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卿找到林亦闻身边的星灯,见她呆呆的看林亦闻,沉迷于爱豆美色,而林亦闻则无聊的快睡着了,忍不住开口打趣:“亦闻哥,你之前那本书看完了吗?就是叫什么,《穿成病……”
    “啊啊啊啊啊啊!”星灯拉着曼卿狂奔而逃。
    曼卿高中时百米跑都没跑出过这等速度,眼见着周围的人一个个成了残影,等停下来时腿都软了。
    “对、对不起……”星灯小声道歉。
    曼卿撑着膝盖喘气,歇了好久才抬头看到,星灯擦着眼泪,害羞的哭了。
    人和人,真是有很大不同。
    见星灯脸皮子这么薄,曼卿不禁感慨。如果是她,她会按着林亦闻把书上的姿势全部试一遍。不过也不全是,如果对方是李陌,恐怕她也会……
    曼卿拍了拍星灯的背,郑重道歉:“是我不好,以后一定不开这种玩笑了。”
    星灯捂着眼睛嘤嘤点头。
    过了一会儿,等星灯恢复,两人又开始边走边聊。
    曼卿想了起来,提议:“我晚上让助理提前送你回酒店,我这场估计要拍到凌晨,你看前面一点就行了,之后都是换角度重复拍,零零碎碎的镜头你看起来也没意思。”
    星灯摇头,劲头十足:“没关系的,我都想看。”
    曼卿注意到星灯原本饱满的包瘪下去了,猜测她已经把礼物都送了出去。把她带到座位上,递了杯水:“你刚刚都逛完了?”
    “嗯,哥哥让剧组助理带我走了一圈,”星灯一口气把水喝完,用纸巾擦了擦头上的薄汗,兴奋新奇的诉说着探班经历,“大家都好友善,就是我站边上有些碍事,太耽误你们工作了……还有还有,容妃太漂亮了吧,她还抛给我一个飞吻,呜呜呜awsl,皇上也好帅哦,不过他忙着拍戏没搭上话……”
    曼卿认真听着,不时应和几句。
    等待中,天色渐暗。
    导演跟摄像沟通着,调试起了镜头运动的轨道,转头喊道:“冷秋过来,准备一下!”
    而冷秋脚踩金缕鞋穿过人群,轻盈的踏风而来,如同飘然入世的仙子。
    洛平盯着她的背影握紧了拳,浓浓的担忧挥之不去。他想起,刚才曼卿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像是一个被敲响的警钟在他脑中不断回荡。
    ——结束后,记得叫我。
    “a!”
    “娘娘,”宫女在土地上跪坐整齐的一排,为首的哽咽道,“别再等了!”
    冷秋端坐梨树之下,置若罔闻。她闭上眼,纤手抚上古琴,像是摸着心上人的脸颊那般温柔。
    天光摇曳欲熄。
    “天色晚了,你们回去。”冷秋淡淡的重复了一遍,话语中多了丝不容抗拒的威严,“回去。”
    导演紧盯摄像机画面,用手势示意放音乐。现场放音乐,一是帮助演员入戏,二是在表演弹琴时更真实。
    音乐响起,随着冷秋手起弦颤,众人仿佛真的听见铮铮琴声,婉转如小溪流水,如泣如诉,淌进听者心里。
    梨树下女子的背影被无限拉长,少了旁人的陪伴,在黑夜中越发孤寂。
    “看她的指法,弹得挺像那么回事。”指导跟导演交流。
    录音师点头,插了句:“看得出她以前学过乐器。”
    弹琴是相对来说比较难拍的,其中蕴含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境,多数演员又缺乏演奏经验,只能大概装装样子。
    冷秋越弹越快,琴音仿佛由缓入急,只是指法却显得偶有滞涩停顿,乱了章法,她腮帮紧绷,身形显得愈发用力,晃颤着继续。
    录音师见大家都盯着自己,只好解释:“是故意的,音为心声,她心乱了,琴声也就乱了。”
    冷秋凝眸,指法放缓,此时才微微蹙眉,凝望着宫门的方向,久久不肯移开视线。琴音未停,幽幽呜咽着倾诉心中哀思。
    “你不是说,喜欢听我弹琴吗?”她恍惚中喃喃自语。门口的人影若影若现,冷秋定睛瞧去,才发觉是风吹树影,落叶哗哗作响。
    她等的人违诺了。
    冷秋弹了一夜。仿若从春弹到冬,削瘦的肩背披上一层初雪的蒙蒙霜露。
    清晨第一缕阳光斜照到她身上,她恍若未知,直至琴弦终于不堪重负,断裂声惊醒了她。冷秋翻开手掌,十指指尖满是血痕。
    冷秋搁琴,坐了一夜,起身时身形微微踉跄了一下,却头也不回的走入寝宫。面对迎上来、惊慌失措的宫女们,她未作表情,只是如往常般淡淡道,
    “放水,本宫要沐浴。”
    ……
    “曼卿,曼卿!”洛平摇晃着曼卿的身体,“你还好吗?”
    冷秋冷淡的望向他,好久才开口:“我是……”
    “曼卿,你是曼卿。”
    曼卿茫然望向四周,看到红着眼眶的星灯,微微点头的编剧,无言心疼的叶瑞宣,剧组熬夜的众多工作人员,以及鼓掌的导演向她走来,带动了周围的人,包括谭丽雅一同鼓掌,众人的掌声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响亮。
    “冷秋,你演得太棒了。”
    耳边传来众人的夸赞,曼卿却无暇做出回应,她只能勉强使这具身体点了点头,又仿佛被拉回独自一人的寒夜。
    四处无人,唯有破损的琴陪伴着她,而有人给她披了件外套,紧握住她的手,浑然不顾上面被被化妆师涂满的血污。男人的手掌温暖坚定,布着她熟悉的老茧。
    “曼卿,我们回去。”
    曼卿点了点头。
    等曼卿卸完妆,已是凌晨两点多了。
    大巴上,众人都是哈欠连天,累了一天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星灯捏着衣角,犹豫了一下:“曼卿,我都有些嫉妒你了。”
    “怎么?”
    “我感觉,冷秋好像被你抢走了,”星灯望着车顶白色的灯,随着行车的震动偶尔闪烁,“虽然她是被我创造的,但……你演的她更加有血有肉。”
    “是嘛,”曼卿轻声答道,“谢谢你,能听到原作者这样说,我很感谢。”
    大巴安静的开往酒店。把星灯送回房间,曼卿才悠悠离开。她没回房,而是径直走向了酒店门口,独自蹲在地上,抱膝看了会儿明月。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冷秋眸中的,也是同一轮明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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