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武十一年秋季,就当魏将沈彧、伍忌二人率领的魏军在巴国与秦将王戬交战时,魏国东线将领乐弈、田耽,以及田武、田恬父子,终于率领其麾下直属曲部,横跨大半个中原,抵达魏国王都雒阳。
    其余东线魏军,「曹焱」率河内军驻守东海、琅琊两郡,而「屈塍」则率鄢陵军驻守广陵、越地,至于燕绉与李岌二将各自率领的水军,则早已逆大江而上,正协助司马尚、桓虎二将攻打龟缩在彭蠡郡的楚国。
    待等乐弈、田耽、田武、田恬父子抵达雒阳后,按照惯例,他们将军队安置在雒阳城外,进城觐见魏王赵润,后者在宫中设宴,一是为乐弈等人接风,二是嘉奖乐弈等人击败楚国、覆亡越国。
    没想到在酒席宴间,乐弈仅喝了三杯酒,便以不胜酒力作为借口请辞,顺便向魏王赵润索要西线战场的详细战报,显然是希望在率军前赴西线战场前,借助西线诸将的战报做做功课。
    见乐弈如此不解风情,别说田耽,就连田武也有点惊诧。
    不过赵润倒不以为意,因为他早就听说过乐弈性格乖僻,若非如此,明明同样是作为前韩国首屈一指的名将,乐弈的人缘为何不如李睦?不就是因为乐弈在某些事情上太过于较真,导致旁人对其退避三舍么。
    就好比眼下这个酒席,虽然在旁诸人也明白乐弈的意思,无非就是觉得西线战场上的同僚正在浴血奋战,而他们却在后方饮酒作乐,这太说不过去,只不过,他们刚刚击败楚国、覆亡越国,纵使放松几日又能如何?——要知道这还是魏王赵润设的宴呢!
    不得不说,见乐弈如此不知趣,殿内诸人都替他捏把冷汗,尤其是韩晁、赵卓这两位同样是韩国出身的士卿,一个劲地向乐弈使眼色。
    好在魏王赵润乃是当世的明君雄主,见乐弈希望先回驿站仔细阅览西线战场上诸将的战报,非但不恼怒反而大加赞赏,旋即,他拍拍手遣退殿内的舞女,吩咐大太监高和命人搬来战报,以至于好端端的宴席,就变成了针对秦国的战略研讨会,这让本打算放松放松的田耽与田武二人颇为无语。
    与负责对楚战争的东线战场不同,在西线战场上,魏军的优势并不大,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什么优势。
    起初乐弈、田耽、田武几人还以为是西线战场上的魏军兵将数量过少、实力较弱的关系,直到他们仔细阅览战报,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不夸张地说,西线战场上的魏军,纵使比较东线战场魏军稍稍较弱,但也绝对弱不到哪里去。
    至少在乐弈看来,魏国在西线战场上能称之为「上将」的将领,就有廉驳、乐成、司马安、魏忌四人,其余像阳邑侯韩徐、九原守冯颋、桓王赵宣,还有公仲朋、田苓、靳黈、安平侯赵郯等等,怎么说也称得上「良将」,因此单论将领而言,西线魏军并不弱。
    再看军队构成,西线战场上有论军备精良位列魏国前三的「河西军」,有长久以来跟北方匈奴、林胡交战的「朔方军」、「九原军」、「云中军」,还有建成已十几年的「北一军」,等等等等,乐弈初步估测西线战场上的魏军数量在二十五万左右,虽士卒良莠不齐,但总得来说普遍在合格标准之上。
    这样的配置,就算是将西线战场上的魏军调到东线,这些魏军其实也可以击败楚国、覆亡越国。
    然而,论实力与东线魏军几乎不相上下的西线魏军,却迟迟无法取得胜利,这让乐弈对他即将面对的对手——秦国军队,产生了几分好奇与纳闷。
    他跟秦国军队不曾交过手,对秦国军队的印象,仅局限于第一次中原诸国混战时「被雁门守李睦据陷死守而不得进」的程度。
    一个国家的兵力,却从始至终无法攻陷李睦守卫的雁门郡,虽然乐弈也明白李睦的能耐,但亦难免让他对秦国稍稍心存轻视。
    “秦国的实力,难道要比楚国更强?”乐弈询问魏王赵润道。
    魏王赵润微微一笑,解释道:“秦国的实力,在朕看来,倒退一两年应该是能与楚国持平的,但是,秦军却要比楚军难对付地多。……秦人民风彪悍、悍不畏死,且对胜利非常执着,更关键之处在于,秦国有不少优秀的将帅,这一点,是楚国万万及不上的。……楚国在景舍、屈平、项末几人亡故之后,就基本上找不出优秀的统帅了。”
    听了赵润这话,田耽与田武微微点了点头。
    可能对于乐弈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对于田耽与田武来说,他们却能在去年那场针对楚国的战事中,非常清楚地感受到楚国军队与以往的区别。
    田耽还记得他当初年轻时跟随齐国先王吕僖出征楚国,那时楚国虽屡屡战败,但归根到底,只不过楚国不想跟齐国打,是故送了几批粮募兵给齐军杀而已,反正在楚国人命贱得很。
    至于像项末当时驻守的符离塞,齐军尝试攻打过无数回,可惜都没能夺下那座关隘。
    说起来,虽然无缘跟寿陵君景舍、西陵君屈平二人一战,但是项末,田耽倒是曾多次与其交手,且从未讨到什么便宜。
    是故,哪怕是像田耽这般高傲的人,亦承认项末能与他平起平坐。
    然而,待等项末亡故,代替项末成为楚国上将的新阳君项培,却是逊色许多,虽然在去年的战争中,田耽并没有直接与新阳君项培交手,但他亦通过战报,得知新阳君项培被司马尚、桓虎等人击败,且一败再败。
    虽说击败新阳君项培的司马尚、桓虎二将,亦是功勋赫赫的猛将,但田耽还是觉得,新阳君项培与项末相差太远。
    在项末死后,堂堂的楚国,竟然再也找不出一位优秀的统帅,这着实令人感到感慨。
    或许真如世俗所笑谈的那样,楚国的贵族早已没落,再也不会诞生优秀的人才,而非常尴尬的是,在楚国平民中诞生的优秀将领,却因为楚国的不重视,而陆续流入了魏国,使得楚国人才凋零。
    摇了摇头,田耽询问魏王赵润道:“陛下,秦国有能匹敌项末的人物么?”
    “有!而且不少。”
    魏王赵润点点头,旋即如数家珍般讲述道:“武信侯公孙起、长信侯王戬、阳泉君嬴镹、渭阳君嬴华,皆不在项末之下,还有王陵、王龁、张瑭等诸多良将……”
    听闻此言,乐弈低着头阅览战报,毫无异色,不过田耽、田武二人脸上,却露出了兴致勃勃的神色,显然是在期待与秦国的军队交手。
    当日在宴席间,乐弈与田耽各自选择了支援的方向:由乐弈前赴河西郡,对阵秦国的武信侯公孙起;而田耽则前往三川郡的西部,协助安平侯赵郯抵御秦国的阳泉君嬴镹。
    至于唯一落下的河套地区,因为那里有廉驳、乐成、韩徐三位曾经在韩国时的同僚在,乐弈不认为会有什么闪失。
    要知道,以廉驳为主将、乐成为副将的前太原军,那才曾经屡次吊打林胡与匈奴的,处于巅峰实力的太原军。
    在这支太原军面前,纵使是李睦,纵使是他乐弈,怕也要退避三舍。
    次日,朝廷提前犒赏了乐弈、田耽、田武几人率领的军队。
    犒军三日后,乐弈便径直率领军队前往河西郡,而田耽跟田武、田恬父子,则率领军队前往三川郡西部。
    由于距离的关系,最后还是田耽率先抵达三川郡西部的「函谷」。
    驻守函谷的守将,即安平侯赵郯,此人最初担任「雒阳尉」,执掌雒阳的治安,直到第二次中原诸国混战的末期,由于秦国对魏国不宣而战,且试图派兵从三川郡袭击魏国都城雒阳,安平侯赵郯当时便毅然率领私军驻防函谷。
    随后不久,庞焕率领镇反军来援,协助赵郯击退了秦军。
    虽然这次有惊无险地击退了秦国,但秦军的这次偷袭,亦给雒阳朝廷敲响了警钟,不久之后,朝廷就决定在函谷建造一座关隘,防止西边的秦国故技重施。
    而督造函谷关隘的将领,即是安平侯赵郯。
    当时安平侯赵郯尚兼着「雒阳尉」的官职,不过待函谷关建成之后,他便正式成为驻守函谷的将领,庞焕麾下的镇反军,亦在魏王赵润的授意下编入了赵郯的麾下,至此,镇反军归属安平侯赵郯统领,以满编五万、实际兵力近四万的数量,驻守在函谷关。
    正因为赵郯麾下兵力不少,因此,当阳泉君嬴镹率领秦军攻至函谷关时,短时间内亦难以叩开这座关隘。
    不过话说回来,虽说阳泉君嬴镹暂时难以攻克函谷,但安平侯赵郯想要击退这支秦军,也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安平侯赵郯的性格,与燕王赵疆颇为相似,皆是豪迈直爽的男儿,胆魄有余、计略稍缺,这一点从他跟阳泉君嬴镹交战的战报中就能看出来,几乎都是直来直去,最多加个夜袭,几乎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若非有函谷关在,却赵郯麾下又有南梁王赵元佐与庞焕几人训练的镇反军在,说不定阳泉君嬴镹早已攻入了三川腹地。
    抵达函谷关后,田耽主动放低了姿态,毕竟安平侯赵郯怎么说也是赵氏王族子弟。
    不过出乎田耽意料的是,安平侯赵郯虽然是王族子弟,但倒也不是那种喜欢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的人,他非常亲切地设宴款待了田耽、田武、田恬几人,甚至还在筵席中述苦,自嘲自己被秦国的阳泉君嬴镹打地毫无还手之力,这下总算是盼来了援军。
    此时已是十月下旬,天气即将转寒,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给魏秦两军交战,因此,无论是田耽还是田武,都不曾妄想在入冬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击败阳泉君嬴镹。
    不过他们还是建议安平侯赵郯主动出击,因为他们想亲眼看看秦国军队的实力情况。
    可能是得到了田耽、田武的支援,安平侯赵郯亦是信心大振,在十月二十七日的这一天,他带着田耽、田武,率领一万魏军出函谷关,直奔阳泉君嬴镹的秦军营寨。
    由于半途中被秦国的斥候骑兵发现,阳泉君嬴镹亦得知了魏军主动出击,不过心中不以为意。
    毕竟他跟安平侯赵郯已经在这函谷关僵持了大半年,早就摸清了前者的用兵路数。
    他只是稍稍觉得有点纳闷,毕竟安平侯赵郯前不久,就因为主动出击试图击退他而被他小败了一阵,怎么没过几日,这莽夫又来了?
    纳闷归纳闷,阳泉君嬴镹还是决定率军应战,毕竟在他看来,安平侯赵郯就只有两个依,其一是函谷关,其二就是镇反军,虽然暂时打不下函谷关,但若是能歼灭一些镇反军精锐,这亦有利于他日后的进攻。
    两个时辰后,魏秦两军在荒原上打了一仗。
    期间,田耽仔细观察敌我两军。
    他发现,在正面交锋的情况下,安平侯赵郯率领的镇反军,其实是占据上风的,并且,赵郯本人的战场指挥,也没有什么严重的疏漏。
    坏就坏在追击秦军的过程中。
    在田耽看来,对面的秦军明摆着就是诈败诱敌,可安平侯赵郯还是挥军追了过去,以至于魏军阵型大乱,被同样阵型大乱的、秦军当中的仆从军一阵冲杀,虽然说彼此都有伤亡吧,但冒着牺牲精锐士卒的代价去消耗对方的农兵,这本身就有问题吧?
    想了想,田耽对安平侯赵郯说道:“安平侯,那些秦军士卒,是类似楚国粮募兵一般的农民兵吧?”
    “嗯。”安平侯赵郯点点头,还为田耽解释道:“那的确是一些农民兵,不过我方叫它「黥面」,只因为秦国的黥面军颇为有名。……事实上,农民兵不等于是黥面军。”
    然而田耽却没有兴趣去了解仆什么是黥面,他皱着眉头问道:“安平侯,秦人试图用杂兵换死你麾下的精锐士卒,你可看到?”
    安平侯赵郯不可思议地看着田耽,那表情仿佛是在说:我又不瞎,当然看得到。
    “那你为何还要追击秦军?”田耽不解地问道。
    听闻此言,安平侯赵郯理所当然地说道:“若不追击秦军,谈何将其击退?”
    这话太对了,说得田耽无言以对,最终只得说了句:“您实在是太耿直了。”
    返回函谷关后,田耽仔细回想今日这场交锋的过程。
    不可否认,安平侯赵郯今日的指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哪怕是后来追击秦军,也没有问题,关键在于对面的阳泉君嬴镹相当‘阴险’,他故意让麾下正军诈败,诱使赵郯麾下的魏军追击,使魏军的阵型大乱。
    而在此之后,阳泉君嬴镹便叫一支农民兵接替了战事,代替其麾下正军与魏军厮杀。
    本来若是正面交锋,就算那些秦军农民兵再悍不畏死,也很难对阵列整齐的魏军造成什么大的伤亡,可坏就坏在魏军在追击秦军正军的期间阵型大乱,以至于失去了作为正规士卒最大的优势,呈现出各自为战的景象。
    而这,就在无形中减弱了魏军的杀伤力,拔高了秦军农民兵的威胁程度。
    可以说,利用这个小伎俩,阳泉君嬴镹‘活用’了他麾下的农民兵,使后者发挥出了颇为客观的战斗力。
    当然,在田耽看来,只要想通其中关键,想要将计就计‘反阴’对手,亦非常简单。
    于是他对安平侯赵郯建议道:“明日安平侯再次率军出战,田某有办法破敌。”
    见田耽信誓旦旦,安平侯赵郯遂同意了此事。
    次日,赵郯再次带着田耽、田武二人,率领一万魏军前往阳泉君嬴镹的营寨搦战。
    跟昨日一样,阳泉君嬴镹还是打算故技重施,采取诈败、诱敌、伏击的战术。
    但是这次,待等那些农名兵从埋伏地杀出来时,追击秦军的魏军,却立刻掉头就跑。
    远远看到魏军掉头就跑,阳泉君嬴镹心中咯噔一下,意识到情况不对,遂立刻鸣金,示意那些农民兵不得追击。
    但很可惜,农民兵与正规军的最大差异,就体现在令行禁止方面,眼瞅着敌军掉头就跑,那些农名兵哪里还记得号令,纷纷一拥而上追击魏军。
    而此时,田武、田恬父子俩各率一支千人队迂回包抄,切断了那些农民兵的退路,旋即配合安平侯赵郯与田耽率领的主力,将数千秦军的仆从军彻底包围。
    在四面受敌的情况下,纵使那些仆从军士卒悍不畏死,亦因为号令不齐而无法对魏军造成有效的伤亡,而魏军这边,却整齐一致地对其展开围剿,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虽然阳泉君嬴镹意识到情况不对,立刻率领正军来援,试图解救那些仆从军士卒,可是在这段时间内,魏军亦最起码歼灭了一半的仆从军士卒。
    在一番恶战后,两军各自退却。
    在退兵的途中,安平侯赵郯颇为兴奋,毕竟今日他麾下魏军歼灭了最起码四千余敌军,而己方的伤亡却只有约两千左右,相比较以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绩,不知要好看多少。
    最要命的是,往日那‘八百’的杀敌,还不见得都是阳泉君嬴镹麾下的正规军士卒。
    田耽笑着说道:“正军令行禁止,然杂兵却时而罔顾号令,一心追击敌军,是故,纵使阳泉君嬴镹知晓我军的对策,一时半会也很难让他麾下的杂兵不被我军埋伏。……若他日后再用这招伎俩赚杀我军精锐士卒,你我便以此还以颜色。”
    “田耽将军所言极是。”
    安平侯赵郯点点头,深以为然。
    而另外一边,阳泉君嬴镹亦从今日战事的变故,产生了「魏军可能已换将」的猜测。
    在经过打探之后,他这才知道,原来是前齐国的将领田耽已到了函谷关。
    田耽乃前齐国的名将,纵使阳泉君嬴镹身在秦国,亦曾听闻田耽的事迹。
    看着遥远处的函谷关,他摇摇头感慨道:“函谷本就不好打,今田耽抵达此地,协助赵郯,这场仗怕是越来越难打了……”
    事实证明,阳泉君嬴镹的猜测非常准确,在随后的整个十一月份,阳泉君嬴镹与田耽交锋四次,三次偷袭、一次正面交锋,双方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随后,由于凛冬来到,魏秦两军各自罢兵,暂时休战。
    倘若说函谷战场这边,魏秦两军还算是有来有回,那么在河西战场的魏秦两军,那就彻彻底底的冷战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武信侯公孙起本身就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除非有万全把握否则不回轻易出兵,而魏军这边的乐弈呢,亦是一个谨慎而稳重的人。
    两军的核心主要人物都趋向于稳扎稳打,这场仗打得起来就怪了。
    于是乎,就当河套战场、三川战场、甚至是巴国战场的秦魏军队彼此打得火热的时候,在西河战场上的秦魏两军,则在忙着开垦军屯田以及放牧羊群,俨然是在为打持久战而做准备。
    直到十一月中旬,在地上积雪已厚达两尺的情况下,武信侯公孙起突然下令麾下秦军出击,偷袭「频阳」。
    或有部将开口询问,公孙起便解释道:“冬季休战,此乃惯例。似如今积雪厚达两尺,想来魏军早已在寻思过冬,疏于防范,若我军于此刻突然杀至,便可杀其一个措手不及。”
    部将这才恍然大悟。
    可没想到的是,待等公孙起率领大军疾奔至「频阳县」,还没等他麾下的士卒组装起井阑车、攻城车等攻城兵器,频阳县的城墙上便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魏军。
    更有司马安麾下的副将白方鸣笑着对秦军喊话:“武信侯,乐弈将军早就料到你会在这几日发动偷袭,叫我严加防范,岂会叫你偷袭得逞?……冬季交兵,辛苦两军士卒,你还是快些收兵回营吧。”
    『乐弈……前韩国的乐弈么?』
    公孙起盯着频阳县的城墙琢磨了半响,最终还是决定收兵回营。
    就这样,年尾的最后一场交锋,亦似这般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转眼到了魏昭武十二年春季,魏秦两国的军队各自在边境驻扎屯田,一直到四五月忙完春种后,才草草地打了几场仗。
    魏国这边是苦于粮草不足,不足以倾尽举国兵力与秦国决战,而秦国这边呢,相比较粮草问题,反而是无法突破魏军防线的原因更大。
    不过平心而论,以目前的魏国而言,它完全拖得起,甚至于拖得时间越长,魏国就越有利,
    反观秦国,却拖不起。
    包括目前在彭蠡郡苟延残喘的楚国。
    魏昭武十二年夏,魏将司马尚、桓虎、陈狩、燕绉、李岌,包括前越国降将吴起,聚众围攻彭蠡郡。
    在经过了足足六个月的厮杀后,司马尚与桓虎终于攻下了「彭泽县」,拔除了楚国两颗门牙当中的一颗。
    这意味着,楚国再也无法抵挡魏军的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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