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酒的后劲很大,上车时还清醒的卿纯此刻已经歪斜在后座上不省人事。
    商颜喝多了醉意朦胧,单手撑着头闭目养神,周礼时不时回头看上几眼,心里不知不觉琢磨起两人的关系。
    集团总裁和实习生,本应该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现在看来好像…………
    叮铃铃…………
    突然的铃声吓得周礼差点急刹,商颜也被吵醒了,睁眼寻找来源,原来是卿纯的手机。
    她睡得正香,被铃声吵醒也舍不得睁开眼,拼命睁开一条缝才接通了电话。
    “喂………学长………嗯………在睡觉,嗯………喝了一点点,困困嘛,回家睡觉觉了………唔嗯………知道了,困困,我挂了,明天找你…………”
    终于挂断手机,卿纯翻了个身继续睡,完全没察觉到被她吵醒的商颜脸色有多难看。
    学长?是她很在乎的那个学长?语气还这么矫揉造作,撒娇似的还用迭词,睡觉觉?
    商颜被这通电话弄得酒都醒了一半,正巧下一个路口拐过去就到了卿纯住的小区。
    他也没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伸手捏住她的腮帮子摇了好几下,终于睁眼了。
    “到了,下车。”
    本想把她赶下去就走,可卿纯睁开了眼睛却压根儿没清醒过来,推开商颜的手哼哼唧唧得团成了个球。
    “困困,我要睡觉觉了………不要打扰我唔嗯………”
    早知道不该给她喝那么多酒,又给自己找了麻烦。
    “爷,要不我送爱丽丝小姐回去,您在车上先休息一下。”
    周礼提议,商颜没有采纳,“直接开进去,到9栋。”
    劳斯莱斯进了小区,外面的气温已经降到8摄氏度,商颜帮卿纯扣好大衣纽扣,下了车直接将她抱到怀里上了楼,只留下周礼一人在楼下胡思乱想。
    【啊………总裁和实习生,这么漂亮的话也不是不可能,今晚不会直接留在这里过夜了吧,那我要一直在这里等着吗?】
    她家商颜都来了好几次,进门也是轻车熟路,一间小小的房间,就是她的窝。
    只是没想到,房间门一打开,原本干净整洁的房间竟然杂乱不堪,像是在搜寻什么,东西全都乱了。
    商颜没心思管这些,将卿纯放到床上后,他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一下。
    她睡得是真死啊,猫儿似的全程窝在他怀里,口水还蹭脏了他的衬衫。
    罢了,本就是他想寻找一件趁手的工具,只当这些是他必须要付出的精力吧。
    到今天为止,商颜已经确定卿纯作为他的工具人选,他要培养她,一步一步平步青云坐上高位。
    一年不太可能,但三年后,他能保证这个女人一定会坐上她想要的位置。
    前提是,她必须誓死忠于他,就像她自己说的,要永远只听他一个人的话。
    “爱丽丝,Alice…………”反复轻念着她的名字,商颜忍不住伸出了手。
    指尖划过如雪般的肌肤,用柔软的指腹描摹起她的轮廓,从额头到鼻尖,从下颌到唇珠,像是抚摸着一件心悦的艺术品,又像是揉弄着喜欢的小宠物。
    商颜的触碰,愈加大胆。
    “嗯呜…………”因为觉得痒,卿纯哼哼唧唧得扭过了头。
    “我只喜欢专属,爱丽丝,想成为我的人,你的一切都必须只属于我一个人,这是能不断实现你野心的代价。”
    商颜从不做亏本买卖,他喜欢索取喜欢剥夺,面前这个,也会被他一点点无情榨干。
    药物和催眠,压抑住了曾经学会的爱,又将商颜的本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的人生,仿佛从未改变过。
    “嗯………水………水水…………”
    卿纯嘤咛着要水喝,被指腹摸花的唇角微微发干,商颜收回手起身去了厨房。
    商颜将她扶起来,软绵绵的身子无力支撑好几次都歪斜过去,他只能一边扶着一边把水灌进去。
    “嗯……咳咳………咳咳咳…………”
    只是没想到,他喂的太急,卿纯被呛醒了。
    “好难受………我在哪里啊?”
    刚醒过来的卿纯迷迷糊糊,眯着眼睛四处观望,当看到商颜的时候才有了些意识:“你怎么在这里?”
    他照顾了她这么久,醒过来却问这种话,商颜冷着脸将水杯放到了一边:“这里是你家,我送你回来。”
    “我家?”拼命睁大眼睛,卿纯这才反应过来:“好像是我家哎………谢谢你可真是个好老板………嘿嘿嘿………”
    喝醉了就傻笑,估计现在跟她提职位的交易,她也听不进去,还是改天吧。
    “我该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嗯?你要走了吗?”
    商颜都已经转身,卿纯却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臂。
    在男人眼里,她这种行为代表着什么,商颜很清楚,又或许她就是这么想的。
    沉默了片刻,商颜终于开口:“爱丽丝,你想要我留下来吗?”
    身后的女人没有回答,但抓着他的那只手却迟迟没有松开。
    因为不甘心自己的野心无法实现,所以就选择走这种捷径达成目的。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商颜回头,反手捏住了卿纯的手腕。
    “唔,疼………”醉懵的卿纯拧着秀眉呜咽。
    他坐回床榻,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几丝欲望,“你确定吗,今晚要我留下来?”
    商颜已经问得足够明显,可卿纯却歪着脑袋一脸的无辜:“我………我喉咙好干,我好难受………唔嗯………我想喝解酒汤,不然的话………明天宿醉头会疼。”
    此时此刻,房间里只剩下无尽的沉默,两双对视的眼睛,震惊和迷茫互相交织,一切都显得那么荒唐。
    “你,是要我帮你煮醒酒汤。”他的语气都不是疑问。
    卿纯呆呆得点了点头:“可以吗?我们一起喝。”
    松开卿纯的手腕,商颜深吸了一口气,现在的他只想立刻走人,甚至都后悔将她送上来的每一个决定。
    “商总………老板………老板你最好了………帮我煮一下嘛,我上次还亲自做饭给你吃的呢………商总………”
    她撒着娇,又不要脸得抓住了商颜的衣袖,眼巴巴得望着他。
    他很生气,猛地抽走自己的手摔门而去。
    ——————
    就这么被气走了?
    卿纯看着紧闭的房门,沉默良久忽得笑出了声,小小的报复让她格外愉悦,能看到那副愠怒又失落表情,今天算是赚了。
    这酒的后劲儿是真大,卿纯掀开被子下床洗澡。
    漂亮的礼裙被随意解开丢到了地上,她懒得收,连内衣内裤一并脱光光扔到篮子里,赤着双脚踏进了浴室。
    热水冲刷掉身上的化妆品,鞭痕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下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再去俱乐部。
    洗干净身体,卿纯出来才发现自己没拿浴巾,想着反正在家里没人看到索性大大方方走出来。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赤裸着身子刚出浴室,自己的房门就被人打开了。
    他手里还端着两碗解酒汤,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面无表情。而她,侧着身子一丝不挂。
    “你没走啊?”如此情景,她竟然没有尖叫,反而淡淡问了句。
    “你不是要喝解酒汤吗,煮好了。”而商颜同样冷静。
    看着两碗热腾腾的汤,卿纯抿了抿小嘴唇终于抬起手臂挡住了傲人的胸脯,虽然已经没什么用处。
    “我以为你走了,就先去洗了澡,没拿浴巾………那个你能不能先把眼睛闭上。”
    商颜早就看光了她,这会儿闭上眼睛也是亡羊补牢,但他并不是下流之徒,照做闭眼。
    确认商颜闭眼,卿纯急忙跑到床边翻出了睡衣,倒腾了好一会儿才穿好了衣服。
    “我穿好了。”
    商颜睁眼,端着醒酒汤放到了桌案上,此时的卿纯已经套好了睡衣睡裤,粉色的兔子图案非常可爱。
    似乎是刚刚太尴尬了,商颜不说话,端起自己那碗慢饮。卿纯也不敢说话,从床上爬到桌案边喝汤。
    这么冷的冬天,能喝上这么一碗热汤实在舒服,酒精慢慢消解,她的头没那么晕了。
    “谢谢你,真的去帮我煮了汤。”
    卿纯小声道谢,但商颜还是不理她,看来还气着呢。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她继续搭话。
    商颜撇过头还是不说话,不过卿纯脸皮厚惯了,“商总是那种一出生就在罗马的富人吧,像煮汤下厨这类活儿竟然也会做吗?”
    “…………”
    “一枚胸针80万,比我的学费还贵,出门还有24小时的贴身助理,真的很难想象您这样的大少爷真的会干这种粗活儿。”
    “我是有钱,不是残废。”
    冷淡的语气惹得卿纯一阵笑,只不过也让她更明白和商颜之间的巨大差距。
    “可能是因为我太缺乏想象力了吧,总觉得像商总这样的人不做粗活儿,是我太狭隘了。”
    “是很狭隘,我还以为你这种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至少家里也会收拾干净,原来这么懒吗?”
    生气的商颜忍不住加重了语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卿纯的房间真的一片狼藉。
    “哎呀,我忘了!不还是因为那枚胸针的事,知道丢了之后我就搜查了房间三遍,翻箱倒柜找了两个晚上也没找到,还没时间收拾。”
    商颜可不管这些理由,他现在很生气:“找不到就赔偿,那种胸针我有很多,还够80万我不会心疼。”
    “…………”
    卿纯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想说也不占理,弄丢了就得赔偿,但他的话实在是让人恼火。
    “我翻了很多地方………除了床底基本都找过了,还是没有。”
    “那就赔钱。”他丝毫情面不留,盯着卿纯的双眼冷漠得令人害怕。
    卿纯哪里还得起,只能寄希望于还没找的地方:“能不能帮我个忙啊,我床底下还没找过,但这个木头床实在是太重了,我一个女孩子根本搬不动,能不能帮我搬一下呢?”
    光煮汤还不够,这会儿她竟然又指使他般这么大的床,商颜的愤怒一再积聚。
    “求你了………帮我一下吧,那也是你自己的东西呀,80万说丢就丢,哪有这么浪费钱的?”
    卿纯不放弃,继续求他,“你不帮我就没有会帮我了,能找到肯定会皆大欢喜,但或许………你就是想让我欠钱的话…………”
    卿纯揪着他的衣袖欲言又止,商颜怎么可能承认,无奈只能答应她搬床。
    上百公斤的木头床,商颜使出了全身力气,硬是用两条足够强壮的手臂抬起了二十公分,卿纯则趴在地上,用手机电筒往里探照。
    “找到了吗?”商颜吃力得问。
    “还没,再抬高一点,我往里照一照,感觉里面有东西,但不确定是不是胸针。”
    无奈商颜再次咬紧牙根,将木板床再次抬高了5公分。
    “哎!看到了!看到了!是胸针,就在里面!我去拿个杆子捅出来,等我一下!”
    “快点!”
    那床重得要死,商颜半弓着腰使力更加艰难,等卿纯找到晾衣杆过来,他已经吃力到青筋暴起。
    “我来了,你再坚持一下!”
    卿纯趴到地上,拿着晾衣杆捅进去,奈何他们找错了方向,那杆子又短,卿纯都快把头探进去才勉强弄出了胸针。
    砰!
    商颜连稳稳放下的力气都没了,床板砰咚一声回归了原位,卿纯一溜烟儿跑到对面终于找回了胸针。
    “天呐,终于找到了!80万,我找回来了!”
    她高兴得手舞足蹈,只有商颜累得往床上一坐,低头扶住了额头,因为刚刚的猛烈用力,他的头再次痛了起来,额头上的青筋也迟迟消不下去。
    “我找到了!我不欠你了!”
    卿纯激动得爬过去,两根手指捏着胸针,红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你看啊!胸针找回来了!”
    商颜勉强睁开一只眼,仅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一枚胸针罢了,却让他耗费这么大的体力,原本压制下去的疼痛再度袭来,得不偿失。
    “商总?商先生?你怎么了?”卿纯主动靠近了他,当看到他额头血管爆涨的青筋着实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别烦我,滚开。”他连怒气都如此沉冷,惊得卿纯一身冷汗。
    她闭了嘴,将胸针小心翼翼得摆到桌案上。
    他似乎很痛苦,眉头皱成了深深的川字,一直低头静静忍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痛却难以消解,脑海里像是在不间断得跳播电影,各种曾经的画面、情绪,将他的脑子搅成了一团。
    【颜叔叔,你会爱我吗?】
    【颜叔叔,纯儿会怀上宝宝的是吗?】
    【颜叔叔,纯儿好想怀上颜叔叔的宝宝啊,纯儿好想有一个家。】
    【颜叔叔………颜叔叔………颜叔叔…………】
    “商颜!”
    破碎的画面戛然而止,被叫醒的商颜猛地抬起头,画面完全重合,记忆里的纯儿和面前的爱丽丝变成了同一个人。
    “你是头疼吗?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学过按摩手法,可以帮你按一按头上的穴位。”
    大概是被大脑里的碎片影响,商颜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愣愣得看着卿纯没有任何反应。
    见他不拒绝,卿纯便壮着胆子再次靠近。
    她的手很软,微凉的指腹轻轻抚上男人的脸颊,极轻的动作像是棉云,触碰上他的太阳穴,稍稍用力便神奇般得化解了大半的痛。
    “我要用点力气揉,如果不舒服告诉我。”
    她看似柔弱,但力道把握得恰到好处,两根手指环绕着商颜的太阳穴有规律得揉按,原本痛到无法忍受,才几分钟就有了奇效,额头上的青筋也渐渐消去,商颜缓缓闭上眼睛尽力缓和自己的情绪。
    卿纯按了许久,温柔又细致得为他舒缓,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很久,钟表的指针停在了12点。
    当钟声响起,商颜终于睁开双眼。
    漆黑的冬夜,寂静无声的对视,两双被酒精浸润的眸子,静悄悄的,绵延出点点私情。
    “我知道,我很弱小,我太年轻太幼稚,又有着狂妄的野心。可是我不甘心放弃,这枚胸针对我而言不仅仅是债务,还能提醒我有朝一日爬到能配得上这枚胸针的位置。”
    卿纯低声诉说着自己的心声,或许是因为触及到了内心,那双浅棕色的眸子泛起了涟漪。
    她傲娇又委屈得想要求得他的认可,迷失中想要极力抓住的希望和方向,如果现在商颜断然拒绝,他能想象到她会有多崩溃。
    “没有人教过我该怎么做………我只能一次次去试错………哪怕被厌恶被嫌弃被嘲笑,那也是我唯一能做的………没有人会帮我,从我父母去世之后,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眼泪落下的声音真的很轻脆,滴滴答答落个不停,像下了雨,浸湿了商颜的心。
    “你,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卿纯摇头,随着泪珠滚落的悲伤完全真实,商颜第一次被触动到了,但理性仍在作怪。
    “你的能力要配得上你的野心,我一向公私分明,如果想让我为你破例…………”他顿了顿,“几乎不可能。”
    话说出的那一刻,商颜眼睁睁看着卿纯眼里闪烁的亮光彻底熄灭,他太残忍了。
    “如果说我从未想过要让你为我破例,你会信我吗?”
    “爱丽丝…………”
    “我想要的,从来不是向你讨要特权,我只是单纯得想让你看到我。明明是你说的,如果努力不被人看到就会变成别人的能力,我想要的只是你的目光,我想让你看着我,一直一直看着我…………”
    商颜从未想到会是这样,他一直都以为卿纯是为了名和利。他忽略了她的身世,更忽略了她其实只是一个极度缺爱的可怜女孩儿。
    这张脸不知是因为哭红的还是因为醉红的,晶莹的泪珠挂在上面,细腻的肌肤吹弹可破。
    商颜伸手想抹掉她的泪,感受到鼻尖的热气,修长的手指片刻迟疑还是触了上去。
    “别哭,别哭…………”
    近在咫尺的呼吸不知不觉交织到一起,带着酒味的迷离,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一切都那么得自然而然。
    深夜、眼泪、宝石、沐浴露的甜味、酒精的作祟,理性在这场复杂的暧昧气氛中变得脆弱不堪。
    他的理性如此,她的理性亦然。
    闻着她的香味,熟练得侧过头,商颜眯起双眼,两人的鼻尖只剩下0.01毫米,柔软似水的唇瓣在即将触碰的那一瞬间,暧昧达到了高潮。
    咚!咚!
    “谢谢刘哥送出的性感大火箭!再刷一组大火箭,芽芽就表演辣舞哦!”
    楼上突然传来的巨大动静震耳欲聋,就在他们即将接吻的前一秒,卿纯被吓得浑身一颤,整个人都懵得无法缓过神。
    原本快要吻上的嘴唇瞬间拉开距离,受惊的猫儿像是炸毛了似的,水淋淋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吓到了吗?你抖得好厉害。”商颜轻声安慰,来不及管楼上的动静,已经搂住卿纯的腰肢再次低头寻吻,“别怕,我在这里。”
    “不………不要!”她大叫着,一把推开了商颜。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商颜不可置信得望着卿纯,从震惊到失落再到愤怒,短短几秒钟,他自以为的,全部落了空。
    “我………我们不能………你是我老板,我们是领导和员工的关系,我们不可以…………”
    她缩成了一团,摇着头浑身发抖,眼泪更是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掉个不停。
    真是够了,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商颜已经失去了所有耐心,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物,只留下冷冷的一句。
    “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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