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肃回到江东,整个人已经糟蹋的不成样子。
    孙策见到他,也是吓了一跳:“去趟洛阳,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莫要再提!”鲁肃直摆手:“此次去洛阳,能够活着回来,已是不易!”
    “为何?”“孙策问他:“发生了什么?”
    鲁肃把沿途发生的事情,都给孙策说了。
    满脸错愕,孙策问:“朝廷治下各地,果真如此憎恨江东?”
    “并非憎恨江东,而是憎恨伯符!”鲁肃说道:“我等所以受到牵累,全因你不肯归效朝廷!”
    “我不肯归效朝廷,就被那么多人憎恨!”孙策问道:“若我与朝廷为敌,岂不是会被全天下唾弃?”
    鲁肃躬身,没有说话。
    孙策已经明白了一切。
    沉默良久,他问鲁肃:“见到皇帝,觉着如何?”
    “当世明君!”鲁肃说道:“有这样的皇帝在,无论任何人,也别想从朝廷手中捞到半点好处!”
    “你的意思,江东保不住?”孙策问他:“可有见到朝廷大军?”
    “当然见到。”鲁肃说道:“荆州驻扎数十万,沿途各地也有驻军。到了洛阳,驻军更是精锐。任何一支来到江东,我军都难以匹敌!”
    孙策坐在那里,好一会没说话。
    又过了许久,他才问鲁肃:“皇帝有没有说,打算如何处置我?”
    “献出江东,归效朝廷。”鲁肃说道:“还可以做个富家翁。将来对付异族,说不准还会要你领兵。倘若不肯,要么人头落地,要么被生擒到洛阳,清扫下水道!”
    “又是清扫下水道!”提起下水道三个字,孙策就满心郁闷。
    皇帝好像对他清扫下水道情有独钟,最近无论哪路消息,都说是要把洛阳城的下水道交给他。
    “周公瑾如何?”鲁肃问孙策:“有没有想到应对朝廷的法子?”
    去了一趟洛阳,他很想说服孙策归效朝廷。
    可他也知道,孙策没那么容易被说服,只能岔开话题,试图从周瑜那边找到突破。
    “公瑾每日与诸葛亮和文聘在一处,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孙策叹了口气:“我觉着他与以往好似不太一样!”
    “周公瑾与将军可是莫逆之交!”鲁肃说道:“他绝对不会背叛江东。”
    “那是当然。”孙策说道:“我从没怀疑过他会背叛江东。”
    “既不怀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鲁肃问他。
    孙策说道:“我担心的,是他与诸葛亮等人谈妥,私下把江东送了出去。”
    “私下送出江东,岂不是要至你与死地?”鲁肃错愕:“他会如此?”
    “应该不会!”孙策说道:“即便送出江东,他也会为我留条活路。”
    仰脸望着屋顶,孙策又说:“可我真的不想去清扫洛阳的下水道!”
    “那是!”鲁肃漱口说道:“吴郡的下水道尚且没有清理干净,怎么能去洛阳?”
    孙策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鲁肃这才回过神,刚才脱口说错了话。
    他连忙对孙策说:“将军莫要放在心上,只当我什么话也没说!”
    “你已认定江东守不住?”孙策皱眉:“除了公瑾,如今各个幕僚都是劝我归效朝廷。摆在我面前的,好似也只有朝廷这一条路可走!”
    “将军若是不肯归效,也可不用理会朝廷。”鲁肃对他说:“两军尚未交战,谁胜谁负,还不可知。”
    “你的意思我明白。”孙策对他说:“我会细细思量,再决定要不要归效。”
    见到孙策,鲁肃一个字也没提要他归效朝廷。
    回到住处,陪他去洛阳的随从问:“刚才见到孙伯符,因何不劝归效?”
    “孙伯符是个有主意的。”鲁肃说道:“我劝他,也不一定有用。语气强劝,让他心生反感,反倒不如由他自家想明白!”
    “我觉着孙伯符不会想明白。”随从说道:“坐镇江东,只手遮天,去洛阳做个富家翁,一般人也是不肯。”
    “刘景升当初在荆州,如今不还是去洛阳做了个富家翁?”鲁肃对随从说:“你等在外,也莫要乱说前往洛阳的经历。更不要提起返回的时候,各地对我等的态度。”
    “明白!”随从说道:“我等决然一个字也不会再提!”
    鲁肃点头:“去吧,我有些倦怠了,想要歇着。”
    随从离开,也各自寻地方沐浴更衣,再回去好好睡上几日去了。
    家人为鲁肃烧了热水。
    泡在沐桶里,他微微闭着双眼,享受这浑身被热水浸泡的爽快!
    刚到洛阳,他被关在廷尉府监牢里好几日。
    觐见皇帝之前,倒是要他沐浴更衣,却没给他好好睡上一觉的机会!
    见了皇帝,弄清楚朝廷的意思,他匆匆返回江东。
    沿途吃了不知多少苦。
    莫说沐浴,就连睡个囫囵觉,都是奢望!
    如今到了江东的家中,还不得好好享受,把这些日子受的苦楚都给抹了去?
    鲁肃在沐桶里泡的正舒服,有人推门进来。
    他眉头微微一皱,满心不爽:“出去!”
    家中仆从若是推门进来,就是坏了规矩!
    他心生不爽,一声断喝就能让人离开。
    偏偏进屋的这个人没有走,而是到了沐桶旁边站着:“子敬此去洛阳,受苦了!”
    听见来人的声音,鲁肃一惊,连忙看过去。
    站在沐桶旁边的,正是周瑜。
    他嘴角带着笑,看着鲁肃,
    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鲁肃问道:“公瑾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周瑜问他:“在洛阳可有见着皇帝?”
    “见着了。”鲁肃把他刚到洛阳,就被投进廷尉府监牢的事说了,随后又把见皇帝的整个过程也给周瑜说了。
    “你去洛阳,竟被投入廷尉府监牢?”周瑜错愕:“皇帝知不知道?”
    “皇帝若是不知,廷尉府怎敢?”鲁肃说道:“此事多半是皇帝的主意!”
    周瑜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
    他问鲁肃:“你觉着江东应该归效,还是应该与朝廷死磕到底!”
    “归效有归效的好处。”鲁肃说:“死磕到底,也有死磕到底的好处,这件事我做不了主,还得公瑾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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