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不提被钉在耻辱柱上的程良骏,余弦向来是喷完人就跑路,绝不做片刻留恋,早就把这个小角色抛诸脑后。
    到下班时,杂志社终于统计出了第一天的销量,大约卖到了3.7万本,比李父二次预期的3.3万还要再多4000本。
    不要小瞧这区区4000本,超过收支平衡的点,每多买出一本,所带来的盈利都是非常可观的。
    提前实现盈利目标的李父开怀大笑,放话今天晚上要团建一下庆祝庆祝,让大苹果选个好地方。
    可惜给养母傅謦打过电话后便被劈头盖脸一顿训,聚什么餐,要聚餐不会提前说,饭都快做好了你去聚餐?
    团建大计胎死腹中,改日再聚。
    李父只能开着心爱的老宝马,带着余弦和李绾姿回家。
    刚推开家门,迎面便看到刚洗完澡的李绾容扑了过来,二话不说拉着余弦就冲进自己房间。
    容容姐的房间余弦进过很多次,就一个女生房间而言属于比较乱的那种,各种衣物、内衣乱扔在床角。
    但是没什么异味,这点要给个好评。
    余弦看到李绾容湿漉漉的头发,抽动鼻翼,嗅到沐浴露、洗发水和香水桃金娘与加州桂的混合香味。
    随口吐槽一句:“容容姐,你又吃饭前洗澡,等下睡前又要再洗一次,你以前可没这么喜欢洗澡。”
    “你管我!”
    李绾容飞了余弦一个白眼,把余弦按在电脑椅上,双手叉腰勾勒出美好的线条,噘着嘴不满说:“好你个小弦。
    说好大家一起做five,混吃等死安心做一辈子咸鱼,你却偷偷显露出才华。
    即便如此也就罢了,你居然还一直瞒着我,要不是我在网上刷到你的信息,还真被你给糊弄过去了。”
    网上?信息?
    余弦果断举起双手叫冤:“误会,天大的误会。
    这不是爸说家里的杂志社快不行了么,我寻思着杂志社破产了咱俩还怎么混吃等死,为了咱们的咸鱼未来,不得已才写了一本书。
    容容姐,你一定要信我,我怎会有不臣之心。”
    “你还和我装!”
    李绾容拉着余弦的手臂把余弦拽起来,一屁股坐到电脑椅上,点开噼哩噼哩网站翻到收藏页面。
    点开一个视频指给余弦看,说:“喏。
    都600多万播放量了,要不是我今天无聊刷哔哩哔哩,看到视频封面有些眼熟点了进去,还真不知道你居然会写歌。”
    余弦凑过去瞅了两眼,视频标题是《兖州一ktv惊现3000年一遇才子,形象好气质佳现场即兴原创优秀歌曲》。
    点进去一看,是自己在ktv里飙《一路向北》,视频只有一分钟不到,只录到了副歌部分。
    录像者技术不怎样,镜头左摇右晃的,但还是能一眼看出来,站在中央唱歌的就是自己。
    600万的播放量一万多条弹幕,密密麻麻满屏的“火钳刘明”、“湿了”、“小哥哥不哭”、“我要给小哥哥生猴子”……
    再翻到评论页面,总计七千多条,排第一的就是up主本人发的一条长评论,几万点赞。
    这条长评论把自己扒得干干净净,不仅年龄、籍贯、感情经历都说了出来,还绘声绘色说出了ktv里当时的情景,自己唱这首歌之前的心路历程。
    高考写阅读理解也不过如此。
    这个up主指定是自己同学里的内鬼!
    余弦掏出手机点开企鹅和微信,登录上小号,果不其然视频已经被转发疯了,各种群、空间、朋友圈全是这个视频。
    更有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挚友”给自己发私信,各种彩虹屁乱拍。
    男人嘛,有几个小号很正常。
    余弦谁都没搭理,把账号重新切换成只加了亲朋好友的账号,眼不见心不烦。
    “你还有什么话讲?”
    李绾容板起脸盯着余弦,像是在审视犯人。
    “有,我以为你安插在我们班的内鬼,把这件事早就告诉你了。”
    “你还狡辩!”
    李绾容把嘴一撅,横眉怒斥不省心的臭弟弟:“你的意思是你的同学不给我说,你就一辈子不打算告诉我咯。”
    “倒也不是这样。”
    余弦捏着下巴,组织了下语言,说:“怀才就像怀孕,只要容容姐你不眼瞎,早晚能发现我只是为了哄你开心,才装成和你一样的铁five。”
    five就five吧,二姐的梦想就是做个混吃等死的five。
    “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什么补偿,为什么要补偿?
    余弦心里一阵嘀咕,但是没说出来,经历过林雪如破功事件,余弦已经明白女人不可理喻的道理。
    只是攥住李绾容的手,温柔说:“容容姐说了算。”
    “哼哼。”
    李绾容这才满意,眉峰舒展开,把手抽出来,嘴角构思说:“第一,你要把上次那首诗补全。
    第二,你要给我也写一首歌,林雪如都有,我也一定要有,而且一定要比写给她的好。”
    “什么诗?”余弦再次疑问。
    李绾容面颊微红,比比划划:“就是两年前,我刚洗完澡走出浴室被你撞到,你念了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我查过好多次都没找到这句诗出自哪里,一定是你写出来的,这首诗你一定要补全。”
    余弦恍然大悟,貌似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当时一个没收住,就把李白李大家的诗飙了出来。
    之后被李绾容缠了好久都糊弄过去了。貌似也是从那天起,容容姐变得特别喜欢洗澡,洗完澡之后还总爱到自己面前晃荡。
    “有难度。”
    余弦沉吟片刻,想好托辞婉拒说:“我是属于靠灵感写作的那种人,当时只想到一句,之后就再也没灵感了。”
    这句诗出自李白的《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余弦大概记得全诗,但是比较模糊。
    记忆就像握在手里的笔,想找时找不到,不想找时,指不定就想起来了。
    “那你什么时候有灵感?”李绾容逼问。
    “灵感嘛!这种东西怎么说呢。”
    余弦冥思苦想许久,终于想到比较贴切的解释方法,说:“容容姐你现在就像一个催更的读者。
    你越催,作者就越没灵感越渣更,灵感这种东西就像单向螺丝,越拧越紧。
    指不定你不催,哪天就有灵感了。”
    “好,我不催。”
    李绾容点头,暂时被糊弄了过去,又问:“那给我写歌呢?”
    “你要歌做什么?”余弦反问。
    一说这个,李绾容便变得极为委屈,想起心酸往事,眼泪啪嗒啪嗒就往下掉。
    一手抹眼泪,抽泣不止,委屈说:“我要歌,当然是想做个清流歌手,或者做歌唱区up主,好混吃等死了。
    你一说这个,我就来气。
    当初我高考时,报考了本郡的洛城大学,填报的园林设计专业。
    志愿填好没几天,学校的老师就给我打电话,说园林设计专业刚好招满,我想读洛城大学就只能接受调剂,要调到工程系。
    我寻思着两个专业差不多,设计师工程师都没差,开学后才知道给我调剂到了土木工程系。
    当时我们系里有个特别帅的学长,就比你差一点点,好多女生暗恋他,毕业后他进了国企。
    后来听说他被安排到了非洲莫桑比克做工头,整天搬砖打灰,已经完美融入当地,在那里娶妻安家落户。
    跟他同年的学生,现在不是在搬砖就是在打灰,要么就是提桶跑路了。
    我的成绩不够转系,毕业后肯定是要去工地搬砖打灰的,你就忍心让你的姐姐去工地搬砖?”
    余弦一个没忍住笑出声,一本的土木高材生搬砖打灰是基操,容容姐是女生应该不会这么惨,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指定是要上工地的。
    “你还笑!”李绾容嗔怒,推了余弦一下。
    “不急,容容姐就吃点苦,三年总工五年项目经理也不是没可能。”
    余弦忍住笑意,打趣说:“实在受不了那个苦。再提桶跑路也不迟。”
    “你还说风凉话!”
    李绾容停止抽泣,两根手指掐住余弦手臂上一小块肉,用力一扭就把余弦掐的倒吸凉气。
    见余弦吃痛,李绾容赶紧松手,抬起余弦手臂翻开衣袖,朝被掐红的位置轻吹几口热气,伸手抚摸伤处。
    又撅起嘴委屈吧嗒,摇晃余弦手臂说:“小弦,好弟弟。
    你也知道姐姐就是个five,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
    从那时起我就想做个清流歌手或者up主,一年发几首歌、几个视频,也不开什么演唱会不上什么综艺节目。
    赚点够我吃零食买衣服玩游戏的零花钱就行。
    你会写歌,你就帮你姐姐一把。”
    清流歌手,就是指歌手中的清流,只发专辑、单曲,不开演唱会、不参加综艺节目,收入来源单一,胜在不需要接触各种腌臜事。
    这个世界清流歌手还是挺多的,余弦前世也有,比较著名的就是岛国的坂井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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