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有阳光的加州
    晏晏在易安的陪同下和莫思昕见了一面,当时晏晏就向莫思昕提议她想将脸换回来。
    金属的镊子在脸上来回动着,酒精,棉球,金属器具插入头皮,将那一张脸皮从头皮深处往前揭开。
    黏度使脸皮与皮肤之间的拉扯痛彻心扉。
    晏晏不能想象,当初的司徒安是怎样主动接受将别人的脸安在自己脸上。
    **
    三十多年前的夏天。
    咸咸的海风带着海腥味从海面上飘来,司徒安站在甲板上往外看,一望无垠的大海,像是容纳一切。
    他不喜欢大海,但却忍不了要和这个老朋友在海上见面。
    第一代市先生从船舱里走出来,看着司徒安站在甲板上,他将自己手中的酒杯递过去,问他:“在想什么?”
    司徒安烦闷地将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他眯着眼看着大海,道:“这大海就像女人一样,什么都能容得下。”
    市先生哈哈大笑,又给司徒安添了一杯酒,道:“怎么?又来一个牛皮糖一样的女人?甩也甩不开?”
    司徒安轻轻一笑,眼睛里带着的光芒让人不适。他道:“也不知道这些女人怎么想的,越伤害她还越来劲,真搞不懂。”
    听到这话市先生笑了一声,下了定义:“女人,就是蠢。”
    “拥有千万种柔情,难怪优柔寡断,怪不得她们。”市先生这样说。
    也不知道是哪一句话让司徒安来了兴趣,他忽然说:“但这世界上还有一种女人,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不管你有多少柔情对她,她就是不吃你这一套。”
    市先生说:“谁?”
    司徒安回道:“不爱你的女人。”
    市先生知道司徒安又想起了伤心事,他说:“怎么?那人还是不搭理你?”
    司徒安自嘲一笑:“自有了男朋友以后,她哪一次理过我?更别说结婚了。明明是我先认识她的。”
    市先生嘁了一声,颇为扫兴。他劝道:“这样不识趣的女人还是别理好了,没意思。”
    但司徒安明显没听进去。
    他说:“得不到的女人,才够带劲。”
    市先生问:“你打算怎么得到她?”
    司徒安轻笑一声:“既然光明正大的方式得不到,那就来点刺激的。”说罢,司徒安看向市先生:“听说……你们ST有一种换脸术,我这样的人可以换吗?”
    市先生眯着眼看着司徒安的脸,道:“你想换成谁的脸?”
    司徒安说:“晏之岚。有些坏事的锅,应该由他牢牢背着。”
    他谋划了好几个冬天,从安辛有了男朋友开始。他一直断断续续谋划着,心里一边觉得不应该对爱的人这样,一边又觉得,既然自己不能得到,那宠着和毁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于是脑中开始交织,挣扎,敌对,谈判,最后,在这个夏天全部瓦解。
    因为,这个夏天是他最后的机会。
    **
    晏晏完成了脸皮摘除术,整个脸被白纱包覆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沉默地看着头上已经缺了一块的头发,想象着刚才手术时的痛楚。
    她想,是多么畸形的情感造成了那一段悲惨的结果,那样畸形的爱,伤人伤己。
    晏晏在莫思昕的安排下进入了疗养院,易安每天都在陪着她。而晏安和易秋睿自从第一次来之后一直拉着晏晏问东问西之后,易安便不让他们来了。
    晏晏看着就在跟前看书的易安,眼睫微垂,睫毛浓密好看。
    她忽然动了动手指,拉了拉易安的袖子。
    易安抬起头看她:“嗯?怎么了?”
    晏晏拿起一旁的速写板,用笔在上面写着:“我们说说话,好不好?”
    易安合上书,握了握晏晏的手道:“好。”
    阳光倾洒在两人身上,一人用写的,一人用说的,室内一片明净。而屋外,树叶纷飞,光线透过间隙在地上投下阴影,风沙沙吹着,树叶的影子也动着,岁月静好。
    即使当初早就选择将这一切原谅,但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才意识到,原来彻底的轻松是这般模样。
    如同如释重负的瞬间,不需要隔着血海深仇的相爱,不需要带着愧疚的弥补,而是堂堂正正的爱,只是因为爱你。
    在疗养院待了一个月后,原本因秃顶的那块头皮也渐渐长出些头发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春节也要来了。
    晏晏这一次出院时,如住院一样见到了莫思昕。本该有无数复杂的念头在脑海里转啊转,却在见到这个舅舅的那一瞬间变成了平和。
    易安在收拾东西,晏晏出去和莫思昕说话。
    说的第一句话是:“舅舅,我要回家过年了,你要和我一起吗?”
    莫思昕当时正在抽烟,见到晏晏他将烟掐掉,吐出青烟之后他问:“怎么?不恨我?反而要带我回家过年?”
    晏晏努了努嘴:“不想去就算了。”
    说罢,也不理会这个舅舅。
    晏晏回到了别墅里见到了整装待发的易秋睿和晏安。这些日子,晏安日日将晏晏以前的照片给易秋睿瞧给他洗脑竟也洗成功了。
    看着易秋睿呆呆地看着自己,晏晏蹲下,伸出双臂道:“怎么?不认识程南因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眼触动了易秋睿,他原本懵懵的表情突然委屈起来,他瘪了嘴,在奔向晏晏的路上,哭了。
    晏晏轻轻拍打着易秋睿的后背,笑着哄他道:“宝贝儿,不哭,说说是现在的妈妈好看,还是以前的妈妈好看?”
    易秋睿揉着眼睛,用袖子用力擦着眼睛,奶奶的哭腔招人怜惜:“都好看……”
    晏晏笑了,在易秋睿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清香的气息扑鼻而来,易秋睿抱紧了晏晏,像是刚出生时抓住她手的时候那样紧。
    像是,永远都不想松开一样。
    离开加州的冬天是有阳光的,阳光金黄金黄的,将地面都照亮。晏晏戴着帽子,身上穿得很厚重,她怀里的两个孩子也穿得很暖和。晏晏的身后,是她的男人易安,是她的老公易安,是她孩子的爸爸易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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