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她干什么了?
    陆云初从枕头下面找到手机,早晨七点半,她反应了半拍才忽然弹起来:“靠!迟了迟了!”
    她从床上翻起来,被子一掀,一本厚厚的书被掀飞,重重落到地面。
    她连收拾也来不及了,随便抹了抹脸,套上衣服就往外冲。
    直到踩点赶到公司才松了口气,捂住疼得不行的脑袋,喃喃道:“怎么什么也记不得了,跟宿醉了似的。昨天喝多了?不会吧。”
    副导演见她在原地碎碎念发呆,过来叫了她一声:“小陆!赶紧过来!”
    陆云初一个激灵:“好!”
    她跟着这个美食纪录片导演组三年了,虽然始终没混出个名头,但怎么也是颗不可缺少的螺丝钉。
    忙碌的一上午过去,中午吃盒饭的时候,陆云初随便找了个地儿坐下,一边翻着资料一边刨饭。
    “对了,你知道最近官宣要拍的那本古早小说吗?”旁边有女生在聊天。
    “啊,我知道,男女双强,我初中看过,特爽。”
    陆云初头又开始疼了起来,她连忙抱着资料挪了块儿地,呼吸新鲜空气。
    下午出发启程去隔壁城市拍素材,大巴上播放着一部催泪励志片,大概就是贫民窟的孤儿考上名校的故事。
    副导演看了一眼陆云初,让人把片子换了。
    “注意点儿,小陆她不是那个啥嘛。”他声音很小,陆云初还是听到了。
    哪个啥?
    她反应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是个孤儿,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自己有一个很爱她的父亲。
    到了隔壁城市后,节目组准备往偏僻一点儿的地方取材,前两季城里的东西都拍腻了,这季打算拍点儿乡村的朴素美食。
    一路折腾到了小县城,下车后工作人员和当地居民沟通,找到了合适的拍摄地点。
    陆云初扛着包跟在他们后面,忽然见导演似乎和人沟通不顺的样子。
    她长得讨喜,笑起来很甜,一般语言不通的时候她都会顶上去帮忙沟通,缓解缓解气氛。
    她赶紧凑过去,却发现不是沟通不顺,而是对方是个哑巴。
    老爷子挥着手,比划着想要说什么。
    “您在这儿手机上打字。”有人把手机递给他。
    陆云初却下意识伸出手:“您在我手心写字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随即一起笑了出声。
    “小陆啊,你可真逗。”
    陆云初被他们笑得不好意思,讪讪收回手。
    夜里睡觉时,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是想着这个事儿。
    哪里不对呢,她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累了一天了,到了半夜,陆云初终于昏睡过去。
    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了一间黑漆漆的屋子,一向怕黑的她没有犹豫,推门而入。
    屋里没人,灯也没有,更瘆人了。
    陆云初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正准备跑出去,余光忽然瞥见一道影子。
    “啊!”她尖叫一声,差点没吓得心脏骤停。
    半晌,眼睛适应黑暗,她发现那道黑影居然是个被吊起来的人。
    她连忙走过去把那人放下来。这人死沉死沉的,她撑不住,被他压倒在地上。
    陆云初觉得很熟悉,但又说不上来什么,把这人推开,坐起来,撩开他的头发,却怎么也看不清脸。
    这个梦做得古怪,第二天她投入工作,很快就忘了,到了晚上,居然又梦见了这个古怪的梦境。
    这个被救的人不会说话,没有反应,像个痴傻的人。陆云初怕黑,但有他在,她竟然觉得黑暗也不可怕了。
    梦里的陆云初可怜他,给他做饭吃,他却像听不懂人话一样,不做任何反应,一口也不吃。
    陆云初跟他说话他不理,碰他他也不动弹,就像个没有思想的木偶一般。
    但她并未觉得不耐烦,每晚入梦都要给他做点吃的。他没反应,那她就一勺一勺喂他。
    这个梦做了很久,久到节目组一路向南来到四川,赶上当地的花灯节。
    导演没放过这个绝佳的视觉素材,美食美景相得益彰。陆云初和同事凑一起,忙完后并且回酒店,而是在这里欣赏了一圈。
    “真美啊。”同事感叹道,转头却见陆云初盯着古朴样式的手提花灯发呆。
    “你咋啦?”她用手肘推推陆云初。
    陆云初回神,摇摇头:“没事儿,刚才心脏有点不舒服。”
    “唉,咱们这行就是休息不足,行了,别看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陆云初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花灯。回到酒店,她又做起了这个奇怪的梦。
    过去的几个月,她已经习惯了木偶人的麻木,也不跟他说话,每天就是做饭喂饭醒来。
    但今天她看着脸部模糊的男人,想着今天看到的花灯,忽然脱口而出:“我是不是认识你?”
    那人不回答,就和他以前一样。
    她走近,看着这人身上累累伤痕,每一次都感觉无比心痛:“可是我记不得你是谁了,我该怎么办才好。”
    男人保持着木呆的姿势,垂头不语。
    陆云初说完这句话,忽然掉下泪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这句话就像铁鞭抽打她的心脏一样,疼得她浑身难受。
    忽然,她的脸颊感受到柔软的温暖。
    面前这个面容模糊毫无思想的男子,居然抬手擦去了她的泪。
    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坐在这里,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就像一座雕像一般,好像世间万物都不能唤醒他的意识。
    可是当她哭了,这个木偶却会机械地抬手擦去她的眼泪,这是刻在骨血身处的意识,即使化作了无知无觉的人偶,他也会永远记得。
    陆云初终于崩溃大哭起来:“对不起。”
    在清醒与梦境的混沌间,她忽然听到远方有人在喊着她。
    “云……初……”
    嘶哑难听,无比着急,音调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含着磨砺血骨的痛。
    陆云初感觉自己身的体在下坠,陷入了长长久久的黑暗,她知道自己将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但这次她不再是去异世界冒险,而是回家。
    陆云初想过自己醒来的画面,或许第一眼看到的是床顶,也或许是闻湛哭得红彤彤的双眼,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一睁眼,眼前是一大片花海。
    微风拂过无边无际的花海,泛起层层叠叠色彩缤纷的花浪,艳丽如霞,与天际被虹光染红的云彩连成一片,像是夺走了世间所有色彩才能诞生出面前的场景,是触手可及的幻境。
    耳边有人的吼声:“瞎折腾!早知道老夫就不掺和了!”这人喘着粗气,“有啥好看的!”
    陆云初从马车里站起来,探出头,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男人叉着腰,把马上的东西往下搬。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身着素衣的男子,身姿颀长,衣摆纷飞,想要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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