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回镇魂司丘臣班房继续值夜的陈风。
    笑得合不拢嘴,嘴边的笑肌都僵硬了。
    真是的,琉璃就像往叼腥的小猫一样,什么垃圾都往家里叼。
    那是金叶子?不,那是长盛赌坊的民脂民膏。
    那是金叶子?不,那是权三爷的不义之财。
    那是金叶子?不,那是点缀干枯枣树的落叶。
    嗨,钱不钱的其实无所谓,主要是想研究研究叶子上面精细的锻造手艺。
    陈风浮想联翩,连处理完伤势的曹广孝进了门都无从察觉。
    待曹广孝冷酷着脸碰了碰陈风。
    陈风才如梦方醒地擦了擦嘴角,醒悟道:“你伤不碍事吧。”
    “无碍。”曹广孝摆了摆手,轻咳一声,板着脸,眼神四下眺望,末了吞着声音,支吾一句,“你……”
    看着曹广孝想谢又碍于脸面,假装轻描淡写憋红了脸的样子,陈风直接学着琉璃来了个否认三连。
    “你……”,“我没有”。
    “你……”,“不是我”。
    “你……”,“别瞎说”。
    两人对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眼神中隐藏的深意。
    男人交流,就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一切尽在不言中。
    “懂了。”曹广孝点了点头,拍了拍手中的泥坛,“猴儿醉果酒,喝点?”
    “喝点!”陈风应喏,既然冷酷老上司主动示好,看来是入了这老哥哥的眼,冷面心热曹扑克能主动邀人喝酒,就说明他已经把我当朋友了。
    陈风取了两个土瓷茶碗,还很贴心地用凉茶水冲过两遍,主动拍了酒坛封泥,满上。
    两人无菜下酒,闷不做声,端起土瓷碗碰得咣当响,豪迈地一气喝干。
    “嘶~哈~爽。”陈风抹了把嘴,去端酒坛,曹广孝把手一挡,“当值,一碗就够,余下,下次再喝。”
    哎哟,看来曹广孝还是个有原则的人啊,行,你都破例了,那咱也不矫情,见好就收。
    陈风封了酒坛,又用凉茶冲碗,重新从炭炉取下坐壶沏了壶热茶给曹广孝续上。
    两人相顾无言,滋滋滋只有饮茶的声音。
    曹广孝本就是话不多的性子,陈风也不是事儿逼,跟陈明廷、欧举廉可以吹水聊女人,跟曹广孝就不行,反正冷面老上司据说没去过醉心坊那种地方。
    一时半会竟然打不开话题。
    场面谈不上尴尬,相反还有点温馨。
    陈风能get到曹广孝的点,该续杯续杯,该饮茶饮茶,默契没得说。
    你可以这么理解,两人就像认识多年,许久没见的老朋友,一时有太多的话,竟不知从何说起,反而这样安安静静享受一下静谧,其实更加合适。
    陈风索性把煮茶炭炉放桌上,堵晚风添一丝暖意。
    曹广孝默契地起身去关窗。
    这就是所谓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吧,比那种拍着胸说,兄弟,从此以后你就是我最好的哥们了,要可靠得多。
    “今夜赌坊的所见所闻,我向封尉大人汇报了。”曹广孝打破沉默,抬头看一眼陈风,低头吹着茶碗的浮沫。
    “所以,是要找南斗科开战?”
    “你怎么知道?”曹广孝惊讶抬头,又低头自言自语,“是,你应该知道。”
    你迪化脑补出什么了,可不可以告诉我……陈风无力吐槽,分析道:
    “显而易见,以镇魂使的实力,不可能栽在赌坊,既然栽了个大跟头,肯定有外力,眼下看来,南斗科牵涉其中。”
    曹广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止如此,长盛赌坊幕后有安王撑腰,权三就是用安王腰牌诓了我,给我打了个措手不及。”
    “封尉大人的意思,安王的事,暂时不要管,这牵扯到皇室,历来都是糊涂账,一招不慎,就乱了朝中平衡。”
    陈风嘴角翘出不屑的笑意,心中对安王的厌恶又再度加深。
    “至于南斗科,大人说了,明日,哦,也就是今晚是下生死墟的日子,要闹点动静出来。”
    陈风敲了敲桌,大抵懂了其中几个字的含义。
    闹点动静,就是要有分寸,不能撕破脸,毕竟七杀组称魂师,实际上并没有要任何镇魂使的命。
    但是这口气,很憋屈,作为镇魂司,这口气要出。
    再者,涉及阴阳两界,镇魂司还挂着阴职,不适合大张旗鼓,以教训为主,警告对方别来劲。
    说到底,一句话概括,生死墟之行,镇魂司要出人干仗打群架,还不能闹出人命。
    想到这,陈风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疑惑,趁着这个话题的由头,问了出来,“同为称魂师,单从南斗、北斗,以星辰分组来看,两者应该当属一家,又怎么成了眼下的局面。”
    曹广孝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以指代笔在桌子上写了个十三的数字,“这就要从天玑十三疯屠镇魂司事件说起。”
    陈风眼前一亮,心道十三这个瓜,终于要到瓜熟蒂落的时候了吗。
    “你可知为何同为阴艺六脉,其他五脉的人可以在阳间随便行走,而我镇魂司的称魂师不仅要留下魂血,还不能走出这镇魂司半步?”
    见曹广孝带着考究故意卖了个关子,陈风开启头脑风暴开始推测。
    “因为称魂师体内的废墟阴尘,会对阳人不利?不对不对,如果是这样,又何故用阳人当称魂师。”
    “看来你想到了关键。”曹广孝点了点头,继续补充,“称魂师一脉作为轮回行走,有别于余下五脉的本质区别在于,轮回跨越阴阳两界。”
    曹广孝摆出茶盏,分出六个,五个在一堆,手一指,“余下在阴间”。
    轮回竟跨越阴阳两界?这颠覆了陈风的认知,他一直以为,阴间的归阴间,阳间的归阳间,才是真正的阴阳两隔,各安其事,这轮回在阴又在阳,说明什么?说明阴阳并非想象中的有序。
    “那这和南斗科跟北斗科的势如水火又有什么关系?”陈风决定不想了,安静的做一个倾听者。
    “其实,在十三事件之前,称魂师只有一脉北斗,世人只知道天玑十三疯屠了镇魂司,却不知,天玑十三更是杀进了阴间,把个原本就大伤元气的阴间折腾得够呛。”
    “而他的出现,直接导致阴司发难,分了轮回一脉的权,镇魂碑上镇魂血,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北斗称魂师,理论上三年不得出司,实际上等同于不死不准出司。”
    说到这,曹广孝有略带深意地望了望陈风。
    “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天玑十三为什么呢?
    他又是谁,区区称魂师,怎么会有这么大本事能拳打阳间,脚踢阴间?
    他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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