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击的动作瞬间停下,未来的小麦整个愣住。
    小麦紧紧抱着对方,哽咽地说道:“对不,一定很痛苦吧?是我太弱小,是我没能快速成长来。”她似乎能感受到对方内心的痛苦,那种失去一切的绝望感,是会让人发疯的。
    “可是,如果我们消失了,如果自此之后和他们再也没有交集了,这真的会是大家所希望的吗?为了我们,他们......可是连性命都愿意托付的啊!”
    如果没有相遇,便能一切安好。
    可有些时候,相遇却恰恰是对彼此的一种救赎。
    被她抱着的人,只是无声地沉默着。
    是啊,她选择了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们,却并不代表着他们愿意接受这种安排。
    可是她太累了,累到支撑不下去,累到想用这种方式逃避绝望。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她喃喃地说道。
    小麦松开抱着她的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我只知道,未来是瞬息万变的。哪怕暂时看不到希望,也不应该就此放弃。”
    也许以后她的想法会变,但此时此刻,她觉得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可是已经晚了。”未来的她脸色苍白,似乎在极力隐忍身体的不适,“我以《录鬼簿》为媒介,连通了地狱之门。只要《录鬼簿》不消散于这间,地狱之门便不会消失。”
    一切已经偏离了她的计划,她从没想过自己可以继续活下去。
    同一时间,远在城市另一端的相泽诚,身上那股奇异的力量似乎又冒出来了。
    前几日去法华寺修行,因缘际会之下触碰了一枚供奉的舍利,没想到这舍利竟然直接消失在他掌心了。
    现在想想,都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从小便被爷爷扔在法华寺修行,是寺里的一位俗家弟子。
    小时候他调皮,暑假去寺庙修行的时候,曾误入供奉舍利的殿堂。
    当时那枚舍利就让他觉得很是不可思议,还拿在手里看过,却并没有发生什么。
    这一次,他绝对是无意的,却没想到那舍利一碰到他的掌心,便消失不见了。
    随之而来的,是体内仿佛产生了一股特殊的力量。
    相泽诚揉了揉眉心,可能是最近案件比较多,他太累了,才会一直出现幻觉。
    看来,今晚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却不想,他手上那股力量却和九离身上设下的某道禁制,遥相呼应了。
    九离原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要收拾眼下的局面,他不得不付出巨大的代价。
    可是突然间,他像是接收到了什么讯息。
    九离这才知道,原来那人在封印他的时候,竟然还设下过这么一道禁制。他也才知道,那人竟是极乐净土下凡历劫的梵莲尊者。
    这道禁制上,还留有梵莲尊者的点化与感悟,一并传达给了他。
    当接收完毕后,九离却犹豫了。
    梵莲尊者竟是早就预料到了很久以后的事情,无疑,他给所有人留下了一线生机。
    只是尊者留下的这线生机,注定了他无法再和她继续相守。
    明明等了万余年,才刚刚重逢,凭什么就要他们此生不复相见!
    “大爱,无疆。你早该飞升上界,却囿于间情.爱。莫要再执着,会生恶因果。”这是梵莲尊者留给他的点化之言。
    如若换成是旁人说的,他断然不会当作一回事。可偏巧这是梵莲尊者说的,是脱离轮回、勘破天道的佛陀说的,他不得不慎重以待。
    看向两个来自不同时空的小麦,他知道未来的小麦会经历痛苦与绝望,会遇到解不开的死局。而打破这个局面的,就是梵莲尊者留给他们的这一线生机。
    理智告诉他,这无疑是最好的一条路。他会因为救的功德而一跃飞升为上神,小麦也会迎来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可是这条路上,他们将不再相依相伴。
    他不甘!却......不得不为之。
    九离收紫霄,几步上前,一下子抱住了小麦。他抱得很紧,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
    “唐小麦,记住我,哪怕以后再不能相见,也一定要记住我。我心里的位置,永远只留给你一个人。”九离在她耳边低喃。
    小麦只觉得这些话仿佛是临别赠言,可是不等她问出口,九离已然离开她朝那巨门而去!
    梵莲尊者真不愧是生而为佛,竟将这每一步都参悟透彻。
    他在九离体内不仅留下了禁制,还留下了自己的两道法印。
    这属于佛陀的至刚至纯的力量,是超越三界之力的。
    一道法印,是用来关闭地狱之门的。另一道法印,是用来点化小麦体内的《录鬼簿》的。
    夜空之,法印启,金莲开。金色的光芒自莲花上倾泻而出。
    巨大而厚重的石门在金光的照耀下,逐渐闭合,最终重新消失。
    那些已经逃出来的邪物,尽数被超度点化,消散于无形。
    九离再次来到小麦面前,眼有浓浓的哀伤与不舍:“梵莲尊者留下两道法印,一道封门,一道渡你。”食指点上她额头,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感,“往后余生,你要幸福。”
    命数已改,哪怕没有他相伴,也要无忧无虑地活下去。
    小麦只觉得一股纯净无比的力道没入自己的眉心,进而深入四肢百骸。
    灵魂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剥离了,却并没有让她产生什么不适感。
    与此同时,九离的身影也越来越淡。自此,间再无九离,天界却多了一位九离上神。
    不止九离,就连身边那个来自于未来的自己,以及她身旁守护着的雪也,都渐渐消散了身形。
    “《录鬼簿》消失了......真的消失了......”未来的她喃喃说道,竟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未来真的改变了......”
    《录鬼簿》才是一切纷争的源头,只要它存在一日,贪心的人便不会罢休。因此,她才会要千方百计地将它抹除。
    只是《录鬼簿》不是凡物,唯有与宿主彻底融合之后才有可能随宿主而消亡。
    没想到,一切竟然已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悄然发生了改变。
    她看着自己和雪也消失的身形,未来已改变,未来的她也已不再是她。
    想必,那会是个幸福快乐的自己吧。
    “谢谢你......过去的我。”身影彻底消散之前,她由衷地说道。
    一时间,整片荒野,徒留小麦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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