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来,驻守在藏宝楼外的人群寸步不离,没有见到任何人出入楼中,他们甚至察觉不出里面有活人的动静。
    仿佛除了那道喝退中年男人的童声,楼内再无其他。
    无形的屏障保护着藏宝楼,隔绝了所有窥探。
    此时,正值夜间。
    藏宝楼中人却忽然宣布了他的存在。
    楼上的灯笼次序点亮,却因光芒微弱,只能展现出陈旧昏黄的色调,和周围被天降之人不凡能力照得亮如白昼的不夜城相比,它像萤火般极易被人忽视。
    在这一夜里,还未歇下的人聊天声吵如闹市;豪门势力携来的美酒佳肴香气扑鼻;不远处低头啃干粮的简单人灌下一口凉水,独自散发着侠气;更有消遣的歌舞乐音悠悠的自天上宫阙飘下来,羡煞下方不能登天的普通人……
    诚然,这般热闹的背景,半点无法阻挡众人齐齐望向藏宝楼。
    几盏风一吹便摇晃的灯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随后,一个又黑又壮的不明物体自楼内走出,凭空化物,自门前摆出了一套桌椅,上面铺着笔墨纸砚。
    大家眼见那黝黑的怪物坐下,操着一口不搭的奶气童声,招呼道:“排好队,一个一个来登记,登记完进去领东西。”
    天上、地上、树上、山峰上的天降之人纷纷探出头来观望。
    “一股超市门口搞促销,七十岁以上老人排队领鸡蛋的既视感。”
    不少人点头认同。
    藏宝楼前方人群逐渐聚拢,却迟迟不见第一个人上前:“请问这位、黑——”
    “黑”字刚出口,那黝黑的怪物当即眼神锐利的锁定开口的目标,浑身上下透露出“你完了,你得罪我了”的不悦气息。
    说话的人立刻闭嘴,改口道:“这位威武的壮士,劳驾问一下我们可以领到什么?”
    天道规则得了威武的评价,心情稍霁,却也懒得解释,只说:“好东西,错过了后悔几辈子都换不来的宝贝。”
    “谁先来?”黝黑怪物敲敲桌子,催促道。
    迟疑的人群,“……所以宝贝很多,每人都可以领吗?”传说中的宝藏按人发放,真是活久见。
    “不符合标准的没有。”
    “怎样才算符合?”
    “看过才知道。”
    “那需要我们付出什么代价?”
    “没有代价,免费。”
    “这里面真有可以号令天人的宝物吗?”一问一答间,最令人关心的问题出现。
    “没有,就是为骗你们来瞎编的。”天道规则咧开黑黢黢的嘴,笑得渗人。
    “……”人群顿时后退一步。
    天道规则大爷似的往椅背上一靠,脚翘到桌子上,抖得嚣张,睥睨这群磨磨唧唧的凡人。
    天大的好处就在前面,他们还在这里踌躇,真是无知者的幸福。因为不知道即将错过什么,所以不会觉可惜。
    天道规则继续爆料,“宝藏是假的,徐国先祖的故事也是假的。你们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有人好奇,“什么?”
    “漂亮的女人最会骗人了,她连神都骗。”黑高壮的怪物语气森然,形象更骇人,在这不见阳光的夜里,无端生出几分惊悚。
    众人又轰地后撤了一段距离。摸着心脏,妈呀,有被吓到。
    同一时刻,藏宝楼内是和外面不同的静谧。
    苏殷撑着下巴,无辜道:“黑云对我成见很深。”善意的谎言怎么算骗呢?
    再者,她不过是导火索,真正让人聚集在此,并且越发坚信有宝藏,是源自后续天降之人的推动。
    这其中天道规则的作用也比她大多了。简单把骗子的名头归在她头上可不公平。
    苏殷:“夸张。”她哪里骗过神?
    楚澜温柔的安抚道,“它说你漂亮。”换一个角度解读天道规则的话,成功让苏殷气鼓鼓的小脸瞬间愉悦。
    她眼眸亮亮的理了理头发衣着,保证每一处都完美无瑕后,扬了扬唇角,“算它有眼光。”
    楚澜坐在她对面,将她的自恋看了个正着,却觉理所当然。
    由世间至纯至美之物定义的容貌,如何美丽都不过分。
    时间法则的遮挡对于楚澜来说从来都是无物,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他眼中的苏殷与旁人眼中的苏殷有何不同。
    现在,藏宝楼外。
    所有人都看着面前显而易见的“大坑”,跳还是不跳?跳进去会不会被黑怪物吃掉?
    人群久久不动。
    天道规则倏地站起来,叉腰直指众人:“你们那什么眼神?我有那么可怕吗?”
    诚实点头的人数特别多。
    “有脾气,有主见,很好。”天道规则嘎嘎笑出声。
    天道规则自带的压迫感,即使在场的天降之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再配合上它凶神恶煞的形象,让人很难相信藏宝楼是无害的。
    尽管天道规则已经据实告诉大家,楼里好处多多,没有宝藏,却比宝藏还要适用百倍。
    十分心动,但仍旧拒绝的众人:“为什么把我们骗来?有什么目的?不说清楚我们是不会进去的。”
    君子不立危墙下。
    至少看上去随时能吃人的怪物说“快过来,我给你糖吃”,这种小孩子时期父母都会教育不要相信的东西,大家一致保持警惕。
    直到,藏宝楼内再次有了动静,缓缓走出一位白皙美丽的少女。她衣饰华丽,从头到脚装点的珠宝翠玉多不盛数,而这般闪耀的打扮,却没有分去她的半分光彩,她走出来的一瞬间,本人比任何金玉都来的耀眼,姿态艳丽,尊贵的气质天成。
    “如果宝藏是真的,一定被她穿戴身上了。”众人惊叹。
    “不,我觉得她就是宝藏本宝。”无法从苏殷身上移开眼睛的人,喃喃补充。
    褪去了女配的枷锁,规则被放开,活得真实恣意的苏殷,有着时间法则无法掩盖的独特魅力。
    或者说,因为世界本源的能量和某神主大人高度相关,生于这方世界的生灵在其无意识的潜移默化下,审美极其一致。
    哪怕他们看不到苏殷的真实面目,原前朝公主的美貌,加上苏殷自身的气质,足以看呆众人。美人的美本就不全在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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