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伤亡越来越大,周驰纵使心中尽是不甘,也只能下令撤退了。
    二百轻骑,被五十后勤兵击溃,这要是传扬出去,周驰这个校尉也就不用干了。
    周驰和几个副尉稍微商量了一下,便以遭遇北境精锐为由,向上通报。
    夜渐深,但姑苏城内的气氛却极为凝重。
    若只是面对孙波的先锋大军,倒也罢了。
    但是自从入夜开始,姑苏城就持续有紧急军情来报,疑似北境兵马已经到了姑苏城。
    面对秦风麾下的精锐,就算是林温婉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她第一时间下令,整个姑苏城,进入战备状态,严防北境大军的渗透突袭。
    与此同时,派出去偷袭孙波先锋的两千骑兵,情况也不容乐观。
    因为是奇袭,没有步卒配合,这两千骑兵,唯一的价值就是出奇制胜。
    若是能够一鼓作气,重创孙波的士气,那么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反之,一旦战斗受阻,就必须撤退,否则极有可能面临巨大的伤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夫人,赶紧下令撤退吧!”
    “孙波麾下大军,可都是帝党和京畿驻军中的精锐,虽攻城不利,士气受损。”
    “但想要一鼓作气击溃孙波士气,绝非易事。”
    “半个时辰前,传令兵回报,两千骑兵已经死伤三成。”
    身旁的将领,不断冲林温婉请命,求她立刻下令撤退。
    在将领看来,就算林温婉城府极深,可毕竟是个女流之辈,几乎没有任何机会上战场。
    所有的理论,皆是空谈。
    说到底,林温婉在战略方面的能力,毋庸置疑,但是在战术方面,却是门外汉。
    “夫人!别再犹豫了。”
    “骑兵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孙波麾下,以步卒为主,只要步卒结成紧密阵型,单纯的轻骑就毫无作用。”
    “陷阵乃是重骑兵的任务,但重骑兵速度太慢,若无重甲步战抗线,重骑兵必定会身陷重围,遭到敌军重甲步卒围歼。”
    “既然是偷袭,那就速战速决,莫要耽搁,绝不能当成大战去打!”
    将领们痛心疾首,南境最强大的地方,乃是水战,其次是步卒。
    因为南境并非战马的原产地,因此骑兵本就稀少珍贵,若是贸然葬送掉,日后一旦姑苏城被围,就无法利用骑兵快速穿插救援。
    林温婉自然明白,兵种不全的情况下,单纯依靠骑兵,别说两千,就算是两万,也未必能够吃下孙波的先锋。
    重甲步卒,乃是战场的核心,更是所有兵种依托的战争平台。
    没有重甲步卒抗线,无论是重骑兵还是轻骑兵,都无法发挥出真正的价值。
    林温婉之所以到现在都不撤军,只因……她强烈怀疑,秦风麾下的北境精锐,已经悄无声息地渗透到了南境。
    这支轻骑部队,一旦回撤,极有可能产生两种灾难性的结果。
    其一,是遭到半路拦截,全军覆没。
    其二……也是秦风最有可能采取的战术,便是放任骑兵进城。
    就算现在轻骑部队已经折损三成,但依旧有一千七!
    这么多骑兵一起进城,意味着城门一时半会根本关不上。
    秦风麾下的北溪轻骑,以及天机营卫士,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杀出来,扰乱城门。
    一旦城门失守,先是以城门为依托,进行死守。
    直到孙波大军赶到,一拥而入。
    那么姑苏城里囤积的士兵就算再多,也只能被迫进行近身搏杀,甚至很快就会演变成巷战。
    到那时,姑苏城就变成了一个任人进出的破城,整个南境都会被卷进来,被迫与秦风展开姑苏城的争夺消耗战。
    林温婉一挥手,直接打断了众将领。
    她眼神笃定:“我南境探马耳目众多,就算是锦衣卫拥有通天本事,也绝不可能一口气蒙蔽所有探马的眼睛。”
    “北境精锐到达的消息,绝非空穴来风。”
    “除夕夜大乱,未必就一定是孙波好大喜功,更有可能是敌军的计谋!”
    “轻骑部队要撤,但决不能往城里撤,让他们在附近迂回机动,待探明周遭所有敌情,再考虑是否让他们进城。”
    此言一出,众将领的反应更是激烈。
    “夫人!我南境最缺的就是骑兵,若是不让他们进城,遭到敌军围追堵截,必定损失惨重。”
    “姑苏城囤积的骑兵,就是用来防止秦风围城。”
    “若无骑兵,对姑苏城而言,必是大不利!”
    林温婉点了点头,表示将领此言,并无不妥。
    但认同归认同,林温婉决不能冒险,她力排众议,态度坚定。
    “以我对秦风的了解,此人向来不会虚张声势。”
    “我敢断言,城外已经伏兵涌动!”
    将领们虽掌握兵权,可是却不能忤逆林温婉的决定。
    毕竟林温婉乃是与南境豪族联系的桥梁,若是失去林温婉的支持,等同于失去整个南境。
    众将领面面相觑,虽有不甘,但也只能作罢。
    一直在袭扰孙波大军的南境轻骑,得到城里送来的消息,尽是破口大骂。
    “老子在外浴血奋战,城内那帮混蛋,竟然不让老子回城?”
    “战马已经疲惫,孙波大军的轻骑就要上来了,如何躲得过?”
    南境轻骑恨得牙根痒痒,但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撤离战场,朝着姑苏城西边冲去。
    与此同时,一直在外机动的孙波先锋骑兵,已经赶了回来。
    一千骑兵,立刻对南境轻骑展开追击。
    孙波紧急下令:“全军速速修整,向姑苏城推进!”
    孙波不理会众部将的质疑,转身看向柳明:“柳大人,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北境精锐,已经到达姑苏城?”
    紧急赶到战场的柳明,看着一切都在朝着原定计划发展,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三千北溪轻骑,已经分批次进入姑苏城地界。”
    “还有六百天机营卫士,八百黑骑,正在待命。”
    “你部只需竭尽所能,将南境轻骑驱赶到城门方向即可。”
    “只要姑苏城敢打开城门,我等便立下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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