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什么叫妈走向不归路?”战熠聪脑袋一“嗡”,好似挨了一记重锤。
    李秀妍愣住,而后表现出不知所措的又悲痛万分的样子,眼含泪光地看着他,  “你……还不知道?”
    战熠聪只觉心慌得厉害,忍不住朝她吼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的眼眶泛红,额头青筋凸起,样子有些吓人,可顾晓愚并不害怕,而是心疼。
    李秀妍皱着眉头看了顾晓愚一眼,眼神幽怨而悲伤,“妈从楼上掉了下来,抢救无效,当场死亡……”
    战熠聪的头彻底炸裂,挺拔而矫健的身躯在听见这话时,竟如被劲风吹动的杂草,晃了几晃,才站稳。
    “妈怎么会从楼上掉下来?”
    看着他眼睛里顷刻间布满的血丝,顾晓愚只觉心疼得快要窒息,手脚冷得都在发抖。
    李秀妍咬着牙冷笑了一声,看着她的眼神好似恨不得把她撕碎,“这个你得问你的好太太了,是她把妈从楼上推下去的!”
    在那仿佛要将她凌迟的眼神中,顾晓愚像个落败的囚徒,无处遁形,百口莫辩,一颗心入坠冰窟,冷得她连眉毛都结了一层寒冰。
    她不在意李秀妍怎么说她,可她真的怕战熠聪会因此而对她有所误会,毕竟是婆婆是在她面前出事的。
    是她不好……
    青白冰冷的唇颤抖了几下,却始终没有发出声来解释什么。
    她攥着手,紧张而无措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那充满血丝的双眼是那样悲伤,悲伤到整片天空都下起了雨,悲伤到她的双眸也沦为了一片汪洋。
    “熠聪,我没有推妈,是……”顾晓愚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哽咽着继续往下说,声音都在颤抖,“是妈自己跳下去的,我……”
    “你少胡说八道!”李秀妍厉声打断,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妈好端端的怎么会自己跳楼,是你和妈发生了口角,争执间把她推下去的,小桃都看见了,你还在狡辩,顾晓愚,你的良心过得去么?你……”
    “你才少胡说八道呢!李秀妍,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枉我叫你一声秀妍姐,你知不知道聪哥现在有多难过,还说这种话!”荣蓉实在看不下去,上前一把扯开李秀妍的手,狠狠甩开。
    李秀妍面目狰狞,“我就是知道熠聪难过,才要在这个时候把真相告诉他的,免得他和杀人凶手在一起,以后会更痛苦!”
    荣蓉冷笑,“你哪只眼睛看见小鱼是杀人凶手的?”
    “小桃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那你让小桃出来作证啊,她为什么不敢,还跑了?”
    ……
    两个女人争吵不休,战熠聪却好似什么都听不见,失魂落魄地一步一步往外走,整个人都失去了精神。
    顾晓愚看在眼里,心脏被一刀一刀刮痛,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追上去,“熠聪,我陪去看看妈吧?”
    战熠聪停下脚步,用涣散无神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半晌才颓然地说了个“好”字。
    见两人离开病房,李秀妍和荣蓉也不吵了,忙跟了上去。
    电梯在一楼停下,战熠聪没有走来时走的正门,而是从后门出去的,顾晓愚知道他想静静,便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后直接坐在了副驾驶,让战熠聪自己坐在后面,并小声告诉司机关了音乐。
    一路上,车上除了发动机引擎的声音,安静得再没有任何别的声音。
    顾晓愚从后视镜看着后车座上陷入悲伤情绪中难以自拔的丈夫,视线渐渐被泪水模糊,心塞得满满的,疼痛的感觉蔓延至每一寸神经,麻木地看车窗外的风景,良久,才想起陈景浩还带着两个孩子等在楼下,赶紧掏出电话要给陈景浩发消息,才发现他已经发了消息过来。
    “我们就跟在后面,坚强一点,现在是他最需要你的时候。”后面还配了一张笑脸图片。
    顾晓愚心头一暖,眼泪便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陈景浩说的没错,现在是战熠聪最需要她的时候,她也不能退缩,要做他最坚强的依靠!
    擦掉眼泪儿,她安静地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一直通过后视镜小心地注意着后面丈夫的情绪。
    尽管,她知道战熠聪要比她想象中更坚强,可还是担心。
    五年前,公公战长风在他们的婚礼上中枪后一直昏迷不醒,而如今婆婆又突然离世,原本美满幸福的家支离破碎,这种打击换做是谁都难以承受,何况不管是公公的昏迷还是婆婆的离世都不是自然发生的,战熠聪心里何止是难受?只怕还有无尽的自责。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顾晓愚胡思乱想,直到车在墓地的入口停下,她才恍然初醒。
    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阴了下来,付完钱一下车便有一阵冷风吹来灌进了衣领里,顾晓愚拢了拢衣服,转头看了眼从后座下来的人。
    “妈在哪?”战熠聪红着眼睛问。
    “就在前面,秀妍姐给选的墓地,妈喜欢水,在那能看见。”顾晓愚说完小心地看了他一眼,而后上前,牵住他的手。
    战熠聪的手冷冰冰的,冷得让她心疼,好在没有把她甩开。
    荣蓉等人也陆续赶到,李秀妍看着手牵着手并肩朝着墓地走去的两人,眼睛露出仇恨的光。
    “干妈到底是怎么死的,早晚会查个水落石出,你如果真心对聪哥好,这个时候就别再说那些刺激他的话。”荣蓉甩手关上车门,走到李秀妍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
    一身凛然正气。
    那架势是今天护定了顾晓愚。
    李秀妍有些恼火,冷嘲热讽道,“看来你已经忘了顾晓愚是怎么抢走你的聪哥的了?”
    荣蓉蔑视一笑,“你还真说对了,我这人记性不好,倒真就忘了。”
    “你……”李秀妍气得咬牙,可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勉强把情绪压了下去,“算了,你要真能够这么想,也是一种解脱,我替你高兴。”
    说完,她推开荣蓉,朝墓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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