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小姐见周长锦虽然冷着一张脸,但也发出善意,心中对周长锦也亲和不少。
    便有人将方才烹好的茶水倒上一杯,送到周长锦跟前。
    “周小姐打了一上午猎,想必有些累了,喝些清茶吧,这是特地为狩猎准备的解渴茶水。”
    原本她们只是出来品茶插花的,但考虑到家中可能会有兄弟去林中打猎,便也备了解渴的茶,正好给周长锦用上。
    周长锦被这一幕弄得有些楞,反应过来后接过茶杯对那位小姐道了一声谢。
    “再过半个时辰便要设午宴,周小姐想来也有些累了,不如就同我们在这里休息片刻可好。”也有人对她发出善意的邀请。
    司空紫馨笑着看她们将不太适应的周长锦拉到席垫上坐下,照顾她净手用点心,抬头与远处的司空影痕相视一笑。
    慕修尧和司空影痕坐在溪边的草地上,小溪里的游鱼因这两日的动静都躲起来,溪水十分清澈,水底石头上的纹路清晰可见。
    “这两日,她对周长锦未免殷勤了些,你就不怕周长锦怀疑她居心不良。”
    司空影痕想也不想道“那又如何,馨儿对她本就没有不良居心,不过是想交个朋友罢了。”
    “这话你同我说还行,若放到周长锦那里,你觉得她会信吗?”
    她有些好奇地看向身旁的人,“我发现你最近对周小姐格外关心啊…”
    没等慕修尧回答,她便自顾自回答自己“想想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美人真的很吸引人,连我也忍不住为之心动呢。”
    她不想寻常女子那般言语里带着醋意,反倒有种自己对比也颇为认同的意味在里面。
    慕修尧:“…我可没这个意思,分明是悦阳殿下对她关切非常,身为殿下最亲近之人,我自然要为殿下分忧。”
    司空影痕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哦,为本殿下分忧,不知慕公子准备怎么为本殿下分忧呢?”
    她漫不经心地说着,最后一个“呢”字带着软侬的尾音,听着让人心都空了一块。
    慕修尧将她透着凉意的手握在手中轻轻搓揉,秋阳高照,这人的手竟如此寒凉,兴许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周长锦是个磊落之人,中书令和淮南王亦是忠君护国之人,殿下确实没有需要利用她的地方,但若是通过她证明某些事情呢…”
    “证明某些事情?那你倒是说说,我能通过她证明什么事情。”
    她不认为自己有如此强的目的性,分明是周长锦此人值得相交,她才会多番示好。
    慕修尧但笑不语,只当自己多嘴,索性不再多言。
    “罢了,谁让本殿下大度呢,慕公子那么多红颜知己,也不在这一个。”
    经她这般一说,慕修尧哭笑不得,说话的人面色如常,但他却知道,这人是真生气了。
    至于原因么,应该不是周长锦,而是此刻还在京中的那个女人,老头子遣来的人,他本是不在意的,却没顾及到这人的感受。
    “抱歉,是我没有照顾到你的感受,我明明知道老头子意图却不曾放在心上,忽略了你的心情。”
    司空影痕眨眨眼睛,“慕公子,你在说什么?我好像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慕修尧近乎宠溺地对她说道“无论是谁,都不能让我的殿下不高兴。”
    若非地点不合适,他只想将她拥入怀中,好好安慰她。
    “就算是你也不可以吗?”司空影痕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对,就算是我也不可以,殿下高兴比什么都重要。”
    司空影痕嘴角上扬,心里还是很受用的,这话若旁人说,她必定认为此人油嘴滑舌,可换了慕修尧,她却觉得跟吃了蜜似的。
    可见爱情到底使人盲目。
    午间,伺候的宫人们在草场上摆好宴席,席间,并不过于拘泥礼数。
    关系好的年轻人们坐在一处,朝臣们三三两两坐在一处,后宫妃嫔与命妇们又各坐在一处。
    年轻的姑娘们坐在支着纱顶,三面都围着帷幕的凉棚下,以往都是关系较好的各自分散。
    今年却有些不同,有悦阳公主在,大家都想跟她待在一起,便想着往一个地方跑。
    不过司空影痕身边围着都是她最亲近的几人,倒也没有多余位置。
    炙烤的十余只肥羊已经开始散发香味,引得众人食指大动,又有各色由野味烹制的佳肴不断送入席间。
    主帐外,东楚君臣与三国来使开怀畅饮,酒到酣处,便有人到场中即兴比武,大家任意挑选对手,比划拳脚助兴。
    场中现有一西凉武士邀请南越武士出战,这两国因为近些年动过刀戈的缘故颇有嫌隙,故而比武之时也存了些挑衅对方的心思。
    这位西凉的武士是个魁梧挺拔肌肉虬结的壮汉,而南越的武士则是一位身形清瘦的内功高手。
    比武开始后,二人并没有立即出招,而是站在原地,不断暗中观察对方的武功路数,以便自己出手和防御。
    高手之争往往只在一瞬,而这两人皆知对方武功不甚高强,出招时便也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找准时机便出手。
    司空紫馨将一碗鸡汤放在司空影痕,“姐姐,喝汤吧,这可是才猎回来的野鸡,十分鲜美。”
    司空影痕闻言拿起勺子舀了鸡汤,放在嘴边吹凉后喝进去,“的确鲜美,倒也不辜负周小姐今日上午一番折腾。”
    司空紫馨止不住地点头,“没错没错,吃这野味要的就是才猎回来就烹调的鲜,昨天没吃上,今儿倒是多亏了周小姐才有此口福。”
    “那你还不赶紧给周小姐盛一碗鸡汤以表谢意。”司空影痕一面喝汤,一面同她打趣。
    “是是是,我这不是在盛了吗,这第二碗当然是周小姐的,咱们这会儿吃的东西大半都是周小姐猎回来的呢。”
    说着她将已经盛好的汤端到周长锦面前,“周小姐,请品尝。”
    周长锦脸上表情无甚变化,略略点头,接过她手里的汤碗,“司空小姐不必客气。”
    她本不是重口欲之人,只不过面对司空紫馨和周遭小姑娘期待的眼神,还是很快将汤喝完。
    “味道鲜美,司空小姐手艺极好。”她说话的时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要太过冷淡,努力扬着嘴角,不过其他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点。
    得了周长锦的夸赞,司空紫馨高兴了,毕竟她长姐向来以勉励为主,要认清自己还是得周小姐这种不会勉强自己的人来。
    她高兴地往碗里分汤,送到赵钰琪和慕容筝那里,却见几位公主殿下都紧盯着比武场中,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她有些无奈地循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比个武而已,怎么你们魂儿都被勾了去?”
    赵钰琪听到了她的打趣,只头也不回地敷衍道“这可是我南越和西凉之间的比武,怎么能输!”
    旁边的慕容筝一听不乐意了,“什么意思!我西凉武士也不差的好吗,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要看这两人要争起来,司空紫馨却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好比的,不出三十招那头熊肯定输。”
    她顺手拿了一个肉串坐在贺阳旁边啃着,却不想旁边迎来两道幽怨的视线。
    “…呃,你们看着我干嘛?”
    赵钰琪小脸皱成一团,“武学世家出身了不起啊,怎么能仗势欺人呢!”
    司空紫馨一脸茫然,“啥?我什么时候仗势欺人了??”
    她身边的贺阳握住她的手,狠狠地从她的肉串上啃下来一块肉,她埋怨地说道“馨儿表姐,你真是太无趣了…”
    比武这种事当然是精彩的过程最重要啊,如果事先知道了谁输谁赢,那还有什么意义。
    “嘿!小丫头敢说我无趣,那是你年纪小没见过世面,这比武算什么,等以后我带你浪迹江湖,有的是高手过招,保管让你大饱眼福!”
    贺阳还没来得及回她话,就听见帐子外面传来一位妇人的声音“什么浪迹江湖!”
    糟糕!司空紫馨暗道不好,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几个小丫头这几天都吵嚷着江湖到底什么样的,便逗她们自己可以带她们闯荡江湖去,原是些玩笑话,可这话哪能落到她母亲耳中。
    林氏带了些吃食过来给司空影痕,不曾想听得小女儿要带贺阳浪迹江湖,若是旁人说这话,她并只当是玩笑,偏生司空紫馨贯会胡来,她不敢不当真。
    “馨儿,你在说什么?”
    听见林氏,司空紫馨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地上爬起来,迅速整理好衣物,意图让自己看大家闺秀一点,“呃…母亲,馨儿跟贺阳开玩笑呢,实则是场上的武士太弱了,哪里比得上江湖高手过招,我就是说着玩儿的…”
    她挽着林氏的手,乖巧地转移话题,希望林氏能赶紧忘了这一茬。
    司空影痕有些好笑地帮她解释,“姨母放心,馨儿是说着玩儿呢,她哪儿敢胡来啊。”
    劝慰着林氏,她又笑骂了司空紫馨几句,“也怪她自己,大家伙都看比武看得精彩呢,她仗着自己会武,便将结果透了出去,活该她被姨母骂。”
    有了司空影痕求情,又觉得这确实是句玩笑话,林氏便没有再计较许多,只是嗔了司空紫馨一眼便罢。
    “殿下赶紧坐下用膳吧,姨母只是过来给你们送些点心,有姨母在,公主小姐们也不甚自在,这便回那边去了。”说罢林氏便带着侍女走了,独留司空紫馨无语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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