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谱第一渊虹,对战剑谱第二龙渊。
    盖聂的纵剑势施展出来,一剑千钧,鬼神辟易,煌煌若有苍天之威。
    风荼的神魔剑诀,配合龙渊剑气,则是血色邪芒惊天动地, 剑出宛若灭世灾劫。
    巅峰对决开启,两人交手转眼就是数十招,期间横飞的剑气,将战场八方斩得七零八落,林木成片成片的倒塌。
    ……
    “小心!”
    虫达大喝一声,古剑毫曹一剑将断下来的大树切成无数碎块, 他急忙通告众人:“保持队列, 不要脱离,不然死了也是活该。”
    他看了一眼那两人越来越夸张的战场, 放弃了去帮助盖聂偷袭解决战斗的想法,决定带着众人,绕开战场直接逃跑。
    至于盖聂,就只有相信他自己能突围而出了。
    “都跟我走!”
    没有谁对此决定有异议,那两个巅峰剑客交战的领域,别说是人,就一棵树向那边倒下去,还没等到它砸在地上呢,就已经被肆虐的剑气切碎,谁也不敢去掺和这种等级的战斗。
    渎世回头瞅了一眼,那战场中空气是扭曲的,剑光是目不暇接的,根本看不清人影,他不禁又狠狠咽了口唾沫。
    风荼,卫庄,盖聂, 这天下巅峰剑客有几人呀, 怎么全给自己碰上了, 真不知道是好运还是厄运。
    ……
    渊虹剑身清冽,反光如镜;龙渊剑身漆黑,纹理深邃如巨龙卧渊。一亮一昏,一白一黑,两把剑针尖对麦芒,碰撞、摩擦的火光,照耀得两位剑主的脸,几乎一直维持着光亮。
    “盖聂,你变弱了。”
    叮~
    风荼凝视对手的双眼,冰冷质问:“是因为受了伤,还是有所顾忌。”
    当~
    叮呲呲~
    两把剑彼此钳制,各自剑尖都靠近着对方主人的咽喉。
    盖聂冷静地反问:“先生你为什么会说,是盖某变弱了,而不是先生自己变强了。”
    嗯?
    沧浪之水。
    风荼震开渊虹,自身剑势骤然一变,龙渊剑收敛血气邪芒,变得沉稳又显诡异。
    黯然销魂。
    这是, 那股悲哀的剑意。
    盖聂眉眼一动,手上动作及时变幻, 刚柔兼济, 动巧结合,应对得滴水不漏。
    “先生受皇帝之命,要来追捕盖某,却又说只要能战胜你,便放盖某和身后的人过关,这样的行为,若是被皇帝知晓,不知……”
    “废话无需多言,拿出你的全力,击败我,或者,被我击败。”
    风荼求胜之心无比强烈,但却不是丧失理智的无脑莽,龙渊剑依旧变幻无穷。
    “先生若是想通过击败盖某来证明什么,那么在这场剑决开始之前,你就已经输了。”
    “笑话,你是天下第一剑,当然可以说得轻如鸿毛,心安理得。”
    叮~
    风荼的剑,终于出现了异常的波动,盖聂心知自己的言语已经有了效果,便趁热打铁。
    “盖某并无意争夺天下第一剑,当时不过是嬴政授意,先生乃是归降的楚国人,不能成为帝国的天下第一剑。”
    “嬴政如何想法,与我无关。事实就是,当时的我不是你的对手,错失了第一剑。”
    “观先生言行,并非是争名逐利之辈,天下第一剑的虚名,当真如此重要吗。”
    “哈哈哈,我掌管着天下剑谱,你说,天下第一剑于我,重要不重要!”
    “当年的风胡子前辈,并没有天下第一剑的威名,整个天下凡习剑者,又有谁不尊敬。”
    “是嘛,儒家道家墨家农家阴阳家还有你纵横家,谁尊敬过风胡子世家?嘴上说的尊敬,你信吗。”
    风荼这一个反问,还真的问住了盖聂。别的不说,纵横家鬼谷派那个样子,盖聂就很清楚,苍生为棋子,天下为棋盘。尊敬?诸子百家,唯我纵横。
    盖聂也正是因为不认同鬼谷派的理念,才叛逆出门派,压根就没有回去履行三年之约。
    风荼见盖聂出现瞬间的分神,立即就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被人用语言攻势给耍了。
    他当即反手就给盖聂来了一个致命的威胁:“盖聂!我相信你的确不在意天下第一剑的名号,但你确确实实也在享受天下第一剑带给你的便利。所以,剑圣,如果你继续试图用口舌拖延时间,那我也不介意,放出信号通知罗网。”
    盖聂估摸了一下虫达带着众人撤退的时间,心知一旦信号放出去,整个突围计划将功亏一篑。
    “先生执意如此,盖某只有成全。”
    “哈哈哈,你早该如此了!”
    风荼将龙渊剑噔一下插在地上,随后右手成爪,狂暴的内力在手心炸开,顿时血流如注。
    “盖聂,接下来这一招,这世间还从未有人见过。你准备好了么,神魔~无我。”
    话音未落,风荼满是鲜血的右手便抓住了剑柄,霎时间,龙渊剑剑身上的纹理变得无比清晰,一条血色巨龙仿佛活了过来。
    “神魔无我?”
    盖聂感觉眼前这个风荼整个人完全变了一样,一种难以言喻的飘渺气质,竟然让自己的纵剑势都难以锁定。
    要不是剑意之中,依旧存在那种深深的悲哀,盖聂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对手还是同一个人。
    “无心无我,不思量,不分别,不执著,人无我,法无我,自无我,他无我,一切成空。”
    现在的风荼,才是真正的风荼。
    不是那个,在少年的大好年纪,十五六岁就亲自持剑,将父亲叔伯一一杀死,吸收他们精血练功的风荼。
    不是那个,为了光大风胡子剑谱,寻找政治势力依靠,勾心斗角,苦心经营家族名声,还要兼顾武功,夺取天下第一剑的风荼。
    不是那个,一生永远受困在相剑家族的诅咒中,手握诅咒之剑,活在悔恨之中的风荼。
    尤其是,这一次来的路上,他还一直在注视着范山人和袁青,那种不是父子胜似父子的感情。
    天下第一剑,他并非执着于天下第一剑。只是似乎,除了这个目标,作为风荼的这个人,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活着的意义了。
    “盖聂,来吧。同为巅峰剑客,我看的到,你已经超越纵横剑术。让我亲自感受一下,你的道。”
    风荼从地上拔出龙渊剑,平平无奇地一剑高举,那剑身如同泼墨一般,挥洒出一幅波澜壮阔的图景。
    “沧浪之水。”
    看破,无我,哀而不伤,这一招才是真正的沧浪之水。
    对面的风荼如同一个水墨画大师一样,龙渊剑不再卷动腥风血雨,而是化身一杆粗毫巨笔,汪洋恣肆。
    盖聂见状,淡漠的脸,倏而露出一个微笑。
    “原来如此,这才是先生的真面目。在下唯有全力以赴,方可足称先生风采。”
    嗡~
    渊虹鸣叫一声,飞天而起。
    “这一剑,在下尚未想好名字,请先生品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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