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之大,以元域而言,只相当于一座海上小岛尔。”
    “甚至强大仙宗所占之地界便已大过元域。”
    “一处无主下界之地,若被发现,将彻底归为仙宗所有。”
    “元域灵脉已断,无从飞升。以常理而言,虚空中痕迹自当消散,却不知为何,被某位上界大留下些许痕迹。”
    “若有其他仙者发现此道痕迹,顺藤摸瓜之下,定可发现元域存在。”
    “所以呢。”周宸沉声,双目微眯。
    “剑者。吾主乃渊界至高,若你愿助吾主脱困,吾等可将元域痕迹抹去,上界仙神再无可能发现此域。”
    “否则。少则十数年,多则百年,纵气运极佳躲藏千年,也终有一日被上界察觉,继而全域成为他人囊中之物,生杀予夺,不由尔等自己掌控。”
    周宸看起来不为所动:“上仙似洪水猛兽,全凭你一面之词。再不济,我等同为人族,又何必去相信一个渊界异类?”
    实际上他心里正在不断思量。
    经赤哈尔这么一说,他越发够察觉到元域的不对劲。
    极仙宗当年盛极一时,乃是整个元域当之无愧的唯一霸主。
    强大功法,完整传承……数不胜数。
    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间,举全宗之力伐天。
    自此龙脉被断,灵气逸散,各类仙门典籍损坏无数,各类道路断了更进一步的路。
    整个修士界元气大伤,时至今日,依旧有不少修士背地里会把极仙宗骂上个狗血淋头。
    如果结合赤哈尔的话,想来极仙宗发现了什么异常。
    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与上仙拼死一战。
    此战后,元域痕迹消除,无人飞升。
    直到那位“陆仙”,重伤濒死,为了回归祖地,强行施展自身法门,带着陵墓回到了元域。
    思来想去,赤哈尔口中的痕迹,很有可能就是陆仙所留下的。
    真离谱啊。
    修士的世界这么复杂吗。
    听到周宸质问,赤哈尔没有急着反驳,只是静静看着他。
    “兵来将挡,水来土豚。仙界手段再为暴戾,总好过与邪堕合作。”
    周宸再次开口,“献祭元域百姓,换尔之主脱困,此番结局,怕是不比仙人降世好上多少。”
    “献祭生灵,是最简单直接,却也是最笨,最难成功的方法。”
    这时赤哈尔却否认道,“若非别无它法,绝不会选择此举。”
    “剑者。”
    赤哈尔目光向周宸身上停留,“我可将你送入吾主所在之地,你只需斩开一条缝隙,吾主便可趁机而出。”
    “事成之后,吾等渊界生灵自退离元域,再者将此域痕迹抹除,不令上仙所察。人类剑者,你可愿?”
    沉默。
    一片沉默。
    周宸陷入思索。
    堕灵的威胁没有处理完,又冒出来个仙人。
    他每次都靠拼命。
    拼一次重伤一次,如此走钢丝,迟早会凉。
    至于和赤哈尔等堕灵合作……
    他自嘲一笑,“西域百姓被你渊界肆意屠杀,现在口口声声希望我将你主子救出。好吧,可笑是我竟有一瞬心动,险些答应下来。我承认你实力很强,位格也非我现在可比。”
    “想来,你口中的‘主’更为强大,更不是我这個境界足以想像。如此强大存在,被仙神所囚,我一小辈又有何用,即便进去,也怕有去无回。”
    周宸目光多出数分坚定,“仙神不是什么好东西,更逞堕灵?”
    “现在是你有求于我,若放出你主,届时局势逆转,元域是否安歇犹未可知。”
    说完。
    赤哈尔静静看着他。
    周宸也静静看着它。
    真、大眼对小眼。
    他本想再说些什么,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强大的牵引力扯动着身体。
    动手了?!
    周宸微微色变,登时凝聚剑势,就欲反击。
    然而当他生出此念头时,去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做到。
    全身像是被牢牢锁定,动弹不得。
    这家伙还有这一手?
    周宸惊疑。
    黑暗渐渐包裹住视线。
    不。
    不止是视线,似乎连身体都完全包裹住。
    “此乃吾能力之一,片刻后,汝将降临吾主囚困之地。”
    “吾可立下大道誓言,事成之后,必尽全力抹去元域踪迹,并从此域撤军。”
    “切记,此地万万不可动用灵气与仙力,望汝以精湛剑术,救出吾主!”
    “否则,吾将献祭元域民众,以万万民之死,强开一线!”
    “救出吾主,此乃元域唯一生路!”
    你大爷的!
    周宸只想劈头盖脸把它臭骂一顿。
    伱丫要不要点脸。
    还元域唯一生路。
    真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劳资连仙一根毛都没看见呢,光看见你带着潮水般的堕灵降世,屠杀百姓了。
    强烈穿梭感传来。
    这下周宸能动却也不敢乱动了。
    黑暗之外,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危机感。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总之仅仅放出感知,整个人就有种从头凉到脚的惊悸。
    这是虚空之上的虚空?
    不断穿梭,在抵达某个界限后,即将突破一层薄膜桎梏。
    忽然,穿梭的感觉止住,而后又不断倒退。
    四周的一切光影流转。
    等回过神来,周宸重新回到了这片空间。
    “咳咳……”
    他轻咳两声,忍住呕吐冲动。
    使此神通,赤哈尔的负担也极重。
    大眼珠子上的血丝陡然增加数倍,密密麻麻,让人不寒而栗。
    双目中血色积攒,代价不低。
    “吾主拒绝了?”赤哈尔喃喃自语,随即看向周宸,“人类,你可知为何?”
    “你应该问你的主子,这事与我何干?”周宸魂体嘴角溢出血液。
    他轻轻擦拭。
    “剑者!”赤哈尔有些暴躁。
    它死死盯着周宸,大概不接受这个结果。
    于是再度发动能力!
    刹那间,所有血丝泛起一层盈盈光泽,宛如血晶石一样瑰丽,又带着万分诡谲。
    依旧是刚才那般感觉。
    在到达某个临界点后无法再进一步。
    咣当一声。
    这一次周宸是挺不住了,从空中摔下来,咣当咣当翻滚。
    赤哈尔的状态更差,他能清晰感知到对方的虚弱。
    得,这还没打起来呢,两个人都基本半残了。
    “剑者!!”
    赤哈尔逐渐抓狂。
    “叫你爹干什么?”周宸喘着粗气,撑起身子。
    “吾主之界不可入,既然如此,那吾定率大军,献祭元域!”
    这个神经病……
    周宸紧咬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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