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痕儿在入京之时卫垣曾出现意欲不轨,中蛊一事也与卫垣有关,这个人简直是疯了,为了那传说中的宝藏用尽手段。”一提起这个人,柳季又忍不住了,“哼,他本来就是个疯子,还有个玄天庸,比卫垣更疯,以老夫看他还在做白日梦。”
    几十年过去,玄天庸还一心以为苏青诺爱的是他,而东楚皇室则是阻拦他们在一起的恶人,简直到了疯魔的境地,司空青篱叹息一声,“他一直认为是先皇执意要迎青诺入宫,为此还专门收养慕氏遗孤,以期报复皇室,若不是慕家那孩子心性坚定,还不知要闹出多少事。”
    一提起这个人,便又想起这些年的江湖传言,什么世家女子痴恋玄天庸与其私奔,司徒擎的脸色不甚好看,“卫垣多次行不轨之事,这个人实在留不得,几位可有良策不露痕迹将之铲除。”
    他那外孙女聪明,如今又多了个狐狸似的慕家小子,稍有异动,这两人便能察觉,若是给他们俩知道要对付卫垣,指不定能想到多少弯弯绕绕,当年的事不便给小辈们知道,待他们这一干老头子都作了古,世上便再不会有什么金乌藏宝图。
    “从前那东西传给了皇后,当年椒房殿大火,兴许已经烧得什么都没了,卫垣只知藏宝图在东楚皇室,但不知那藏宝图究竟长什么样,不如以此为引,将这两老疯子都引出来,再一网打尽。”司空青篱手里还握着一部分是司空林不能调配的势力,为的就是应对今日这样的情况。
    智缘大师思虑半晌,却有些不赞同,“小殿下太过聪敏机智,令侄司空林亦是耳聪目明,若大动干戈必定瞒不过她。”“况且慕修尧那小子可将他师父盯得紧,魔教这边同样瞒不住,怕是不行。”柳季皱着眉道。
    “如此,只能咱们几个老骨头亲自出马了,如今朝中缺人,痕儿必定会留在京城镇守,趁着她不注意,把事情早早了解也好。”司空青篱也算是看着是司空影痕长大的,他知道司空影痕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太子,在朝堂尚未安稳之前她不会有心思关注别的事情。
    柳季一拍手,跟个十七八岁的热血少年郎一般,“叫上药王谷那老小子,咱们五个人,就不信拿不下那两老疯子。”
    宴席上歌舞还在继续,已经有人喝醉,席上欢声笑语渐起,气氛越发活跃,司空影痕没有过多与人攀谈,有人说话便应付几句,慕修尧也不喜旁人拿话缠着司空影痕,化身交际花,游走于众人之间。
    司空影痕不经意之间见周长锦已经喝了两壶酒,只是没有半分醉态,白净的脸上只有极浅一层红晕,不像醉酒,更像是上妆的胭脂。司空影痕朝身后伺候的宫女招招手,在那宫女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儿那宫女端着一壶热茶放在周长锦跟前,周长锦神色不变,执起茶壶跟倒酒似的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慢慢喝,似乎并不在乎喝的是茶还是酒。
    慕修尧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靠在司空影痕耳边低声道:“酒不醉人人自醉,她这是想醉,不在乎喝的是茶还是酒。”
    一把将靠得太近的人推回去,大庭广众之下就不注意点吗。慕修尧轻笑一声,随即端正坐好,又将一碟水果递到司空影痕面前,在场众人看得那叫一个牙酸。
    德妃在上方看了两人一眼,巧笑着与龙啟晨道:“陛下,悦阳殿下和慕家公子两情相悦,真真叫人羡慕得紧,陛下何不趁今日这大好日子为两位有情人赐婚。”陈家已经为德王选好一位有力的岳家,只待皇长女出嫁,她就有理由开口德王的婚事。
    经她一说,离得近的宗亲大臣都往司空影痕和慕修尧那处看,两人一道出现,又住在一起,早就有人不满此举,若不是殿上还有三国使节在,这些人说不定早就要撞柱死谏,被德妃这么一提起,大臣们更想知道皇帝陛下是个什么态度。
    龙啟晨倚坐在龙椅上,神色不变,“此事不急,倒是庭濬和太子年纪差不多是成婚的年纪,可以先行打算起来。”此言一出德妃微微愣怔,就连下方众大臣也面色古怪。
    若皇上不同意悦阳和慕修尧二人,那慕修尧不会坐在这里才对,若是同意,那为何德妃提议赐婚,陛下不借着机会应允,这两人明明都住到一起了,说得难听点就是无媒苟合,换做寻常人家不是应该让人赶紧成婚吗。
    偏生说起此事,上面坐着的皇帝陛下,下面坐着的公主殿下和慕公子都跟个没事人似的,叫德妃讨了个没趣,她的目的是达到了,可以为德王洽谈婚事,可她总觉得陛下不愿有人过问悦阳公主的婚事,某些藏了别的心思的大臣也有如此错觉。
    赵牧笙眉头微蹙一下,端起酒杯酌引一口,赵玉琪捉住他袖子,靠在他耳边悄声询问,“皇兄,她为什么不成婚,明明……”明明很爱对方,而且东楚皇帝也同意二人在一起,那为何不成婚。
    将赵玉琪的手拉下去,他收敛心头涌上的莫名情绪,低声回了赵玉琪的话,“大抵是因为东楚尚不稳定,不放心朝政。”可这话连他自己也不信,那个人大概现在很犹豫吧,谁知道她能活多久。一两年,还是一二十年,或者更久。
    不过一说起太子婚事,底下大臣们心思越发活络起来,沈氏没了,那四位太子妃人选就缺了一位,若是能趁这时候让自家小姐补上,可是极好的事情,至于太子妃的位置也有底蕴深厚的世家敢于肖想,毕竟当年的皇后娘娘不是太子妃人选,却被先皇亲选为后的么。
    另一面,三国使臣都暗自打量今日来参加晚宴的公主皇子,想着与自己国家联姻究竟选哪一位最好,虽然坐在顶上头的各国皇室成员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使臣一致认为司空影痕风采最盛,若能迎娶,必定风光,可人家公主已经给自己寻好驸马,再提迎娶似乎名声不大好,至于其余几位公主,不是年纪小了点,就是比之悦阳公主差得太远。席间倒是也有堪比悦阳公主的世家千金,可就是瘫着一张脸,看着就不好相与。
    第二日,便有三国使节不约而同对东楚官员透露两国联姻之事,底下官员便将此事透露给皇帝陛下,皇帝陛下又转手通知太子,太子回头就跟司空影痕说了此事,司空影痕收拾收拾用过午膳便入内阁找一群老狐狸们商讨。
    老狐狸也不愧是老狐狸,踢皮球似地把事情又踢回给底下官员,让底下官员含糊着回答,并不迫切表露和亲意愿。三国使臣一回去关上门各自商议,其余两国还好,西凉使臣最为着急,临行前慕容峰下了死命令,一定要迎娶悦阳公主。
    因此那使臣更是卯足了劲儿要见东楚皇帝,希望能促成此次两国联姻。只是一走在大街上就能听见百姓们夸赞慕修尧和悦阳公主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使臣只觉愈发糟心,偏生东楚皇帝推说昨夜晚宴累着了,已经回后宫歇息,由太子接见了使臣。
    忙忙碌碌一整天,什么事都没办成,西凉使臣别提多郁猝。
    第三日东楚便邀请了三国使团参加秋猎,一大早便浩浩荡荡去往城外皇家围场去,司空影痕自进了马车便昏昏欲睡,好在陆启轩准备的是她常用的马车,里面铺着厚厚的毯子和许多软垫,便一上车就倒在慕修尧身上兀自补眠去了。慕修尧搂着怀中人,嘴角扬着的浅笑一直没断过。
    只不过才出城门没多久,司空影痕就醒了,慕修尧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还有好一会儿才到,怎么不多睡会儿。”说着从马车抽屉里拿出水喂她喝了点。
    喝过水,擦拭过嘴角,她才缓缓道:“睡久了身子难受,要不了多久就到了,我先醒醒神。”说着便四处看了看,便看见马车壁上挂着一只青色竹笛,觉得有些眼熟。
    “这不是我的笛子吗,他们怎么连这个也带上了,虽说是来玩儿的,可哪儿有闲工夫听曲儿啊。”
    “许是怕你无聊带上的吧,无妨,总有闲下来的时候,我吹曲子给你听。”
    司空影痕一想觉得不错,而且这笛子她着实喜欢,从前无论去哪儿都带着的,也是陆启轩准备东西时想到这个才带上的。
    马车到达围场行宫,众人下车,下面伺候的人便将各家主子带的东西都送到分配的屋子里,司空影痕下车时顺手就把那笛子一并带着了,引得慕修尧笑她,“方才还说没功夫听曲儿,这才下车就攥手里不松手了。”
    司空影痕笑笑,“到底是真心喜欢,别在腰上也好看,就带着它吧。”今日穿的是常服,没有将龙泉剑佩上,不挂东西在腰上,她反倒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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