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文迪自在原处等待,也不过多干扰别人的私事。
    那尖叫声有增无减、愈发刺耳,他凝神静气,先将此前扣住沉稳哥的三魂七魄引出,又摆起法阵,注入那式神中,帮其完成重塑肉身的过程。
    灵光汇聚,式神慢慢有了人的形状,慢慢的变得与此前沉稳哥无异。
    他以一缕灵力维护法阵的稳定性,接下来只需要再等上半个小时左右,沉稳哥便能恢复如初了。
    还没等喘口气,就听‘哐’的一声巨响。
    抬眼望去,左边屋子的门直接被大力撞开,上官别鹤径直从里头摔了出来,飞出几米远。
    汪文迪眯了眯眼,那屋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叫这位一向兵不血刃、从容不迫的巫法者吃瘪?
    来不及细想,只见上官别鹤还未落地,院子中央的亭子内瞬间阴风乍起,汇聚起无数黑气,一道身影模糊的出现在黑气中,与此同时,从中毫不客气的射出了一道黑光,直冲左边的屋里射了过去。
    上官别鹤察觉此事,但他自身显然反应不及,不得已唤道,“汪先生!助我!”
    汪文迪挑眉,电光火石之间,仍是选择了出手相助,扫出一道剑气,将黑光抵消,跟着把房门合上,也跳了出去,落在院中。
    “多谢……”上官别鹤站起身来,顾不得扫身上的尘土,只简单道谢便扭头走向左边的屋子。
    一声带着些许怒意的叫喊从亭中传来,“鹤儿!!”
    这叫声并未使他停下脚步,但他还未走进屋子,里头的‘东西’就先一步出来了。
    汪文迪的视线跟着投了过来,出来的不是东西,是一个人。
    说得准确些,是个浑身皲裂的泥人。
    而且还是相识的人。
    藤原离鸾。
    那日在藤原中吕墓中,被上官别鹤带走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昔日得意的表情现在在她脸上已经变成了麻木和绝望,她浑身都散发着黑气,锁骨中央有一个显眼的樱花印记。
    可上官别鹤却很温柔的唤她,“离鸾,你很快就会恢复原样的,听话,你先……”
    她浑身的黑气开始往那樱花印记上汇聚,然后抽出一缕,遥遥与亭子里的身影相连。
    亭子里叫他‘鹤儿’的人,汪文迪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正是藤原中吕。
    见状,上官别鹤闭了嘴,脸上的神态也沉寂下来。
    刹那之间,飞沙走石,联系的黑气周围出现无数的式神,一个个都化作锋利的白刃,想要斩断她俩中间的这道黑气。
    “逆子!!”藤原中吕气急,骂道,“你这个逆子!还要忤逆我到何时?!我可是你的母亲!要是没有我,哪来的你?!这么多年,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我们一家……”
    “够了!”上官别鹤打断了她的话,式神的攻势愈发密集,道,“我宁愿没有我,也不愿离鸾因我受这般苦楚!!”
    “好,好!很好!”藤原中吕冷笑起来,目光瞥到一边看戏的汪文迪,语气霎时变得更冷了,接着道,“好啊!为了与我作对,鹤儿,你竟然不顾我与此人之仇,与他同路为伍?!”
    上官别鹤又朝藤原离鸾走近了一步,不屑道,“为伍?”
    “您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辨不出真假、看不明是非,而任您欺骗的我吗?”
    藤原中吕眼中压抑着痛苦,说到底,虎毒尚不食子,上官别鹤再怎么说也是她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诞下的、与上官建巳的结晶。
    她抬起的手微微颤抖,狠狠道,“既然如此,今日我便亲手收拾了藤原离鸾,绝了你反叛的念头!”
    汪文迪手中飞出一剑,利落的斩断了她与藤原离鸾联系的黑气,又撩了一把额前的碎发,随口道,“其实我这人很不喜欢管别人的家事的,但既然你刚才提醒我,你跟我之间还有私仇,那就另当别论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说罢,他又将明流火所托当即交给了上官别鹤,一语道破,道,“得了,替那什么藤原、藤原离鸾换身体吧。”
    上官别鹤也不说客套话了,压下脸上的惊讶,转手收了纸人,便要先控制住藤原离鸾。
    不过她身上有藤原中吕落下的咒术,却也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他早料到了此事,淡漠道,“你知道我心属离鸾,还要在她身上设下这般狠毒的法术,你根本就是蛇蝎心肠,何况离鸾她……她一直把你当做母亲,你怎配为人母?!”
    “好在时至今日,我早非当日束手无策的无能之辈,你若不解开她身上的咒式,你今天也别想离开此处!”
    藤原中吕眯了眯眼,周身炸开一道紫气。
    果不其然,亭子边的围栏瞬时化成了一个个手拉手的式神,形成了一道极其坚固的屏障,再看自己脚底,有一道阵法图案。
    她与上官建巳乃是多年夫妻,上官家所传她也认得个八八九九,这是一种名叫‘定空法’的术式,能够抑制她身上的力量,同时让她无法通过来时的方法再行返回。
    “逆子,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外人,母子反目、家不成家?!”
    上官别鹤抬手,以一道柔和的白光去限制藤原离鸾的行动,唯恐再伤她一分一毫,但也正是因此,藤原离鸾才得以占到上风,一直采取主动进攻的姿态。
    他无心答话,只是认定了,道,“我还是那句话,离鸾活,你才能走。”
    她语噎,“你……!!”
    汪文迪摇了摇头,化出武器,纵身上前,虽然如此有些乘人之危,但这到底也还是她自己做的孽太多了。
    藤原中吕也不再说话,专心应战。
    快速念动咒语,那圣物紫砂壶再度出现,上头混杂着黑气的金光朝四周放射,意欲凭借蛮力挣脱结界。
    同时,紫光从她身上蔓延到脚底,渐渐的覆盖上了原本的法阵,试图控制其中的关窍,她既识得上官家的法术,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破解的方法的。
    面对汪文迪的攻击,她不慌不忙,即便无处可躲,也凭着身上复生获得的几股交融力量正面与之对抗,可谓是三管齐下了。
    须臾之际,九道紫光穿透了式神的把戏,统统反攻向汪文迪。
    他当即作出决断,周身灵力猛然暴涨,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把自己包裹了起来,又顺势后退,扫出数道剑气。
    砰!!
    一声巨响,亭子倏忽炸裂,四分五裂。
    她破解了上官别鹤束缚她的法术,但还没来得及得意,她就发现了端倪。
    紫砂壶,她收不回来了。
    那玩意儿悬在亭子毁坏形成的废墟上空,缕缕白光紧紧的缠绕住它,它身上的金光反哺给上官别鹤的式神,正在一点点磨除藤原离鸾身上的樱花印记。
    汪文迪也看得明白,心中不禁腹诽,这对母子倒真不愧是母子,算计来算计去,互相都把对方给看穿了九成。
    只是最后到底是青出于蓝,还是而胜于蓝,他就不得而知了。
    藤原中吕好像有些生气了,她周围的风渐渐大了,将她的外套吹起。
    她的五官逐渐扭曲,身形也逐渐变大,最终紫光完全覆盖了她,化作了巨大的九尾妖狐。
    一声震天怒吼,四道火球变成四条火龙,两两分开,攻向汪文迪和上官别鹤。
    汪文迪翻了个白眼,道,“你连我一个人都对付不了,如今失了圣物,还想一个对付俩?”
    说罢,他的速度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扬起宝剑,斩断火龙,陡然就到了九尾狐的跟前,一脚正中面门。
    那头的上官别鹤自是专注于解除藤原离鸾身上的咒印,只是唤来式神,结成结界,对这两条火龙不闻不问。
    藤原中吕被汪文迪这一脚踹飞出去,而后稳住身形,周身气息暴虐,九条大尾陡然变长,贯穿面前一切的障碍物,倏尔之间,便让人视线所及之处,全是白色。
    这速度极快,骤然将汪文迪挟卷捆在尾巴之间,拉到了自己跟前。
    他正对上她魅惑狭长的眼瞳。
    不出意外的,她还是没办法控制他的精神力。
    察觉此事,另一条尾巴尖端瞬间生长出一道尖锐的利刺,意欲此时贯穿他的心脏。
    而剩下的尾巴尖端亦同时射出几条泛着紫光的链子,却是越过了汪文迪,直冲他后头的藤原离鸾而去。
    他的双剑架住了攻击自己的尾巴,转而一个利落的翻转,便直接切断了她的一条大尾。
    不过她的目的俨然不止于此,那六条链子接近之时,本机械僵硬、被白光环绕的藤原离鸾突然暴走,黑气缠上白光,将其刹那消融,紧接着,她一把掀开了面前的上官别鹤,用自己的身体主动去接住了这链子。
    链子完全锁住了她,将她往藤原中吕的方向拖拽。
    汪文迪挥剑刺向藤原中吕,却猛地被上官别鹤拉住了手腕。
    他眉头紧皱,道,“不可!这是阴封印法,你现在杀她,离鸾也会死的!”
    说着,他抬起了另一只手,操纵紫砂壶,加上全身的灵力拉住了藤原离鸾,与对方形成了僵持不下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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