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姜棠刚刚走进办公室,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道突兀的声响,转身看去,便见孙志清直接双腿跪在了地上。
    “老婆——”
    姜棠愣了两秒,不觉轻嗤一声,“孙志清,你这是做什么?”
    “老婆!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你,饶了我。”孙志清一副要哭的模样,哭丧着脸。
    “错?你错哪了?”
    “……”孙志清抿了抿唇,他多可太多了,听姜棠这样问,他可不敢随意说出口,哄老婆开心的时候最好的选择便是沉默。
    “当初离婚可是你先提出来的。”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姜棠对他这种动不动就跪的行为嗤之以鼻,当初的自己果然是被他的一身皮相给迷惑了,又看他是个老实人,便让他入赘,谁想到会招来这么个白眼狼。
    “我收回。”孙志清急急说道,“老婆,都是我错了,你这么好,我怎么能和你离婚!”
    “呵——”姜棠眸光里满满都是嘲讽的意味,“你想不离?那蔡秘书怎么办?你孙家香火想怎么办?”
    孙志清一听,额上冒上一层虚汗。
    “老婆,当初是蔡洁勾引我的,我…我喝醉了——”他的眼珠子不断地转动,脑袋高速运转,想着说辞。
    姜棠很繁忙,可没那闲工夫听这渣男嘴里的解释。
    就算是真的,她也不会相信。
    姜棠打断他道:“行了,你别说了,也不用跪着在这儿演戏,谁爱看你的戏你就演给谁看去,我姜棠就把话放这儿,这婚——必须离。我的律师私下应该和你聊过,两个选择,你自行挑一个,是要带着家产的离婚,还是要净身出户,又或者你挪用我公司公款离开,我把证据拿上法庭,你好好决定。”
    孙志清听着姜棠冷冰冰的话语,顿时明白姜棠这是铁了心的要他死,一张脸顿时发狠起来,缓缓从地板上站起来。
    咬牙切齿地说道:“姜棠,那么我们是没有谈下去的可能了?”
    姜棠优雅地坐上自己的高背椅,黑眸冷澈地凝向他,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孙志清,你有这闲工夫在这儿说,不如赶紧做决定,甜甜毕竟是你女儿,要你一颗肾,换得你后半辈子的衣食无忧,怎么想都很划算!”
    孙志清心尖一个激灵,面如死灰。
    一月二十号,距离春节还有五六天。
    早上八点,姜甜和孙志清一齐被送入了手术室。
    姜棠和姜振华、孙志清妈妈和蔡洁,以及姜棠在照片里见到过的小男孩,一言不发地等候在手术室门口。
    那个小男孩很乖,黑不溜秋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姜棠他们看。
    和照片上相比,现实里的小男孩和孙志清长得特别像。
    最震惊的莫过于姜振华。
    姜振华拉着姜棠远离了些他们,低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姜棠默了两秒,“爸,你说的对。”
    姜振华眸底掠过讶异,看着姜棠面色如常,心尖划过阵阵疼意,后深深叹息一声,才道:“诶——也不知道甜甜这次闹自杀是好事还是坏事…”
    说完这句,便一句话都没说,回了座位静静等候,一眼都没瞧孙志清妈妈他们。
    姜棠看着背脊有些佝偻的姜振华,缓缓走到他的身边,身体斜靠在座椅的旁边,淡眸扫了眼蔡洁,便把视线定在了大红色的“手术中……”上面。
    心中惆怅不已,爸爸说得没错,也不知道甜甜这次闹自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哼——好事是她发现了孙志清的秘密,坏事是甜甜受了罪,她的婚姻也在这一刻画上了句号。
    该死的,因为这事她还没个地方哭。
    …
    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后。
    蔡洁把小男孩交给孙志清妈妈,和孙志清妈妈说了一声,脚步朝着姜棠走过来,目光坦然地说:“我们聊聊。”
    姜棠看着面前最得力的下属,沉吟了两秒,“走。”
    五分钟后,两人也没走远,就站在安静的楼道里。
    蔡洁欲言又止。
    姜棠可没闲工夫等,开门见山,“你要说什么?”
    蔡洁沉了沉气,眼睛灼灼地看向姜棠,道:“姜总,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破坏你们的家庭。志予都已经三岁了,过完年就4岁,如果我要破坏,我老早就会带着志予和你当面对质。”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你要不想破坏,就不该生下那两条生命!蔡洁,你进入公司的时候什么也不是,是我不断地提拔你,去哪儿都带着你,我多么信任你!甚至有时候把你当成我的…我的左膀右臂,可是你呢?你多伟大啊?帮我老公生了两个孩子,我就很疑惑,你是怎么做到每天面对我的时候还能面不改色的处理公事的?”姜棠当然不会给蔡洁好脸色,背叛的滋味像把刀,捅在她的心窝子里,此刻还是鲜血淋漓的。
    她外表看起来坚强如铜墙铁壁,可也得在黑暗的夜里小心舔伤。
    “蔡洁,我真不明白你现在说这些是做什么?怎么?你还想继续呆在姜氏?别想了,我也不是那种赶尽杀绝的人,自己去人事部辞职。”
    蔡洁内心深处的想法被当场戳穿,黑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姜棠,暗暗深呼吸了两口,才将所有的怨气怒气不甘心狠狠压下。
    不等蔡洁调整好,姜棠不再看她一眼,说道:“孙志清会在我这儿得到一大笔财产,多的话不用再说了…”
    说完,便转身就打算离去。
    “姜棠…你以为你没错吗?”蔡洁厉眸刮过姜棠纤细的背脊,喊道。
    姜棠顿了顿步伐。
    “姜棠,如果你对孙志清好点,我根本不会有可趁之机。”
    姜棠听着蔡洁说的冠冕堂皇的话,差点没被气笑,孙志清这个渣男可真够可以的,明明错在他,竟敢还诋毁她对他不好?
    姜棠缓缓转眸,眼尾微挑,霸道说道:“蔡洁,你从现在开始多说的每一个字,我分给他的财产里就会少一万。”
    蔡洁没想到姜棠会这样胡来,顿时急了,一不留神话就出了口,“姜棠,你有钱你了不起啊?”
    “姜、棠、逗号,你、有、钱、你、了、不、起、啊、问号,”姜棠一个字一个字的数完,眉峰一挑,心情极好地说道:“十二万没有了哦。”
    “你!”
    “一万!”
    蔡洁瞪着眼睛看高高在上的姜棠,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姜棠唇角勾起一抹微笑,看了两眼蔡洁,这才转身回了手术室前。
    他妈的,她现在心情竟然极好,就喜欢看你那种想干我又干不掉我的表情!
    一小时后,孙志清先一步被推出了手术室。
    姜棠和姜振华瞥都没瞥一眼。
    孙志清妈妈心疼得要死了,直接扑到孙志清的病床边开始大哭大闹,“啊呀,我们志清啊,可苦了你了…那个杀千刀的啊……”
    孙志清妈妈眼睛里没一滴泪,幽怨狠毒的眼光朝着姜棠看过来。
    蔡洁跟着孙志清妈妈的视线一齐看过来。
    姜棠张了张口型,只说了个:“二十万。”
    蔡洁的心脏像是被戳了刀子似的,直接骂了句,“阿姨,你要哭就给我回家去哭,在这儿哭什么丧?孙志清死了么?”
    孙志清妈妈当即噎住了,看了眼蔡洁的眼色,直接选择了闭嘴。
    孙志清一被推走,整个手术室门口瞬间安静了下来。
    姜棠有些疲惫地就着姜振华旁边坐下。
    姜振华幽幽一叹,伸手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脊,以示无声的抚慰。
    姜棠唇角微微一笑,“爸,我没事。”
    姜振华便也不再说什么。
    又是一个小时后。
    手术灯终于从红色变成了绿色。
    姜甜安睡着被推出了房间。
    姜棠和姜振华连忙上前询问。
    医生洋溢着安定的微笑,“手术很成功,现在只要看后期恢复和排异反应了,没什么问题的话,很快就能出院。”
    姜棠和姜振华齐齐舒了一口气,没什么比甜甜能够康复更重要的事了!
    …
    …
    孙志清做完手术刚醒来,姜棠的律师就进了病房。
    离婚协议以及房产过户和之后的分手费一应放进了合同里。
    孙志清脑袋还昏昏沉沉的,可对数字相当敏锐,本身谈好的合同里是五百万现金和a市市区价值千万的房产。
    可现金却变成了四百六十八万。
    孙志清虚弱地凝着律师问道:“说好的五百万的。”
    律师西装笔挺,站得笔直,瞥了眼蔡洁和孙志清妈妈,说:“这件事情,你就要问你的……”律师斟酌了一下词汇,又温声地说着杀人不眨眼的话,“现任女朋友你孩子的妈妈和你自己的妈妈。”
    又催促了句:“赶紧签了吧…”
    孙志清瞥了眼明显眼神躲闪的蔡洁,“我不签。”
    律师笑道:“你不签,那就上法庭?”
    孙志清猛烈地咳嗽起来,差点气吐血了,顿了好一会儿,最终在合同上签了字。
    一月二十三号,高三终于放了寒假。
    说是寒假,其实严格算起来,也就是春节前两天放到初八,一共也就十天,就又要进入紧张的复习中了。
    这个年是徐姜来这儿的第一个新年,或许又会是一个人的新年。
    不过……
    23号上午8点,傅言锡就打电话给徐姜,让她来a市和他一起度过新春,机票他来订。傅言锡说了原因,主要还是外公行走不方便,让他坐长途太不方便了,不然的话,他飞去s镇也可以。
    徐姜当即答应了。
    整整半个学期没见面了,她也很想傅言锡。
    两人煲完电话粥,徐姜就进房间里收拾衣服去了。
    傅言锡在网上帮徐姜订了票,很快就发给了徐姜。徐姜看了眼飞机票的时间,是上午10点20的票。
    她轻笑了一声。
    刚打算把手机放下,手机便又震动了一下。
    徐姜以为是傅言锡又要叮嘱什么,便拿起手机翻开来看。
    竟是银行卡信息和一条信息。
    她的银行卡里多出了35万,很快又多出了一条信息,18万。
    信息仍旧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
    上面写道:【35万是2月份的生活费,28万是过年的红包。】
    财大气粗!
    徐姜盯着信息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像是丢了魂一样的在客厅里瞎溜达了两圈,脑袋里嗡嗡嗡的。
    她做肾配型都快一个多月了,现在怎么没声了?这钱打到她卡里,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正疑惑之际,手机又响了一下。
    徐姜连忙去看:【姜甜已经做了肾移植,现在很好。】
    徐姜一怔。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相信地又看了一遍短信。她没理解错的话,姜棠没要她的肾,却还是每月给她打钱……
    徐姜终于按耐不住,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那边接的很快。
    “喂,姜姜。”
    徐姜打得太快,还没想到要说什么,听到姜棠的声音,僵住了。
    “喂?……”那头又催促了一遍。
    “哦——是我。”
    “嗯,我知道。”
    徐姜脑袋里乱得像团浆糊,“姜甜…姜甜好了——”
    “嗯,在恢复期,也基本没什么排异反应。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应该可以回家。”姜棠多说了两句,实则心里也是小心翼翼的。
    “姜甜肾有了着落,你还给我发生活费做什么?”徐姜反问。
    “我是你监护人。”
    “我不需要。”
    “姜姜,需不需要是你的问题,我给你生活费是我作为……的义务。”姜棠想到那天徐姜对自己的反感,一句‘妈妈’最终没有说出口。
    徐姜垂眸想了想,郁结道:“姜总,你别以为用钱就想弥补我们的母女关系。”
    姜棠深吸一口气,叹道:“随你怎么想。”
    说完,便挂了电话。
    徐姜看着被挂断了的电话,用力抿了抿唇。她有些生气地在客厅里又踱了两圈,姜棠啊,原来你也有过意不去的时候啊?
    只是这份过意不去实在有些晚啊~
    她不是梦中真正的徐姜啊~
    …
    …
    飞机比高铁快多了。
    下午一点多,徐姜便在机场和傅言锡会和了。
    一对小情侣差不多半年没见了,再见时高兴地相拥在了一起。
    徐姜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辰,看着面前的少年…她觉得傅言锡一定是吃了不少钙片,不然个头怎么会又往上窜了不少?
    她被傅言锡抱在怀里的时候,必须仰着脑袋看人。
    “哥哥,你好像又高了。”
    傅言锡伸手揉揉她柔软的发顶,笑道:“你怎么一点儿都没变?”
    “啊——你取笑我!”说着,伸着小拳拳过来锤他胸口。
    傅言锡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另一手接过她的行李,英俊的眉宇里染着温柔笑意,“吃午饭了吗?”
    “还没呢,在飞机上倒是睡了一觉。”
    “走——带你去吃东西。”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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