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和奶油在冰箱里,其他的怕她找不见,都摆在明面上。
    夏耳洗了手,小心地给蛋清和蛋黄分离,然后先后打发蛋清和蛋黄。
    陈岁也进了厨房,站在一旁看夏耳动手。每做两步,就按亮屏幕,看看备忘录的笔记,样子很是认真。
    夏耳就算不看他,也能察觉到一直有人在看着自己,她抬头,说:“你干嘛老看着我啊。”
    陈岁丝毫不避讳自己的目光,说:“怕你下毒,监视着点。”
    “嘁。”夏耳撇嘴,把融合好的蛋黄跟蛋清倒入模具里,送入烤箱,嘴里振振有词,“我又不是巫婆,干嘛要给你下毒。”
    “谁知道。”陈岁说,“兴许是为了把我变成青蛙,变成睡美人什么的……”
    漆黑的眼眸闪烁,里面盛着细碎星光:“谁知道是不是你为了吻醒我,布的什么阴谋诡计。”
    夏耳给烤箱设置好温度,转回身,抓起案板上的鸡蛋壳砸他:“你想得美啦!我才不救你嘞!”
    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啊!烦死了!
    烤箱在烤蛋糕,外卖点的水果也到了。陈岁接过来,到水池边去洗水果。
    夏耳其实不想让他伸手帮忙,平时就算了,今天是他生日,他负责开心就够了。
    再一想,按陈岁的性子,要是什么都不让他做,他也安心不了,就没拦他。
    她在这边打发奶油,发现烘焙这种事看着容易,上手了还挺累的。不过看着离成果越来越近,又会在心里觉得开心。
    蛋糕烤好后,拿到一边放冷,准备脱模,放到裱花转台上继续放冷。
    然后切一些水果,准备夹在蛋糕里。
    她把蛋糕胚横切开,发现自己掌握不好那个力道,把蛋糕胚直接给切歪了。
    面对一边薄一边厚的蛋糕胚,陈岁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夏耳老脸一红,沮丧地放下刀,打开了冰箱门,又拿了几个鸡蛋出来。
    陈岁问:“你拿鸡蛋干什么?”
    夏耳闷闷地说:“这个没法吃了,重烤一个吧。”就要拿盆重新打鸡蛋。
    “嗯?”陈岁走到蛋糕胚旁边闻了闻,“真下毒了?”
    “下什么毒啊。”
    “那怎么就没法吃了。”陈岁走到她身边,从她手中夺走鸡蛋,“这不是挺香的,别的蛋糕店,还没你这个味道好。”
    夏耳被他哄着,也开心不起来:“我都给切坏了……”
    “这有什么,味道又没坏。”
    陈岁把她从冰箱面前推回来,安慰她:“而且外面不是还有奶油么,涂上去也没有人知道坏了。”
    “……我自己知道。”
    陈岁从小到大,接触过最多的异性就是夏耳,无从领教女孩子诸多的可爱脾气,正因为这样,他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哭笑不得:“坏了就坏了,坏的我来吃,我就爱吃坏的,行不行?”
    “……不行。”夏耳没看他的脸,视线飘落在他的锁骨上,咕哝着,“你也不能吃坏的。”
    女孩子总这样别扭,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陈岁怎么都哄不来,只好投降:“那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
    “我重烤一个就好了……”
    陈岁摸了摸她的脑袋:“干嘛对自己要求这么严格,真不用这么麻烦。”
    “可是。”她缓缓抬眼,柔柔注视着他,“今天是你生日,说了让你高兴的,我希望今天的每一件事都足够完美,不想让你回忆起来,有任何不好的地方。”
    她的话软软的,又那么有力量,他的胸腔微微震动,喉结滚了滚,换了个轻松的语气:“说起来,可能有点土。但是对我来说,你能陪我过生日,我就很开心了,真的。”
    “有人早起开豪车接我,还有美女给我亲手做蛋糕,早早给我准备生日惊喜,这些事,我自己说出来都感觉我被人泡了。”
    夏耳听到这儿,忍不住被他逗笑,笑完之后,发觉笼在心头的郁闷已经一扫而光。
    陈岁见她终于笑了,也轻松地笑了:“你第一次做,做成这样已经很厉害了。你看你蛋糕烤得这么好,奶油也打的这么好,就是蛋糕没切好而已。放到新东方,也称得上天才学员了,真的没有什么。”
    “真的么?”夏耳的眼睛亮了起来,很快,又有些警惕,“你不会在哄我开心吧?”
    “哄你开心是真的,但,说的话也是真的。”
    夏耳被哄开心了,也不郁闷了,说:“那好吧,不烤了,我继续做。”
    陈岁看向蛋糕坯,问:“是还要切一刀么?让我试试?”
    “嗯……可以呀。”
    得到准许,陈岁走过去,一手轻按蛋糕坯,另只手轻轻向里面切。他手稳,一边切一边转动转台,很快就平整地切下了一层。
    “哇哦,好厉害!”
    夏耳为他鼓掌,然后抹上一层奶油,铺好水果,把最上面一层蛋糕坯盖好。
    然后开始涂抹外层奶油。
    一开始,用面包刀一点一点涂抹,尽管已经很用心在涂抹,可奶油看起来还是很不均匀。
    夏耳并不气馁,她知道涂外层奶油是很难的。她俯身,一边转动装裱转台,一边给蛋糕侧面也都涂上奶油。
    全都涂好之后,夏耳站直一看。
    大写的坑坑洼洼。
    夏耳:“……”
    怎么会这样!
    夏耳气鼓鼓的,握着面包刀,转动装裱台,小心翼翼抹平奶油,争取让它变得平滑。
    但是总是事与愿违。
    不知道为什么,它怎么都抹不平的,有坑的地方补奶油上去,再一抹,那里又变多了。
    看着好掌控,却特别难掌控。
    直到这个时候,夏耳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陈岁在一众精致的蛋糕里,选了个堆满水果的蛋糕。
    ……因为它唯二的难度,就只有抹平蛋糕,和把水果摆得好看。
    如果选了其他款,还需要裱花等等一系列需要技术层面的事,绝对不是她这个新手小白能搞得定的。
    他的细致和温柔,总是藏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
    也许别人体会不到,但她总能体会得到。
    再次体会到这一点后。
    夏耳发现,今天的她,又比昨天的她,更喜欢陈岁了一点。
    她平时干活不多,一直举着刀涂来涂去,这么久,手臂早就酸了。她直起腰,甩甩手腕,开始担心蛋糕做出来太丑怎么办。
    陈岁见她又皱起了眉头,他绕过案板,走到夏耳身后,抓起面包刀,说:“你来转这个,我帮你涂。”
    不待她回话,陈岁已经握住她的左手腕,扶住了转台,右手握住刀,认真地涂了起来。
    他身材偏瘦,但再怎么瘦,也是个男人,还是比娇小的她要大上许多。从后面俯下身时,他的下巴恰好在她的右肩处,像是整个人都把她包裹住,她逃无可逃。
    一瞬间,她想到了上次跟陈岁一起看过的那部韩国情·色片,她记得女主也曾这样被男主包围,镜头还特写过他们紧密相贴的地方。
    当时看片时有多窘迫,现在竟比当初还要窘。
    她感觉四面八方都是男人的气息,带有很强的侵略性,她的神经越是紧绷,就越能感受到男人胸膛的坚硬,她被他抱住,脸红得像旁边洗好的草莓,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陈岁抓着她的手,她连用力都不会了,脑中一片空白,迷迷糊糊中,白色的奶油蛋糕一直转啊转,陈岁手稳,刀身倾斜,靠着刀背很快把奶油抹平了很多。
    倒是也没特别好,但是肯定比她抹得好。
    “这样,可以吗?”
    离得这么近,她把男性说话时的低沉体会得一清二楚,喉结把声带压低后,讲话时胸腔震动,贴在她的背上,带起一片酥麻感。
    她心慌意乱,人热得不行,声音软得像水:“可、可以……”
    “那我去拿水果。”
    “……好。”
    陈岁直起身,那股很强男性的气息一同消失,一时间,夏耳竟生出一种失落感。
    她发现,她并不抵触跟他亲密接触这件事。
    甚至,有些渴望。
    想要跟他牵手,想要抱抱他,想要跟他在一起,每天都挨得很近很近。
    虽然,想到这些她会不自觉地脸红,但她并不耻于这些幻想。
    陈岁端着切好的水果回来,拿起一片切好的草莓,喂进夏耳嘴里。
    她都没反应过来,只是有东西到她嘴边,下意识地张了嘴。
    “甜吗?”陈岁问。
    夏耳脸颊红红的,说:“可能是‘男朋友’喂的吧,还挺甜。”
    陈岁被她说得一愣,很快又笑了。
    夏耳咬着嘴唇,不想被他看出来自己在笑,接过水果,转身摆盘去了。
    她按照照片上的摆盘模样,一个一个地放水果,原来摆盘也很不容易,一个不小心,就破坏了奶油的平整。
    她隐约能感觉到陈岁在一旁看着自己,可是,看就看吧,她刚才说了那样的话,也不好意思看他。
    等她摆完,对比一下,跟原图也就七八分像吧。
    虽然不是十全十美,也已经很完美了。
    夏耳成就感十足,去冰箱拿出红色的果酱来,装到裱花袋里,俯下身,一笔一划地,在空白的中下方,写了陈岁的名字。
    写完后,她猛地站直身子,一脸担心:“用红色来写名字是不是不好?”
    “……”
    陈岁想不到有人在这种关头,会一本正经的担心这些,用傻形容都不够。
    他说:“没关系,要是有什么不好,吃生日蛋糕的都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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