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改说得没错,被信任的人出卖远比被防备的人背叛要痛苦百倍,他已被霍改坑成习惯,再来一次,虽会怒,会恨,会悔。却不会像现在这般……光是想想便觉心口钝痛,鲜血淋漓,那可是他过命的兄弟啊!!!
    霍改见雨无正的唇无声张合几次,摸不准雨无正的思维是否已经上道,于是再次开口:“我想,应该是麦子他哥吧。你能告诉我,你派他下山去干什么了吗?”
    雨无正干脆彻底闭上了嘴,直愣愣地瞪着霍改。
    霍改与之对视片刻,忽然笑了,那一字一句里都带着刻骨的悲意,哀婉凄然:“我本以为我站在你身边,便有了同你共抗这狂风骤雨的资格。没想到……你终是拿我当仇人防着的。可笑啊可笑!没想到我万仞仑高捧着一颗热乎乎的真心到人眼前,不求富贵荣华,不求高名厚利,只求替人将那苦痛艰难分担一二,居然也会被人一把拍开,弃如敝履。雨无正,你要把我这一身骨头辱折成什么模样,才心满意足!”
    霍改吼完这听起来很虐心很深情,实际上很狗血很扯淡的台词,扭头就走,泪奔而去。
    很快霍改就后悔了——擦!就这么块巴掌大的地儿,没奔两步就没路了,坑爹呢!
    好在雨无正没有因为这前乃绝崖后乃绝壁的地势插翅难逃而任由霍改一个人瞎转悠去,回过神来便疾踏一步,捉住了霍改。
    “我不是……”雨无正有些无措地辩白着,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我……我那是……”
    事实上雨无正确实挺冤枉的,他还真没刻意防备什么,刚刚那反应纯属条件反射。就像那总是被街边怪蜀黍抢走棒棒糖的小学弟,今后只要一见那怪蜀黍,甭管手里有糖没糖,第一反应绝对是把手藏到背后。可耻的条件反射,可悲的生物本能!
    解释不了,雨无正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于是他不再解释。雨无正掏出随身的匕首,塞到霍改手中,一把抱住了他。霍改的手就那样悬在他的背后,捏着锋锐无匹的匕首。
    我不说信或不信,我只将命递到你手中,任你要或不要。
    心口被猛然涌出的热流烫得几乎融化,还差一点,他能感觉到,还差一点咒怨就能彻底揭开了。霍改握紧了手中的匕首,他怕自己一个亢奋,手一抖就给人放了血。
    被雨无正那紧箍的双臂和有力的怀抱搞得几乎有些生疼,霍改撇撇嘴,要早知道雨无正是属性的,骂一骂就能爆出信任这一任务物品,他何苦那般折腾。
    当然,信任这等物事绝对不会像霍改想的那样,是被s的附赠。便是早一个时辰,雨无正也是绝对不会将信任交付于霍改的。
    雨无正可以无条件信任霍改,但大当家不行。
    雨无正可以将自己的命交给霍改,但他不能将全山寨人的命轻托于人。
    雨无正现在信了霍改,无非是因为他已隐隐明白,山寨被屠杀殆尽,而他这个大当家也已经名存实亡。他不怕霍改害了自己,因为他爱他,但他怕霍改害了山寨中人,即使他爱他。如今只牵扯到自己的性命,纯粹作为爱慕者的雨无正自然没有理由不将信任交予心仪之人。这份信任,他终于给得起了。
    一刻钟后,霍改郁闷开口:“抱够了就放手吧。需要我提醒一下你么,距离你上一次洗澡至少五天了……”
    雨无正忙不迭地松手,囧得满面赤红,小心翼翼地瞅了眼霍改的脸色,小小声道:“你不生气了?”
    “不生气,你既也是信任我的,我还有何可气。”霍改宽宏大量,虽然这货从来没真将人放到心上。
    “我怎么觉得你得知我的心意……并不如何欣喜。”雨无正犹疑开口。
    不得不说雨无正身为天然系野兽,直觉那是相当准。雨无正的信任霍改当然想要,还迫不及待。但他却并不稀罕,那是万仞仑的仇人和爱人,万仞仑的遗憾和欢喜,和他霍改有半毛钱关系么?不对,还是有关系的,这是他的通关boss,往死里砍的对象。
    霍改挥挥手,心虚逞强:“去去,别说得你好像看准过我似的。”
    于是屡战屡败的雨无正乖乖地转移了话题:“我派二当家下山,是为了让他挑处合适的地盘,再建个山寨。”
    霍改的心神也回归正途,问道:“你把这些年攒的财富都交给他了?”
    雨无正点点头,长叹一声。
    “其实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么?”霍改功成身退。
    雨无正没有说话,他依然有些难以相信最大的嫌疑者会是这个最相信的兄弟。
    “我们先下山看看再说吧,也不一定真的是他。”霍改劝解,顶着粉的名号黑才是真的黑,这一手霍改玩得驾轻就熟。
    雨无正抿着唇,黑着脸,抱起霍改再次飞渡悬崖。
    刚刚落地,便见远处一枚亮红的信号弹攒射而起,高高升空,璨然炸开。
    “糟糕,麦子!”霍改很快反应过来。
    雨无正的脸色更为难看,是他一厢情愿地以为这不过是一桩针对霍改的事件,所以并未真正将麦子当做心腹大患。没想到,竟是给了他逃出密室的机会。从离开密室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以麦子的腿脚功夫,跑到山腰并非难事。
    “你说一会儿上来的会是官兵,还是……”霍改明知故问。
    可惜雨无正还真不清楚,这到底是内部叛徒勾结官兵作乱,还是自家兄弟见财起意聚众反叛。但无论是哪个答案,他都不能再带着霍改去冒险。
    “我带你去个地方,先藏起来。”雨无正郑重对霍改道。
    霍改对这山上的地图比雨无正还熟,自然知道下山的正常路径只有一条,要是现在还想着逃跑下山,那绝对是和官兵面对面亲密接触的命,为今之计只有先藏起来再图后事。
    霍改挑眉:“你能保证只有你一个人知道那藏身之处,而且谁都搜不出来么?”
    “不能……”雨无正一想到自己唯一的私有密室就这么被麦子给暴露出去了,很是牙痒痒。迟疑片刻,雨无正才看着霍改的脸色将自己的打算坦白:“不过他们的目标在我,我会把他们引走,想来他们不会特地搜山来找你。”
    原来这家伙打的是牺牲我一个保全你一个的主意,不愧是舍己为人的大侠啊。霍改想到原文里的官兵规模撇撇嘴,心说这剧情可真够烂俗的,为心爱的人战死沙场神马的,最骗眼泪了。
    霍改回忆了一下这山寨的地图,心中已经对逃生路线有了把握。
    霍改将匕首塞回雨无正手中,干脆利落道:“我明白了,我跟在你身边也是累赘,反不如躲起来,免得被人当了人质。雨无正,你应该有山寨的地图吧,我们商量一下线路,争取在你将人引走的同时,为我往山下挪让出些机会。”
    本来还估计着霍改怎么着也该为难一把,不舍一把,再诀别一把的雨无正愣了一下,顿时觉得自己比那故事里孤身赴死的烈士壮烈了许多,至少人家那媳妇儿还知道挥着小手帕依依惜别一把。这位呢?一句情话都不说,直接就要拿地图算怎么利用自己制造的机会逃跑……其实俺这是单相思对吧,对吧?
    雨无正怨念归怨念,还是将山寨的地图给了霍改,毕竟,无论如何,如果只能有一个人能活下去,他希望是霍改。保护自己的爱人,天经地义,这是每个男人即使流干了血也要捍卫的荣誉。
    被雨无正自动从男性生物中排除的霍改浑然不觉地看着地图,画出了线路:“雨无正,你主动往山道那边去,一是先探查对手情况,二是趁着他们在山道上施展不开的时候多杀几个。如果在山道上没杀完,那你就把他们往这条线上引。我就躲在反方向的这条线上。明白了么?”
    “好。”雨无正爽快点头,虽然他那条线路的尽头是绝崖。
    “那么最后一句嘱咐……雨无正,不准死了。”霍改的声音很轻,但是清晰,一字一字地回荡在雨无正耳边,胜过世间一切乐章。
    “我还没上过你呢,怎么舍得死!”雨无正贴着霍改的耳朵,无比色情无比流氓地说,刻意压低的嗓音像是在醇酒里泡了百日,有着扑鼻的辛辣,和入骨的酥醉。
    不等霍改抽他,雨无正已经转身,大步走向山下:“我去替我兄弟报仇了,等我回来!”
    霍改看着雨无正在烈风中激荡的衣摆化为天角最后一笔丹青,他闭上眼,转身,背道而行——都说患难见真情,那么你就去患难一下,然后我来展示真情好了。也许今日之后,你我就可顺利永别,再不纠缠。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尚早,顺手来个小剧场好了。
    无责任小剧场之——雨无正你还不懂
    “这部剧快要结束了是吧?”雨无正演完今天的戏份,奔到导演蛋黄身边询问。
    蛋黄点头。
    “结局是我和万仞仑过上了神仙眷侣的日子对吧?”雨无正很有信心地问。
    蛋黄沉默。
    万思齐戴着枷锁走过来,看着雨无正,笑而不语,围观。
    东方未明抱着起司走过来,看着雨无正,笑而不语,围观。
    陈柏舟拿着画卷走过来,看着雨无正,厚道开口:“你只看了你自己目前的剧本部分对吧?”
    雨无正点头,冲蛋黄诧异道:“难道不是?剧情都发展到这地步了,还能有变数?你想啊,万仞仑都对我表白过心迹了。”
    陈柏舟望天,表白神马的都是浮云~
    “万仞仑还故意色诱于我过。”雨无正得瑟强调。
    东方未明望天,色诱神马的都是浮云~
    “最后,今天万仞仑还和我亲密联手,为我出谋划策。”雨无正甜蜜微笑。
    万思齐望天,联手神马的都是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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