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就到这里吧,先休息一下。”格瑞丝拍了拍手掌。
    舞台上的演员们顿时放松下来,有的甚至直接坐在了原地,身体的每一处肌肉都在抗议,就连手指都没了力气。
    芙晴拖动着沉重的双腿来到一旁的椅子上面,接过助理递来的手帕擦拭额头的汗水。
    每次呼吸肺腑中都好像有火焰在燃烧,即便舞台上有制冷魔法,在练习的过程中似乎也失去了作用。
    芙晴放下手帕拿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滋润着干涩的嘴唇。
    剧烈运动之后不能大量喝水,这是每一名剧团成员都必须熟记的准则。
    汗水落进眼中,带来阵阵酸涩的感觉。
    芙晴也懒得去理会了,后靠在了椅背上,感受着丝丝清凉的空气带走身上的热量。
    她转头望去,看向格瑞丝。
    自从前段时间团长唐纳德意外身亡后,这位前任蔷薇花,团长的妻子便揽下了团长的职责,努力维持着蔷薇歌剧团的运转。
    在她的忙碌之下,歌剧团并没有出现大的波动。
    如果说以前是羡慕的话,如今的芙晴心中对格瑞丝又多了几分倾佩。
    她自认为自己是根本做不到这些的。
    “呼,好累,一点都不想动啊。”
    “唉,现在电影的名气越来越大,也不知道歌剧的辉煌还能维持多久。”
    “别想那么多,做好你们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
    耳畔是剧团成员们的交谈。
    格瑞丝闭上了眼睛。
    他们说的没错,如今在钢铁之城,电影的名气已经远远超过了歌剧。
    毫不夸张的说,他们来到歌剧院的目的,大半都是为了电影。
    如果不是目前只有一部,蔷薇歌剧团兴许会彻底败下阵来。
    格瑞丝轻舒了口气,再次睁开眼睛,迷茫的神情消退,目光再次变得坚定。
    如果只是这点困难的话,想要击倒她根本不可能。
    况且,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始终坚持。
    时代的潮流无可阻挡,格瑞丝不会天真到以一己之力阻挡。
    作为距离电影最近的人,她会率先抓住腾飞的机遇。
    又简单说了几句话后,格瑞丝转身离开了歌剧大厅,穿过长长的走廊回到了居住的房间。
    一切都和最开始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格瑞丝坐在了床边,看着熟悉的事物,面上的神情说不出悲哀还是缅怀。
    “人总是要看向前方的。”
    许久之后,她低声说道。
    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早已逝去的人。
    格瑞丝合上眼眸,那道熟悉的身影似乎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身边,与她讲述着对歌剧团发展的期望。
    光芒撕裂黑暗,幻想破碎,再次回归现实。
    “逝去的终已逝去,光芒通往前路。”
    格瑞丝说出了一句歌剧中的台词,声音动听婉转,时光似乎凝滞了,未曾留下丝毫痕迹。
    她站起身,准备好好收拾一下房间。
    格瑞丝很清楚,自己的丈夫唐纳德隐藏着一些秘密。
    她并不傻,能够成为歌剧团的蔷薇花聪慧是必备的条件,长久以来的夫妻生活中,唐纳德不可避免的总是会暴露出一些奇怪的地方。
    不知寄送给谁的信件,剧团成员近乎忠诚的服从,深夜秘密的外出……
    只是格瑞丝从来都没有在意这些。
    说是一名妻子的本分也好,或是漠不关心也罢,她很轻松便原谅了唐纳德的隐瞒,就像是她自己也有所隐瞒一样。
    桌子上的茶杯,早已磨损掉漆的钢笔,以及不知名的金属徽章。
    格瑞丝记得,那支钢笔是她送给唐纳德的生日礼物,岁月在上面留下了永恒的痕迹,恰如她的记忆。
    记忆这种东西很奇怪。
    有时候就像是天上的云彩,被风轻轻一吹便消散了,有时候又像是沙滩上的沙砾,随着时间不断堆积,随手一翻便是珍珠。
    格瑞丝叹了口气。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但那道熟悉的身影依旧会时不时的出现在她的心中。
    是爱么?
    还是单纯的习惯?
    她不知道答案,答案本身也没了意义。
    死去的人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就像是死者的葬礼,本来就是举办给生者看的。
    每一件物品上都承载着她的回忆,让那些早已被海水淹没的记忆再次翻滚出现,紧紧抓住她的心肺,让呼吸都变得困难。
    格瑞丝拉开抽屉将钢笔放了进去,看不到或许最好。
    她的目光又落在了桌子上的那枚金属徽章上面。
    平日里的时候,唐纳德总会将其拿在手中,只是静静看着,脸上看不出太多的神情。
    格瑞丝将徽章拿在了手中,这才发现并不是金属的材质,而是一种与金属极其类似的晶体打造而成。
    很神秘,很美丽。
    内部仿佛流淌着云雾,又好像收容了一方星河,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似乎心神全部都被吸引了进去。
    “夫人,夫人……”
    芙晴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让格瑞丝的意识重新回到了现实。
    这位蔷薇歌剧团现任的蔷薇花正站在她的身旁,脸上满是关切的神情。
    “我怎么了?”格瑞丝捂着额头,眉毛微蹙,意识尚且带着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如同刚刚从睡梦中苏醒,神智依旧残留在虚幻的彼端。
    “您刚才睡着了。”芙晴认真说。
    “是么……”格瑞丝略微有些出神,手掌虚握,徽章依旧在她的掌心,似乎散发着淡淡的温度。
    “夫人,您不要太伤心了,如果团长还在的话,肯定不想看到您这样。”芙晴嗫嚅着说道。
    气氛陷入了沉寂,芙晴紧张地等待着,直到听到格瑞丝嗯了一声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格瑞丝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
    提及这个话题,芙晴顿时变得兴奋起来:“长者议会的王古拉斯大人他们过来了,说要放映新的电影!”
    “原来是这样,我先过去了。”格瑞丝轻轻点头。
    芙晴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忍不住皱了皱眉毛,不知为何,格瑞丝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就像是……
    她的身影与团长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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