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泽山。
    神农堂。
    某处农家小院内。
    几十平的一层木质小院内,一张长桌,朱家矮胖的身体坐在主位之上,双手捧着“哀”字面具。
    他一直都戴着面具,更神奇的是什么?他的面具还会时不时的变一下。
    在他面前,是在长桌另一边,正在摇着骰子的司徒万里。
    朱家矮胖的身体显得颇为可爱。
    对面的老赌徒一身华服,马甲领子向两旁展开,里服外侧为绿色的祥云图案,里服中间为金色背景中一整条黑色龙的图案,身佩七星珠草,象征着他在农家的身份。
    “朱堂主,看来有烦心事。”司徒万里看着眼前已经“哀”了近一个时辰的朱家道。
    不能因为一次的堕落,就彻底看扁一个人。
    虽然司徒万里就是一个不那么可靠的人。
    他开设赌场,号称日进万金,是真是假有待商榷,但农家上下靠他发财的人也不少。
    至于司徒万里“哀”还是不“哀”。
    那当然是“哀”了。
    这位朱家口中的司徒老哥,纵横风云的商业大亨司徒万里,已经愁的白了几根头发。
    这也是他今日来找朱家的原因。
    他已经连续来找朱家这个老滑头好几天,在他面前玩了几天的骰子了。
    “司徒老哥难道没听说烈山堂的事情吗?”朱家手捧着脸,语气带着哀愁的对着司徒万里道。
    “听闻了。”司徒万里回答道,继续摇着骰子。
    “田猛这才失踪几个月,烈山堂已经有了如此变故,唉……”朱家道,言罢,又一次叹了一口气。
    “这位大小姐太奇怪,让人摸不透深浅。”司徒万里继续道。
    从田言暂代农家烈山堂堂主之位开始,烈山堂就有些不对劲了。
    “怎么说?”朱家抬头问道,脸上的面具也由哀变为喜。
    自陈胜被赶出农家,他和司徒万里一直抱团取暖,他深知司徒老哥消息灵通,一定能给他带来些好消息吧。
    至于侠魁?
    平时就不怎么出现。
    朱家也是唯一一位没有去尝试拜访田言的农家堂主。
    “我打听到了几件事:
    其一,便是那新盐,据传这位手眼通天的大小姐弄来了六万多石精盐,我对市价也算颇有了解,这盐如果放在我手里,一石能卖出几千钱甚至更多,可这位大小姐却只卖百余钱。
    其二,她去过了炎帝六贤冢,六大长老曾经让她进入冢中数月,至于到底干了什么不得而知。
    其三,她正在让典庆遴选精锐,据说要在农家烈山堂一万六千弟子之中选出八百精锐。”司徒万里开口对着朱家道。
    这些,其实已经不算是秘密了。
    此刻,他已经放下了手中的赌具。
    “典庆……”朱家呢喃了一句。
    提起这个名字,他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很重要的那一种。
    “典庆为人忠义果敢,武艺高强,又曾经是魏武卒军官,据传曾经是魏国大将军弟子。”司徒万里继续对着朱家道。
    他们俩都清楚,即便是田猛,也未必是典庆的对手,如今遴选精锐,是要重建魏武卒?
    更可怕的是,他们完全有这个财力和人力来做这件事!
    “司徒老哥可知道如今,我堂下的弟子都如何说此事吗?”朱家算是把他心中哀愁的地方道了出来。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给堂下弟子发钱,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如今在烈山堂弟子眼中,田言就是神!
    要不是田言禁止了烈山堂大肆招收人马,估计就靠着这一手,光是叛逃去投奔烈山堂的人就能让他们俩个手忙脚乱一大阵子。
    在利益面前,往日嘴上的情义远没那么可靠。
    本来就逆了龙卷风,走了一个田猛,又来了一个更厉害的田言,这还让他怎么继续玩下去?
    更何况,他还不知道田猛躲在哪里等着他呢!
    “我堂下弟子也这般说,以己推人,我大概知道朱堂主堂下弟子心中想法。”司徒万里苦笑道。
    朱家沉默不语。
    他有些绝望了。
    论武功。
    他大概知道六大堂主都是什么功力,他们六人联手的地泽二十四阵法都让田言闯了过来,那田言的功力可想而知。
    最起码比之已经算是绝顶高手的田猛有过之无不及。
    论地利,同为农家弟子,他们占不到便宜,论人和,本就占了农家四堂的田氏,如今在人心这个他们两人的优势上也开始扳回自己的劣势。
    至于天时?
    那就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论谋划?
    田言的这一系列手段可比他们的老对手田猛兄弟厉害多了。
    “我们看不懂她想要干什么,但却知道,她要的远比田猛要的多。
    她本可以靠着新盐挣得盆满钵满,可却靠着克己,赢得了人心。
    且即便如此,她卖盐所挣之钱也不会少于七百万钱。
    而她卖盐所挣之钱,估计和她选出来的八百精锐有关,若是真叫她成功了,八百魏武卒……”司徒万里逐条的分析道,言及此,司徒万里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五万破五十万秦军的魏武卒,即便只有八百,只要用的好,能轻松的把朱家和司徒万里两个人按在地上摩擦。
    她从未借着这风头正盛的机会打压朱家等人,却偏偏让两人都觉得如鲠在喉,死期不远。
    “司徒老哥觉得,那位会不会要和我们和平共处?
    最近烈山堂并未做出什么带有攻击性的事情。”朱家询问司徒万里道。
    “绝无可能!”司徒万里闻言,想都未想,便斩钉截铁的道。
    “为何?”朱家也是老江湖了,他看着司徒万里反问道。
    “当年魁隗堂之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们与田氏,已然是立场之争!
    若是要和平共处,又为何缮甲厉兵?难道真如他们所说是为了维护秩序?
    难道烈山堂上下一万六千弟子,还不足够护卫吗?”司徒万里高声道,一派的同仇敌忾之色,仿佛下一刻敌人杀来,他也会慷慨的配着朱家一起赴死。
    只是他识趣的隐瞒了自己暗中去过烈山堂拜访的事情。
    “唉。
    司徒老哥说的是啊,是我糊涂了。”朱家低着头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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