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自己的神仙照亮了一处痕迹斑驳的毛皮,而后突然四下崩碎,化作淡淡的血雾,缓缓融入毛皮之中。
    那块毛皮,看上去像是——
    突然一股重量加在岳轻身体之上。
    岳轻只觉得身体重重下坠,坠过了无穷空间与时间,最后重重落在地面之上,反震力道让他有一瞬间的站立不稳,身躯晃了一下,而后才听清楚自旁边传来的关切声音:“没事吧?”
    岳轻转脸一看,谢开颜正站在自己的咫尺之外,关切地看着自己。
    岳轻暗暗有点发毛,心道自己怎么会觉得谢开颜正鲜血淋漓地躺在那里。
    岳轻:“唔——”
    谢开颜高度紧张起来:“难道真的有事?”
    岳轻:“不,没啥事,你变个身给我看看?我突然有点想看看你的毛皮。”
    谢开颜:“……”
    他正在思考着要不要满足岳轻这个有点突然的要求,就听另外一道声音自他们背后传来:“那个,岳大师……”
    岳轻与谢开颜回头一看,看见了正艰难自树上爬下来的陈省长。
    岳轻咳嗽一声:“恐怕有负省长与司令的重托,我是没办法把那道黑影给召唤出来了。”
    陈省长好不容易脚踏实地,就听岳轻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也顾不得先站稳身体,连忙交口回答:“没事没事没事!这事非同寻常,我会和老宁仔细研究,是急切不来的,岳大师也不用太过焦虑,大家一起尝试各种办法,总会找到正确的解决路线。”
    说话的同时,他也在心中腹诽:他妈的就你刚才搞出的可怕景象,谁敢说有事啊;又是遮蔽太阳又是弄出两条神龙,别我说先头说了有事,你就让我真的“有事”……
    陈省长心中的牢骚还没发完,他揣在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接起一听,就失声道:“爸,你说什么?小硕有反应了,现在正在医院?好,我知道,我立刻过去!”
    他猛地挂了电话,匆匆看向岳轻,声音里不觉多了几分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哀求:“岳大师,您看——”
    “不必说了。”岳轻一摆手,“我们现在就一起去看看。”
    一路疾驰,当岳轻与谢开颜来到市区医院的时候,病人已经被推入加护病房。
    陈省长顾不得其他,赶忙快步来到病房之前,隔着透明的玻璃窗看向玻璃窗中的儿子。
    医院之中,院长与主治医生,包括陈老及陈驹都围在玻璃窗前,主治医生本来正在和陈驹与陈老说话,一步从外头走来,连忙停下话头,束手弓腰面向陈省长,像极了下属迎接上司来到的恭敬模样。
    陈驹也连忙迎上前去,刚刚开腔说了“叔叔”两个字,就见陈省长目不斜视地越过他,询问站在前方的医生:“现在是什么情况?”
    其余所有人都看向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额头顿时沁出了汗水,他结结巴巴说:“省、省长,依我们的初步推断,令公子还是由于不明原因脑部受损,成为了植物人,只是这一次,他植物人的性状更为典型,会因刺激而有所反应……”
    陈省长不急不怒,镇定地听完了主治医生的话之后,问道:“现在可以进去吗?”
    主治医生忙道:“可以,可以。”
    陈省长点点头:“好,你们也不用围在这里了,院里的病人这么多,都去忙吧。”
    说着,陈省长再转头看向岳轻,诚挚道:“大师,您快请!”
    陈驹:“……”
    就一个晚上的功夫,他刚刚睡醒,来到医院,却觉得事情好像发生了什么很奇妙地变化……
    一颗心系在孙子身上的陈老这时候才发现岳轻与谢开颜居然跟着儿子一同来了!
    他连忙上前,用力握住谢开颜的双手,带着轻微哆嗦说:“这次就摆脱您二位了!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不会怪您二位的!”
    话说到这里,也再没有其他什么可以说的。
    众人一同进入病房,当看见躺在床上的小孩的时候,岳轻顿时“咦”了一声。
    “怎么?”陈省长和陈老心急如焚,异口同声问道。
    岳轻却不忙着回答,转对谢开颜说:“你比较擅长这个,你看着是不是和我看着一样?”
    谢开颜沉吟片刻,肯定地点点头,也不虚言:“你没有看错,他竟然还残留着一魂在体内,虽然虚弱,但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岳轻感慨道:“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少算了一着,你祖先阴功不小,就算葬在虚花鬼穴之中,也能够尽力庇佑子孙,为子孙留的一线生机,如果我没有猜错,陈省长你之前在军区那边不急不躁,至少有些许原因是因为自己儿子的情况和那些人其实不完全一样,是不是?”
    陈省长悚然一惊。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岳轻再沉吟片刻,又道:“既然先祖以阴功庇佑孩子,肯定之前也借由孩子的口向你们示过警了,一次应该是在迁坟之时,一次应该是在发病之时,但这两次,陈省长你们恐怕都没有在意吧。”
    过去的事情一一被说透,到了这个时候再转头回顾,陈省长百感交集:“我……”
    岳轻摆了摆手,并不想追问这些责任到底属于谁的。
    他严肃对陈省长说:“陈省长,我早就说过了,你家孩子的病难治,我与你远无亲近无故,如果该是他命中有这么一劫,就算我能救,我也不会出手;但现在因为种种原因,事有转机,我占上一卦,如果他与我有缘,我就救他;如果他与我无缘,还请你们另请高明。”
    陈省长也不赘言:“我明白,还请岳大师开始。”
    岳轻点点头,然后他将手伸入口袋,摸出了六枚硬币,在掌心一字排开。
    其余人:“……”你他妈逗我,认真点好吗?
    谢开颜同样纳闷,但他纳闷的方向与众人不同:“需要这么认真?”一般你算点这些,不就朝人面上扫上一眼就好了?
    岳轻转头冲谢开颜笑笑。
    他说:“毕竟人命关天,还是认真一点吧。”
    说罢,他掌心一合,默诵咒语,再次张开手掌之时,便一枚一枚向天空抛去。
    那六枚硬币滴溜溜翻转着飞向天空,到达最高点的时候再次滴溜溜翻转着下坠,却并没有坠回岳轻的手上或者地面,而是虚虚悬浮在岳轻手掌上空半米的位置,并且照旧一字排开,正反不同。
    替普通人算卦确实不用如此费心。
    但替亲近之人算卦必然要仔细一些。
    岳轻用六枚硬币替谢开颜算卦,卦象显示为……死生大凶之象。
    他面色微微一沉,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已经变得一如寻常的轻松:“好了,我看我与这个孩子有缘,你们准备准备吧。”
    一句说完,岳轻又反口说:“算了,你们不用准备,该准备的是我。”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里,陈省长一家人差点被岳轻一会一句话,一会一个意思给弄疯,陈省长终于忍不住苦笑起来,丢盔弃甲说:“哪敢让您准备啊,您说要什么,我们赶着替您准备周全了!”
    岳轻信口说:“你们准备不了的,不用费心了。”
    好大的口气!陈驹在旁边暗想,忍不住出声讽刺:“不如岳大师说说究竟要准备些什么,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们准备不了?”
    “这说得也是,总要给你一个机会。”岳轻向外走去的脚步停顿,转头对陈驹说,“我准备下地府引灵回来,谁打算和我一起去?反正开了鬼门下一个也是下,下两个也是下——”
    陈驹:“……”
    众人的视线聚焦在他身上,他脸上一阵火辣辣难受,恨不得把脑袋缩入自己的裤裆之中!
    说完了自己的打算,岳轻已经与谢开颜一起走在离开医院的路上。
    他一边走一边和谢开颜说:
    “开鬼门的方法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你还记得王美美事件吗?那时候你超度一个恶鬼,鬼门就自然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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