藻也不华丽,但词语很是凝练,整首诗给人的感觉,就是简单。
    但别人写不出来。
    那位苏海此时也站了起来,笑道:“王兄,这就是你的压箱底的诗词?有些简单了点啊……”
    王景明嘴角含笑,自信地道:“苏兄若是不服,可以也做上一首简单的诗,压过我。”
    苏海冷笑一声,又坐下了,不过犹自不服气地说道:“王景明你别得意,下次我一定胜过你!”
    王景明这诗虽然简单,但苏海确实没有新作出来的诗能压过王景明,只能忍下这口气,等待他日再压王景明一头!
    旁人对王景明又是一顿恭维。
    唐梨笑容浅淡,开口道:“王公子诗才出众,看来这次茶围,是王公子获胜了……”
    说实话,王景明的诗,其实有些差强人意,不过这是唐梨自己要求的,她开始的时候,就点出来了,要自己创作的诗,而且还是市面上没见过的。
    王景明能写出这首差强人意的诗,已经算是不错了,刚开始咏梨花的要求,让所有的人都十分头大,连差强人意都达不到。
    唐梨话一出口,场中顿时一片静默。
    唐梨这是在给其他人一些反应的机会,如果有更好的诗,就拿出来看看。
    但在场大部分人都没有比王景明更好的诗,或许也有人有更好的诗,但并不想惹到王景明。
    毕竟赢了也只是与唐梨姑娘手谈一局而已,又不是多大的彩头。
    见到唐梨姑娘,已经不虚此行了,手谈一局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就在唐梨打算宣布王景明是最终胜者的时候,郑屠狗忽然站起来,说道:“我旁边这位公子,有更好的诗!”
    秦宇原本坐得好好的,听见郑屠狗的话,差点惊得从蒲团上掉下来!
    开什么玩笑?
    老郑你知道你给我买的那首诗是个什么玩意儿吗?
    口水诗!
    特么你让我拿这种诗出来?
    那是真的献丑了!
    秦宇刚才没站出来,就是因为一时想不起赞誉美人的诗,郑屠狗买的诗也派不上用场。
    现在郑屠狗直接把他往火坑里推去,这可真特么是猪队友!
    欧阳风和萧月寒、宁无缺,齐齐将目光看向秦宇,这下秦宇也不得不站出来了。
    “不!我收回刚才的话,我身边不是一位猪队友,而是一群猪队友!”
    秦宇心里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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