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回到下面的时候,人们的兴奋劲还没散去,骏高少数能面熟的教师向他礼节性地关心招手,除了应付坂下遥香的询问麻烦了点,纯只是朝其他人微笑地点点头。
    他站定在师生堆里,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人,还未交代,见人群分开了一条通道,本乡望月被许多人簇拥着从源能加速器的那边走回来。
    听着周身的讨论,那边的小偶像在纷扰呼喊里毫不怯场地扬着脑袋,他讶然道:“测试合格的,是她啊。”
    骏高的检测之后,便排到了芸京艺高,可称为冤家路窄,本来大家都没人过,当无事发生,可芸京的明星选手却通过了检测,一对比就有些尴尬了。
    本乡望月从小就在事务所,已经习惯众星捧月的待遇,但此刻的瞩目又有所不同,就像她也期待过成绩年级第一的那种滋味,只是求而不得,现在人们传达着美貌之外的赞美,她当然获得了很大的满足。
    随着她下来的,除了同学老师们,还有亦步亦趋的工作人员,不断跟在她旁边说着什么。
    路过骏高,本乡望月脚步慢了几分,神情为难道:“诶,希望望月酱去当驾驶员吗,怎么办,人家还要当偶像的啦……”
    三年a班里不少人看着本乡矫作的姿态气得牙痒又没办法。
    本乡望月发现了纯,对于这位印象特别的教师,她没放过机会,把纯也拉进了仇恨。
    女孩眼神挑衅,轻微努努嘴巴:现在能知道我是谁了不?
    纯笑出来,年轻人啊。
    他转头对机甲部派来的警卫说道:“可以开始了吧?”
    “是!”
    两位从顶层站岗中临时抽调的精锐战士啪地站直护枪,回答干脆。
    这样特别的动静把大部分人的注意拉来,本乡望月看得眼睛都要直了,她以为那两个大叔只是凑巧站在旁边的安保呢。
    这一声令下后,呼啦涌来十几名级别各不相同的政府人员,开始为纯做源能适应检测前的准备事项,人数规模虽然比本乡望月小,但排场哪边更大则不言而喻。
    硕大的源能加速器下,有技术人员抱着感应服跑来。
    本乡红了脸又恼,她不知道这种情况叫“打脸”,慌忙比划想还招,就有高一级别的政府人员勒令他们散开,不准扎堆。
    纯似有所感地望了眼高处的某间反光玻璃。
    他没有被接踵的人们的目光、话语拖累,径直以外人已经分辨不出的气质覆盖了原先的好好教师形象,大步走入了技术人员的指引。
    从他开始遇到洋子,便预示着校园这个象牙塔里的临时身份,将像春日的冰河般慢慢地消融。
    河水滔滔,四季轮回,这是必然,男人不会一直寄于一座小小的骏高。
    纯想起了洋子最后问他的那些话。
    的确,纯知道自己在人类社会中是特殊的,或者可以说是非常特殊和例外的唯一。
    在接触他真实面不久的人看来,自己暴露在了当今的官方下,应该有所谨慎,适当避讳才对。
    然而,那些的前提是个体的力量无法超过集体,这样的道理简单易懂,现代化以来,已经成为一种铁律了。
    但纯压根不在乎。
    “暴露”,“安全第一”,这样的词汇几乎没有在纯的概念中出现过,那一向是平凡人的庸妄。因为,当你知道自己不会受到伤害时,不会死,不会灭,自然就会无所谓了。
    和优乃一起的那个夜晚小巷子,面对黑道开枪,所以他毫无忌讳地暴露本领。
    退一步讲,纯可不算是孤身一人,他也有着自己的一批势力和追随者。
    一个蠢材,练个几十年剑都能成为剑圣,纯再怎么不用心经营,作为这颗星球上,可能或已肯定论证为是唯一的长生种,他手底下抛出去的种子们如今长成了什么样,有多强,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了。
    洋子对男人出世入世的担忧,注定是白操心了。
    骏高有一名老师被当局特别推荐,参与检测的消息在场馆内外传开来。
    骏高的教师和学生们,当属最为困惑,阿部宽这个老师大家都是有印象的,毕竟脸长在那里,作为新实习的教师来了一周,在学校已经形成了良好的人缘,女生们也成立了后援会,但是忽然被推出去加入检测是闹哪样?
    形形色色的声音在肃穆的轨道仪器下刻意压成了听不清的嗡嗡私语,纯没有在意那些东西,他站上了平台。
    手划过身上摸不出材质的感应服,四面钢铁笼罩,哑光墙壁上呼吸般闪烁亮起着蓝色纹路,排列无序又似乎遵守某种规律的波纹好像是刻在上面,下一秒再看去好像那些墙面是透明的,波纹只是附着其下,纯在这波光粼粼的金属滤镜,仿佛踏入一个全新的领地。
    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能量在头顶盘旋,宛若云烟氤氲。
    极淡的看不见摸不着的线条连接了上方和感应服,能量尽头,就在那根不知多长的轨道之上。有趣,纯心想着。
    台上的人在看门道,底下的人在看热闹。大部分人并没当回事,这几日新闻报纸的宣传已经得到验证,几率实在太小了,本乡望月的成功,在很多人看来也只不过是运气好而已,包括三年a班里的许多孩子们,觉得纯会像之前的无数人般走个过场。
    只有佐藤优乃,她咬着手指,努力踮起脚尖盯着,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场馆高层,会议室内。
    “那就是你觉得会成功的人?”
    吉田正雄观察了投影上实时画面半晌,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窗边,韦斯特已经挪动他熊般伟岸壮硕的身躯,居高临下,好奇地找到源能加速器上显眼的个人,“我看啊,这里头怕不是有……”
    战场上练出的危机感令韦斯特止住,他瞥过头看到机甲部指挥官的女秘书对着自己虎视眈眈,没有说出余下的“黑幕”两个字。
    但这并不妨碍韦斯特琢磨着纯的脸,思考那个指挥官女人的评判标准到底公不公允。
    “一测便知。”
    洋子风轻云淡地说道。
    ……
    检测平台上一片宁静。
    人们等了半分钟,一分钟,两分钟……安静过后,忍不住响起交头接耳。
    “还没开始吗?”
    不远处,搭起的一排简易帐篷内,技术主管困惑说:“还没开始吗?”
    “没啊,机器已经开了。”手下挠头。
    “什么?那数据呢?”
    连接源能加速器的电脑,显示一切无波无澜。
    “没反应?”
    技术主管愣了愣,哪怕是不合格的对象,他们也将看到属于普通人的反馈。
    这当下检测的时间,同样超过了以往。
    他忍不住向手下的人问:“真的开了?”
    “开了啊……奇怪……”
    “重启下。”
    “是。”
    “……”
    技术部门遇到程序方面的问题,纯不知道这样的插曲,他抬起了头。
    没有人看到,与天空方向平行的一双眼神,画风刹那地转变了,空旷深沉,艰邃至于哀败的眼睛凝视着空心的轨道,若有坂下遥香等骏高的人见到,一定会被如此突兀的漠然和冰冷冲击心灵。
    像是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人。
    “第二次启动……感应源能……对象锁定……成功了!”
    程序员噼里啪啦敲着键盘,看着电脑屏幕上刷出的代码,欣喜道。
    纯那双没有喜怒哀乐,却又像是充斥了所有感情;浩瀚广袤,却又像是空无一物的眼睛,冷冷地盯着上面,穿过钢化玻璃,轨道的世界变成一条琉璃万花筒,迷离模糊。
    纯盯着终点的那个东西。
    是一颗完美无瑕的珠子,如玻璃,如蓝色的水晶,静静地悬浮在特殊的容器内,忽然……咔——嚓!
    珠子内部,钻出了一道裂纹。
    无人听与见,在纯脑中却炸响了惊雷。
    “嗡——”
    整座源能加速器一阵疯狂地不稳定闪烁,随后咻地一声,灯暗下来。
    “怎么,怎么回事……”技术主管分贝紧张到变形,“怎么关机了!”
    ……
    “什么?!”
    会议室,联军代表一方全部变了脸色,数人甚至从位子霍地站了起来。
    委员会、机甲部一方转过了头。
    “滴滴滴!”“滴滴滴!”
    遥远的东京某处,黑色的事物应激地颤栗起来,即将的死寂蜕变成了蓬勃的生机……紧接着,便是无穷无尽的饥渴。
    仿佛永远填不满……
    “滴滴滴!”“滴滴滴!”
    洋子皱了皱眉,她以为是因为源能加速器的故障停机导致了哪里触发警报,她看向属下,递来的眼神让她转回去,看向韦斯特等人。
    “不是我们的……”越水在她身后轻声说,指了指对面。
    姓名为李宏的纠察官,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盒收音机大小的器物,古怪的警报就是从那玩意发出来的。
    洋子眯起眼,低伏了些身子,这些人的起立和惊讶,并不是源自场馆下面的事情。
    几分钟后,联军的人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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