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事情挑开,当面对峙的话,假太子就算扮的再像也会露馅,只要张居正问几句授课时的内容就会破绽百出,何况太子妃也消失了。如果到了那一步,严党肯定会破罐破摔,孤注一掷,拿真太子来要挟,如果太子被撕票,就等于断送了大明江山。如今严家已掌管了禁卫军和驻京官军,这么一来刘瑾手下的东厂和锦衣卫就显得至关重要,如果也被严家拉拢过去,就算朱厚熜出关也无济于事,已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们逼宫,大明江山从此也就姓严了。
    南宫玉心想事关紧急,必须连夜进宫找刘瑾商量,他认为刘瑾就算心思再多,城府再深,对朱厚熜还是忠的,太监的根只在宫里。
    南宫玉是唯一一个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的人,可他来到西苑一打听才知刘瑾被朱厚熜招进关里护法,朝堂上的事根本来不及说。南宫玉出宫后暗感不妙,现在东厂和锦衣卫群龙无首,很容易会被严家招揽,虽然自己对拉帮结派比较反感,但这时只能挺身而出。
    他没有回府,直接来到北镇府司,今天执夜的是二爷,南宫玉道:“我要大事需要和几位指挥使商议,请二爷把大家请到密室一叙。二爷当即找来了谭勉,三爷,四爷,六爷,八爷和小九。
    到齐后小九道:“不知王爷深夜召集我们有何事做?”南宫玉道:“不知大家对最近朝堂上的事可有耳闻?”谭勉沉声道:“我们向来奉命行事,朝堂上发生什么,都不干锦衣卫的事。”他对南宫玉的语气并不算客气。
    南宫玉道:“锦衣卫的职责是什么?”谭勉道:“当然是效忠皇上。”南宫玉道:“如果有人想要大逆不道,篡权逼宫,锦衣卫该怎么做?”几人诧异的互看了一眼,谭勉一字字道:“杀无赦!”
    南宫玉点点头,将刚才在太子府上听到的事讲了一遍。几位爷听罢面面相觑,三爷道:“王爷当真没有听错。”南宫玉道:“太子府至今闭门谢客,裕王妃不知所踪,只要诸位想查就一定能查出端倪。现在刘公公已进关陪王伴驾,不知你们锦衣卫是什么态度。”
    一阵寂静后,谭勉道:“我们自然是效忠皇上。”南宫玉道:“严家势大,如今已掌握了禁卫军和京城守军,相信严世藩一定会找诸位谈话,到时还请勿忘你们的职责。”
    谭勉道:“属下知道王爷因沈俊的事对属下有看法,以为属下是个卖主求荣之辈,为了自己当上指挥使,不惜出卖上司沈炼,对不对?”南宫玉道:“一码归一码,沈俊虽然是我师兄,但我绝不会把私人感情牵涉到公事里来。”
    谭勉道:“王爷既是下官的上司,那下官就有必要解释一下。在下能有近日,免不了沈公的提携,下官的心也是肉长的,岂会为了一官半职而陷害恩公,令同僚侧目。官场水深,有些事下官不得不为,就算下官不做,别人也会做,怪就只怪沈公太刚正不阿,不知这么说王爷能不能听明白。”
    南宫玉点头道:“我明白。”他听出谭勉的意思是诬陷沈炼全是有人指使,而他的顶头上司就是刘瑾,刘瑾则只听皇上一人之命,但皇上当然不能直接下令处死沈炼,所以必须要找个人背黑锅,这个人就是谭勉,沈俊真正的仇人其实就是皇上朱厚熜。
    谭勉继续道:“天下没有不是的君父,我们既为锦衣卫,就只认皇上这一个主子。只要为了皇上,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王爷说该怎么办吧。”其他几位头领也都纷纷应是。南宫玉欣然道:“那我就放心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救出太子,在此之前不要轻举妄动,打听消息是你们的特长,我就不用多说了。”
    谭勉吩咐道:“二爷,寻找太子就由你亲自主持吧,需要谁你尽管挑。”二爷起身领命。谭勉道:“王爷还有什么安排?”南宫玉道:“除了锦衣卫外,东厂也是可以拉拢的对象,可我跟东厂的人呢不熟,不知该信任谁,着实为难。”
    谭勉道:“刘公公不在的话,东厂由大太监**统领,小人和**交情不错,他肯定也会效忠皇上,小人会亲自前去游说。”南宫玉道:“那就太好了,请大家切记,找到太子前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如果严家的来找你们,你们既不用答应,也不用拒绝,只要拖延就好。”谭勉道:“是,小人明白了。”
    然而搜救太子的过程并不顺利,一连几天都没有消息,而严家的计划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南宫玉的兵部尚书已被严党的人所取代,各部重要职位也都换上了严党的人,之所以没有立即逼宫全因锦衣卫和东厂尚未表态,但严家的人已步步紧逼,谭勉和**都已无词可推,如果再拖下去必会引起严党起疑,如果刀兵相见的话,京城必将大乱,更不知要死多少人。
    到了晚上,南宫玉正准备睡觉,有人来报道小九求见。南宫玉心中一动,连夜接见了小九。小九直接道:“我们找到了一些线索,虽然还不确定,但应该和太子的事有关。”
    南宫玉道:“什么线索?”小九道:“我们在城外发现了唐门弃徒唐峥的行踪,虽然他蓄了胡子,戴着斗笠,但还是被我们认了出来。”南宫玉吃惊道:“唐峥已经加入了东瀛甲贺谷,莫非这件事竟跟东瀛有关?”小九道:“这么大的事情,小人可不敢乱言。”南宫玉心想东瀛想要瓦解大明朝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内部瓦解,东瀛和严党暗自勾结也就不奇怪了。
    南宫玉问道:“唐峥现在哪里?”小九道:“盯梢的人发现后就通知了我,他会沿途留下记号,我们跟着去就能找到。”南宫玉道:“我们现在就去。”
    去的人还有萧云溪和庞明阳,这两人不但是南宫玉的益友,还是左膀右臂,和他们在一起,南宫玉有信心应对任何危险。
    小九带着他们骑快马出城,来到四十里外的一座山坡上。这里偏僻无人,只能看到深林处的破庙里亮着一盏阴森的灯火。林外阴暗处已埋伏了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和谭勉都在等候着南宫玉来主持大局。他们的能力都是可以独单大任的,但在如此大事面前,他们必须要找一个负责人。
    **是个五十岁的长瘦太监,看他的气度和身手无疑也是个高手,他向南宫玉行过礼后,道:“点子就在庙里,请王爷定夺。”南宫玉点了点头,道:“都布置好了么?”**道:“我们的人已将土山包围了三圈,全都配备了火焰弹,无论倭寇从哪方面突围都可以立即前去接应,可以说十拿九稳,只是不知这里会不会是关押太子殿下的地方,这才不敢轻举妄动。”南宫玉道:“这件事小阁老知不知道?”**道:“这件事只有咱家和谭指挥使知道,我们只对皇上和刘公公负责,他们不在,王爷就是我们的主子,其他人谁都无权知道我们的行动。”
    南宫玉道:“好,你们待在这里,我一个人先去探探。”**露出担忧之色,谭勉却没有说话,他是了解南宫玉的武功的,取了两个火焰弹给他,道:“火焰弹一上天,我们就会围攻而上。”南宫玉应了一声,装起火焰弹向林中走去。
    他悄无声息的接近了破庙,在距离还有二十丈时心生警兆,向一旁的深草堆里望去,什么都看不见,但他确定里面有人在放哨,便小心翼翼的接近,曲指对着草堆凌空连弹了两下,便有一人闷哼一声,栽倒在地。
    南宫玉没有冒然前进,而是绕着走了一圈,果然又发现了三处暗哨,全都被他无声息的放倒。
    破庙残破的大门前蹲坐着两名东瀛武士,正吃着酒小声交谈。南宫玉绕到庙后,见四周无人飞身上房,一丁点声音也没发出,掰开瓦片向里面望去。
    只见庙堂里有六名东瀛人正在聊天,其中一人就是唐峥。另外佛龛前还有两张床,躺着一男一女,男的脸色憔悴,睡得昏昏沉沉,女的在默默垂泪,怀中还抱着一个一岁大男婴。南宫玉认出那男的就是真正的太子朱载垕,女的就是太子妃李氏,怀中抱着的是小世子朱翊钧。谁敢想在这一间破庙里竟关押着大明未来的两任君王。如果东瀛人没有那么多想法,而是直接杀了他们,大明已然乱成一团。好在两位世子都平安无事,现在更不可能让东瀛人的阴谋得逞。
    他正准备打出火焰弹的时候,忽然闻见了一股浓浓的药味,他这才发现破庙的角落里还坐着一人,一个女人,一边拿扇子熬药,一边看着一卷书。当看清那女人的容貌时他浑身一震,竟是许久不见的秀子。
    南宫玉心的沉了下去,他曾想过如果再见面的话可能就是仇敌,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绑架太子”是板上钉钉的的死罪,就算是自己也护不了她。想到月光下的夫妻誓言,海岛上的相爱缠绵,他怎忍心把妻子送入大理寺非人的牢狱。想到这里,他将火焰弹重新收了起来,决定自己解决这件事。他忽然想到了在少林寺偷袭自己的东瀛高手,那人功力绝不在‘八大高手’之下,不知会不会也在这里。他虽然没见过那人的相貌,但是那种高手举具备的气质是可以感觉出来的,他又仔细观察了庙堂里的每一个人和每一个可以藏身的角落,确定那个人不在这里时才放下心来。
    他直接从房顶跳了下来,落在了太子和李氏的前面,只要那名东瀛高手不在,他并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东瀛人一阵骚乱,纷纷拿起兵器朝他围拢了过去。秀子娇躯一颤,手中书落地,秀目射出复杂难明的神色,也拿起忍者刺围拢上去。她早知南宫玉不但没死在海上,还当上了王爷,这次前来京城行动既想见到他,又怕见到他,二人的身份已不同,如今只能刀剑相向。
    唐峥脸上杀气腾腾,南宫玉非但是他的情敌,还帮助唐凡夺取了自己的门主之位,害得自己流落他乡,好如丧家之犬。他拜入甲贺谷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报复唐门,尤其是唐凡和南宫玉。
    南宫玉淡淡道:“我既然在这里,你们的一切阴谋诡计就休想得逞,看在殿下尚无损伤,尔等若立即离去,我可以不杀你们。”他这么说全是为了秀子,不然他才不会大发善心。
    他在京都踢馆的名气犹在,但这批东瀛忍者却不认识他是谁,有几个****的见他只有一个人,喝骂道:“八嘎!太嚣张了!让我们来领教一下!”
    秀子是他们的头领,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但还是有一个年轻的忍者想在秀子面前表现一下,挥动***砍了上来。结果可以想像,被南宫玉弹指击中脑门,陷下去一个坑,昏死过去。
    其余忍者一片哗然,就要一拥而上,秀子喝令道:“住手!你们不要送死!”一名年纪稍大的忍者道:“组长,他只有一个人,我们不必怕他。”秀子用东瀛话道:“他就是京都踢馆的‘百人斩’,南宫玉,难道你们比新选组的十番长更强么?”所有人的背脊上都冒起凉意,不再轻举妄动。
    秀子转向南宫玉,轻叹了口气,幽幽道:“你还好么?”虽是一句简单的问候,但南宫玉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他多么想把秀子留下,从此不再分开,但心知是不可能的,僵硬的点了点头,道:“还好。”
    秀子看了眼南宫玉,低声道:“外面是不是有埋伏。”南宫玉颔首,也低声道:“你要小心,东厂和锦衣卫的人都在这里。”秀子“嗯”了一声后,用东瀛话吩咐手下道:“放弃行动,化整为零,分散撤退。”忍者只好听命撤离,唐峥离去时狠狠瞪了南宫玉一眼。
    秀子最后一个跳出窗户,她蹲在窗台上停了停,扭头深情的看了南宫玉一眼,道:“别了,夫君。”
    南宫玉暗叹了口气,这才回身拜见太子和太子妃。
    朱载垕仍然昏睡不醒,倒是李氏抱着孩子盈盈下拜道:“多谢皇叔相救。”南宫玉忙搀扶还礼道:“王妃不必多礼,你们是如何被劫持的?”
    李氏道:“小阁老到王府做客,说请到了神医为王爷把脉,谁知那神医却是东瀛的高手,把我们全部点穴,悄悄运出了王府,关押到了这里。他们计划明天把我们送往东瀛,好在皇叔及时赶来,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南宫玉道:“王妃可记得那神医什么模样?”李氏回忆道:“文质彬彬,恭敬有礼的中年人,他出手时的眼睛闪着蓝光,很是诡异。”
    南宫玉心想那人应该就是那位东瀛高手,看来他才是幕后主使,好在他不在这里,便道:“东厂和锦衣卫的人都在外面,我们先送殿下回府。”李氏道:“也好,不过还请皇叔把那东瀛女子熬的汤药拿来,现在到了殿下用药的时辰了。”
    南宫玉见秀子煎的那壶药烧的正旺,便拿过来倒在碗里,准备为朱载垕服下。药到嘴边突然心中一动,把药泼到了地上。
    李氏奇道:“皇叔这是何意。”南宫玉不需要解释,就听见“刺啦”一声,土地被汤药融出了一个洞,里面剧毒无比。李氏吃惊道:“这次怎么有毒,前几天都没事的。”
    南宫玉叹了口气,他了解秀子。虽然对自己旧情难忘,对任务却是一丝不苟,不然当初也不会推自己入海。现在既然带不走朱载垕就肯定会想办法杀了他。
    只听“咚咚咚”,四周火焰弹连响,围山的守军和突围的东瀛忍者交上了手,不一会儿**和谭勉率人冲进破庙,见到他们一家没事,这才松了口气,连夜送他们回府保护起来。南宫玉让他们秘密进行,并计划了下一步的计划。
    文武大臣都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第二天照常早朝。百官到齐,太监高宣“太子驾到”时,严世藩才从殿外拖拖然走了进来,与假太子同时到场,百官的“千岁千岁千千岁”倒像是对他喊得。
    严世藩站在队列里,微微含笑,并不向太子施礼。高拱大步出列,高声道:“臣要参严世藩无礼狂妄,目无殿下,犯大不敬之罪,请殿下将他乱棍哄下殿去。”
    假太子笑道:“本王新拜了严大人为师,视师若父,照礼本王该向严大人行礼才对。”高拱嘴唇抖动了两下,道:“张大人和下臣才是皇上指定的太傅,他严世藩连个进士都不是,有什么学问可以教殿下?”假太子道:“学问不一定是书本上的,本王多请一位师傅,博取诸家之长,有什么不好。来人啊,给严师傅赐坐。”
    严世藩坐下后,笑道:“肃清兄,大家同为太傅,最近殿下跟我亲近多了些,你又何必嫉妒呢?”高拱好笑道:“我嫉妒你?”摇头退回本队。百官互视了一眼,见次辅徐阶仍然站着,严世藩反而坐着,看来太子是彻底倒向严党了。
    假太子道:“近日严阁老身体抱恙,不能早朝,下朝后派本王的御医前去问诊。”严世藩道:“多谢殿下。”
    假太子道:“本王今天有一件大事宣布。父王已在昨夜成仙得道,现将王位正式传于本王,有圣旨在此,百官跪听。”说着取出圣旨交给了旁边的太监。
    百官全都大惊失色,但也不敢多问,纷纷跪地听旨。张居正道:“传位大典应该双君齐至,不知圣上现在哪里?”严世藩道:“太子殿下不是说了么,圣上成仙得道,现已位列仙班,如何‘双君齐至’?”张居正道:“皇上既已成仙,又如何写得这份圣旨?难道皇上在闭关前就料定这次会成仙得道么?如果已经料定,为何不提前安排传位大典?”严世藩怒道:“这份圣旨难道就不能是提前准备的么?张居正,圣旨在前,你仍喋喋不休,如此大不敬之罪,还请殿下将他哄下殿去。”
    假太子“嗯”了一声,道:“来人,赶张居正下殿。”殿两侧冲出一百禁卫军,为首的严庆冬抓着张居正的衣领就向外拎去。
    这时殿外忽有一人大喝道:“住手!”百官闪目看去,只见南宫玉率领着谭勉,**,小九等锦衣卫和东厂的人从殿外走了进来。南宫玉在严庆冬手腕上轻轻一点,后者便中电般的松开了衣领。南宫玉将张居正拉到了队伍里,道:“张大人受惊了。”
    严世藩看出情形不得,沉下脸道:“王爷,你早朝来迟也就罢了。现在太子登基在即,你带这些人持刀上殿,是来逼宫的么?”
    南宫玉看了眼他身后的禁卫军,笑道:“小阁老带来的人并不比我少呀。”严世藩冷笑道:“太子登基之日,下官怕有人造反前来护驾,有何奇怪?”南宫玉道:“你怎知我不是来护驾的呢?”
    假太子厉声道:“本王无须护驾,还不退下。”
    南宫玉微微一笑,走到大殿正中,朗声道:“各位同僚,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位太子殿下是假的!”此言一出惊堂四座,跪满一地的群臣都震惊的看向假太子。假太子心虚,嘴唇抖了抖,没说出话来。
    严世藩脸上也变了颜色,大怒道:“放肆!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太子就在你眼前,怎么会是假的?”南宫玉道:“找一个长得像的人冒充太子,小阁老的胆子可真够大的!”严世藩深吸一口气,道:“你既说太子是假的,那真的又在哪里?没有证据就不要信口雌黄。”
    南宫玉笑了笑,道:“请太子殿下进殿。”四名东厂太监抬上来一顶软椅,上面躺着虚弱不振的朱载垕。此时他已苏醒,指着严世藩,虚弱道:“贼子!还不伏诛!”
    这回严世藩的脸色才彻底变了,张居正和高拱都失声道:“王爷!果然是真的王爷!”严世藩勉强坚持道:“又有谁能证明你的那个太子是真的呢?”
    “我能证明。”李皇妃抱着小世子走上殿里,对假太子道:“你说你是真的殿下,那你告诉我,成婚当日,父皇送给我们的礼物是什么?”假太子满脸冷汗,支吾不语。李皇妃继续道:“你再告诉我,洞房交杯酒时,你又对我说过什么话?”假太子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此时百官再无怀疑,这才知这些日一直被一个假太子糊弄,全都大怒不已。
    李皇妃娇叱道:“来人!脱下那人的龙袍,连同严世藩一起拿下!”谭勉和**齐声应是,带人走了上去。严世藩大叫道:“护卫何在!”以严庆冬为首的禁卫军也冲上去护住了严世藩。不过禁卫军的态度已有些犹豫,现在形势明朗,都不愿为假太子卖命,都生出了投降之心。
    严世藩大声道:“魑魅先生!现在该你建功了。”话音刚落,从禁卫军后走出一人,正是带着面具的魑魅。谭勉道:“魑魅先生,你我都曾为皇上效力,为何如今反助贼人?”魑魅呵呵一笑,没有说话。
    严世藩狠笑道:“现在谁活着,谁说的就是理,至少我们还有魑魅先生,你们仍没有必胜的把握,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魑魅微微一笑,道:“我们不是一条船上的人,老夫不必和你鱼死网破。”严世藩惊讶回头道:“先生这是何意。。。”话还没说完就被魑魅一指点倒。严庆冬惊呼道:“爹!”也被魑魅点中。
    魑魅来到南宫玉身前,跪下施礼道:“严世藩已抓,请王爷处置。”南宫玉道:“你这是要戴罪立功么?”魑魅笑道:“王爷误会了,老奴奉命在严党身边潜伏,到了关键时刻就将他们一网打尽。”
    南宫玉道:“你奉了谁的命?让我如**你。”魑魅呵呵一笑,取下了面具。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都没想到魑魅原来竟是刘瑾。
    南宫玉也惊奇道:“刘公公?”刘瑾道:“皇上早已怀疑严党有篡位之嫌,特意让老奴投靠他们,收集罪证。”说着拿出一叠信件,道:“这都是严世藩这些年关于造反的书信。”
    此时谭勉已让人拿下了严家父子,禁卫军也全都缴械投降。南宫玉看了几封信件,道“严家的证据虽然确凿,但也不能证明公公没有参与其中。”
    “朕能替他证明。”不知何时一身便装的朱厚熜走了出来,坐在了龙椅上。南宫玉等百官赶忙山呼万岁。
    朱厚熜笑道:“刘瑾一直都是朕的人,是朕把他派到严世藩身边的,王爷放心就是。”南宫玉躬身道:“是。不知皇上是何时出关的?”朱厚熜大笑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朕哪还有心情闭关。严世藩刚一找刘瑾扮作的魑魅,朕就料到他想干什么了,就已经出关了。”
    南宫玉不解道:“那皇上为何不早点主持大局,任由严世藩胡作非为那么久?”朱厚熜叹道:“当时太子已被偷龙转凤,朕怕他们狗急跳墙,害了太子,不敢轻举妄动。再说机会难得,朕正要借此事看看谁忠谁奸。”
    南宫玉心想你倒能沉得住气,也难怪在西域时魑魅能有朱厚熜的血粉,原来他就是刘瑾。有人说魑魅富可敌国,应该是刘瑾用魑魅的身份敛财,把钱再给朱厚熜。魑魅的身份只是朱厚熜的一个赚钱工具。
    朱厚熜面对严世藩道:“朕不曾薄待你们严家,为何反朕。”严世藩哭道:“臣一时鬼迷心窍,罪该万死,臣知错了,请皇上开恩。”朱厚熜冷然道:“敢做不敢当,别让朕瞧不起你。就算你不说,朕也能猜到你与东瀛暗中勾结,不然借你个胆子也不敢做这种事。”严世藩大哭不止。
    朱厚熜道:“朕只问你一件事,你的所作所为,严嵩知道么?”严世藩惊恐道:“我爹最近重病在床,根本不知道下臣在做什么。”朱厚熜冷然道:“朕觉得也是。以严嵩的老谋深算,就算要做也会做的更高明,况且他也根本不会做的。以你们父子的权势,跟坐这个位子又有什么区别?严嵩才不会这么傻。”严世藩悔断肝肠,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
    朱厚熜摆了摆手道:“押到大理寺牢,严加审问。”严家父子和假太子押走后,朱厚熜让南宫玉把严家造反的书信交给了谭勉,道:“这些不想活的人交给你们锦衣卫去抓,要让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不忠者死。你们该知道怎么做。”谭勉收起信件,道:“圣上放心,下臣明白了。”
    锦衣卫,东厂和禁卫军都撤离后,朱厚熜转颜笑道:“反臣可恨,杀不足惜。忠臣难得,更应该嘉奖了。在这次谋反事件中的最大功臣非应天王莫属,若非他及时查明真相,采取措施,救回了太子,我大明朝的江山真就有覆灭之危了。应天王除了继续掌管两部外,另加封为护国天君,平时领摄政王之职,统领朝政。”
    朱厚熜宠信道教,‘护国天君’虽只是他想出来的虚职,但‘摄政王’却操纵着天下大权,一人以下,万人之上。南宫玉现在骑虎难下,只能领旨谢恩。朱厚熜又嘉奖了**,谭勉,张居正,高拱等一干有功之臣。
    风波平息后的三天,南宫玉前往西苑给朱厚熜输气。完毕后,朱厚熜留下他聊天,道:“昨夜严嵩来见朕,求朕放严家一马,应天王如何认为?”南宫玉心知朱厚熜早有了主意,道:“请圣上示下。”朱厚熜道:“严嵩是三代老臣,又为朕做了不少事,朕也不愿赶尽杀绝,严世藩是不能留的,严嵩嘛,不杀也罢,我看他也活不过这个冬天了。朕担心这么做的话会不会有损威严,太过妇人之仁了。”
    南宫玉道:“皇上多虑了,世人只会感念皇上天恩浩荡,不忘旧情。臣弟还有个提议,不知除了严嵩外,能否再留下一人?”朱厚熜道:“还要留谁?”南宫玉道:“严庆冬。”朱厚熜道:“他是严世藩的儿子,也是这次事件的帮凶之一,朕怎能饶他。”
    南宫玉道:“可以把他流放他乡,只留一条性命而已。这次要杀的人太多了,给严家留下一人也可以安抚仍在职的严党成员,他们只会感念皇上的恩德,更加为皇上效忠。”
    朱厚熜想了想道:“你是社稷功臣,你的提议朕不会拒绝,但只能放过严庆冬一人,其他严家的男女老幼必须杀绝,朕要让所有人知道背叛的下场。”南宫玉心中泛起一丝凉意,心想谋反的只是严世藩一人,他的儿孙和亲戚也许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他的孙子只有果果那般大小。为什么这些无辜的人也要陪严世藩而死呢。别的朝代只是诛灭九族,只有大明朝是诛灭十族。
    朱厚熜道:“除了严家的人,朝中跟随严家谋反的同党也不能轻饶。”说着交给南宫玉一份折子,道:“这都是严世藩的同党,朕决定杀光他们,一个不留。”南宫玉心情沉重的接过厚厚的一本折子,打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人名。其中竟还有王涵礼,冷月姬,李君贤的名字,这些人再加上家属,那要杀多少人呀。
    南宫玉忙跪地道:“这些人只是从犯,还望皇上开恩,饶了他们的家属吧。”朱厚熜道:“这些人中有朕的大臣,嫔妃,也有京城的富商,他们的一切都是朕给他们的。现在他们却想反朕,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朕既能让他们富有,也能让他们一无所有。”南宫玉道:“得民心者得天下,还望皇上以天下为重,少杀以示威严即可,万不可滥杀呀。”
    朱厚熜笑道:“不如你来做这个皇帝,这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南宫玉心中一惊,忙跪地道:“臣弟绝无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刚才所言全是为皇上着想,请皇上明察。”朱厚熜大笑的将他扶起,道:“不必紧张,朕没有怀疑你,也没有试探你,而是在认真的跟你商量一件事。”
    南宫玉擦了把冷汗,重新坐下后道:“皇上想商量什么?”朱厚熜道:“朕的儿子体弱多病,卧床不起。孙子才满两岁,难当大任,朕一心玄修,无意朝政,有心想把皇位传位于你,你有何想法。”
    南宫玉吓得赶忙起身,刘瑾笑着将他扶回座位,道:“圣上在问王爷话,又没有让王爷跪,王爷回话便是。”南宫玉赶紧道:“臣弟绝无此心,请皇上勿疑。”朱厚熜笑道:“朕说过不是在试探你,而是真的有意传位于你。”南宫玉道:“臣弟身为摄政王,身兼两部已然诚惶诚恐,绝不敢再有奢望。只望倭寇之乱平定后便带着家人归隐田园,臣弟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朱厚熜叹了口气,道:“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朕啊,朕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其实朕早就试探过你了。还记得冷妃勾引过你么?那是朕授意刘瑾让冷妃做的。她认刘瑾为干爹,以为在宫里找到了靠山,殊不知刘瑾只效忠朕一个人,什么事都不瞒朕。朕有意让冷妃勾引你,试探你的忠诚,你的表现朕很满意,这才认定你是能做大事的人,才有了将皇位传位给你的想法。这皇位本来属于你们太祖嫡系,老天让朕的儿子体弱多病,就是为了让朕传位于你,这一切都是命啊。”
    南宫玉道:“太子尚在,又有徐高张等贤臣辅佐,将来病情好转后必能成为一代明君,臣弟素无威望,人心不服,从无称帝之心,还望皇上收回成命。”朱厚熜诧异的与刘瑾对视了一眼,刘瑾道:“皇上担心的是大明江山后继无人,王爷也是朱家的人,总不能看着江山旁落吧。”南宫玉坚定道:“臣弟既为摄政王,就誓保大明江山无恙。”
    朱厚熜深深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也罢,此事以后再议,你回去后也再三思一下。现在我们说一些愉快的事。严世藩这几十年积攒的财富不次于当年你们南宫家,抄家的重任就交给你了,确保严家的钱全部上缴国库。当然,你要是喜欢什么东西,留下来也无妨。”刘瑾笑道:“抄严家可是件肥差呀,王爷还不谢恩么?”南宫玉施礼道:“多谢皇上信任,臣弟保证每一文钱都上缴国库。”
    次日南宫玉前往严家抄家。半天下来只清算出了三分之一的账目,但数目已经触目惊心。晚上收工时,抄家得来的金银财宝已堆满了整间后院。南宫玉正准备回府时,**神秘的将他领到一间小屋里,施礼道:“王爷今天辛苦了,这是小人们从抄家的东西中挑出来的几件小东西,请王爷笑纳。”说着打开了一口箱子,里面都是精挑细选的珍宝奇玩,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南宫玉淡淡看了一眼,道:“我已答应过圣上,抄出来的东西都要悉数上缴国库,这些也不例外。”**尴尬道:“皇上让王爷来主持的目的再明显不过,就是想给王爷好处,王爷不要白不要呀。”南宫玉笑道:“我答应过皇上的事也不能更改,这些东西全部封存入库。”**干笑道:“王爷要是不要的话,小的们也不敢拿了,小的们都以王爷马首是瞻呢。”南宫玉笑道:“你们该怎么拿怎么拿,只要不让我亲眼看见,我就不过问。”**愣了愣,赔笑道:”王爷如此**亮节,小的们又怎敢吃独食,全部封库就是了。”
    南宫玉刚出了屋子,恭候在一旁的谭勉上前道:“王爷借一步说话。”南宫玉跟着他来到僻静处,谭勉道:“该抓的人都抓的差不多了,不过有几个人该如何处置,大理寺还拿不定主意,特意让小人来请教王爷。”
    南宫玉道:“按大明律法处置便是,不用问我。”谭勉道:“是。不过,那个李君贤只给严世藩写过几封讨好的书信,其中并无谋反之意。他的人已抓了起来,想要编排个砍头的罪名不难,不知王爷要不要我们这么做。”
    南宫玉本想说既是无辜的,就放了吧。但转念想到他对海琼的态度,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淡淡说了一个字,“杀。”
    谭勉道:“明白了。王涵礼的情况和他差不多,另外严庆冬该如何流放,还请王爷示下。”南宫玉想了想道:“严庆冬流放西域,终生不许返回中原。王涵礼,你们自己看着办。”谭勉道:“小人懂了,最后一件事。我们在严府搜到了几封严世藩和通天帮主司徒雄的书信,严世藩希望请司徒雄带领帮中高手来京城相助谋反。还许诺事成后封司徒雄为大将军。司徒雄并没有拒绝,只是说最近事忙,脱不开身。想必严世藩等不了那么久,这才提前举事,如果这次有通天帮的高手相助,成败还在两说。”
    南宫玉皱眉道:“通天帮怎么也参与进来了?这件事皇上知道么?”谭勉道:“皇上知道后十分担忧,通天帮在全国有十万之众,如果将来真造反起来将是我大明的心腹之患。”南宫玉道:“我对司徒雄有些了解,他的野心只在江湖,如果他想反我大明,早已和东瀛联手,他应该不会对我大明不利。”谭勉道:“皇上的意思是防范于未然,十万人的帮会在我大明境内,随时都可能掀起一场不小的叛乱。就算司徒雄暂时没有反叛之意,但终究是心腹大患,皇上决定借此机会铲除通天帮。”
    南宫玉沉吟道:“通天帮本不会反的,铲除他们就是逼他们造反,我去找皇上谈谈。”谭勉道:“王爷不用去了,皇上的圣旨已经下达到东厂和锦衣卫,这次围剿并不通过你们兵部,由陈公公和小人负责,皇上是不会收回成命的。”
    南宫玉好奇道:“让东厂和锦衣卫去围剿地方帮派,我们兵部做什么?”谭勉道:“这小人就不知道了。”南宫玉顿了顿,道:“我可否求指挥使一件事?”谭勉微微笑道:“可是关于沈俊的?”南宫玉点点头,道:“如果我二师兄落在指挥使手上,能否放他一马?”谭勉道:“如果小人落在沈俊手上,王爷会让他放我一马么?”南宫玉不知该如何回答。谭勉苦笑道:“沈俊一心为父报仇,就算王爷劝也无用,哎,下官告辞了。
    次日早上南宫玉仍以摄政王的身份临朝听政,下朝后前往西苑求见朱厚熜。汇报了早朝的情况后,朱厚熜笑道:“你是摄政王,这些事你拿主意就好,不必对朕说。”南宫玉道:“是,其实臣弟还有一事相求。臣弟认为通天帮不会造反,还请皇上不要下令围剿,不然真会逼反他们。如果皇上不放心,臣弟可以去招安司徒雄,让他们归顺我大明,不是更好?”
    朱厚熜道:“朕哪有那么多官位给那些反贼,司徒雄在信中没有明确拒绝严世藩,就说明他心怀不臣之意。朕不会和一群反贼谈判,你也不必去,就交给东厂和锦衣卫就行了。
    南宫玉见朱厚熜心意已决,只好退而求其次道:“那围剿的事能不能交给臣弟负责?”朱厚熜笑道:“你的兵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南宫玉道:“什么事?”朱厚熜笑道:“剿倭。”南宫玉惊道“剿倭?”朱厚熜道:“倭寇在东南日渐猖獗,宁波,台州都已失陷,沿海百姓苦不堪言,朕的忍耐已到了极限,誓要与倭寇决一死战。”
    南宫玉道:“有戚继光和俞大猷两位将军在,臣弟能做什么?”朱厚熜道:“戚继光他们目前只是防守,朕要让你带着他们进攻。”南宫玉道:“进攻?进攻哪里?”朱厚熜笑道:“东瀛本土。”
    南宫玉最大的心愿就是彻底解决倭患,这也是他没有辞官的唯一理由,想到俘虏在东瀛受苦的百姓,他恨不得立刻带兵前去解救,所以当朱厚熜封他为“征东大将军”时,他欣然接受。抗倭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
    首先是调兵遣将,他以兵部的名义从各地抽调四万士兵,两万水军,又从朝中挑选能征善战的大将。另外广发“英雄帖”,召集天下江湖人士共举大事。他仍记得上次少林寺的惨案,东瀛的炸药几乎杀死了一半的抗倭人士,令中原武林元气大伤。重组武林抗倭人士不但是他自己的心愿,也是师傅瑶光子的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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