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不就是我干掉银月教会的那一名圣使,夺取对方身上的黑渊秘典,让罪焰直接吃了个‘饱肚’的日子吗?嘶........这件事情果然与我有关!苏尔曼恍然大悟。
    不出所料,黑骑士们看守的灰海之渊发生异动,原因就是‘黑渊’的封印更加松动。
    至于封印松动的原因,也非常简单。
    每一本秘典,本质上就是黑渊大公锚定于永夜世界的坐标,当他的秘典吞噬了另一本秘典,扩大自身的坐标力度,相对应的,黑渊世界与永夜世界的距离在坐标锚定下,也被自然拉近了。
    举个形象点的例子,好比是两个磁铁石,中间隔着一块木板,想让磁铁石靠近有两种办法,第一种是去掉中间的木板,也就是封印本身。第二种办法是增加磁铁石的磁力吸引,让两块磁铁突破木板的隔阂——显然,磁力就等于‘坐标’。
    伴随着苏尔曼持有罪焰秘典,一步步吞噬掉其它的秘典,这个坐标会愈发明晰,所代表的牵引力量,自然也会大大上升。
    这一点,也是灰海之渊受到影响,整体封印产生松动的原因。
    造成一切的幕后黑手,原来是我啊..........苏尔曼默默腹诽着,他望着面前的众人,这一群统治灰烬海的主宰们,绝对想不到,正在困扰着他们的灰海之渊异动,罪魁祸首就在他们的眼前。
    “灰海之渊发生异动.........”
    听到消息,哪怕是灰海君王也坐不住了,作为灰烬海的最强王者,实力比海上领主更胜一筹,几乎有着神灵般的威能。但这一刻,祂听到整个消息的时候,无法窥探五官的面具上,也狠狠褶皱起来,能体会到祂的严肃态度。
    毕竟,那一扇黑魂大门的背后,通往着的是让【夜之主母】都受到污染,最终失控的可怕源头。在最早的第一纪元传说前,哪怕灰海君王,也必须以十二万般的小心,来对待此事。
    “暗寂者阁下,祂提出的要求有详细标准吗?比如,需要献祭的生命对象,是否有性别上面的需求?又或者是年龄的范围要求?”灰海君王平静问道。
    听到这话,在场的海上领主们,纷纷心中一悸,他们明白了灰海君王的意思,当对方询问献祭对象的要求时,从某个意义上来说,灰海君王已经答应了黑骑士组织的交易请求。
    这是默许交易的意思。
    黑骑士们需求大量的献祭生命,以保持古代封印的牢固。
    大海上要掀起腥风血雨了...........每一位海上领主的心中,不约而同的,纷纷冒出了这个念头,众人都不是笨蛋,当他们意识到灰海君王答应了黑骑士组织的时候,势必会带来一系列影响,最重要的就是一点——大量的献祭生命从哪里来?
    灰烬海上数量最多的职业群体,那自然是海盗们,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灰海君王作为海盗们的最高领袖,整个海主殿的实际掌控者,以及他们的信仰目标,甚至在偏远渔村中,灰海君王就相当于渔民们的神灵信仰。
    这种情况下,灰海君王肯定不会对自己人下手,祂没有理由为了满足‘黑骑士’组织的交易,而削弱自己的地盘根基。哪怕对方镇守着黑魂大门,哪怕他们的职责是守护世界,哪怕古代封印也关乎着每个人的安全...........就像明知下个月就要世界末日,我也得先填饱肚子。
    当然,这不意味着灰海君王会袖手旁观,既然祂答应了黑骑士组织的交易,那意味着,祂会从别的渠道找来献祭生命,不选择灰烬海上的海盗们.............那剩下的庞大目标,除了北方寒土的海港城邦,难道有比他们更适合的目标吗?
    “黑骑士组织的首领,暗寂者阁下让我转达一句话,祂说踏入超凡的罪人,一个就顶得上成百上千的普通者,所以,他希望我们不要伤害到无辜的人。”黑雾领主如实转达着,他特意在‘罪人’一词上加重语气,很隐晦的表达了个人看法。
    战争即将开启了..........不知为何,苏尔曼冒出了这个想法,既然黑骑士的首领如此点明需求,接下来,以灰海君王为首的海盗势力,在未来日子里,必然与正神教会爆发战争!
    在北境的近海地区,正神教会的麾下所拥有超凡者数量,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甚至比灰烬海上的海盗群体更多一筹,再加上,正神教会本身与海盗们势不两立,双方积怨已久。
    最重要的是..........
    狩猎教会与银月教会的双方摩擦,已经到达了一个极限界点,只需要一点楔子,就能引爆双方的巨大矛盾,那个时候,苏尔曼不相信活了那么久的灰海君王,真的会旁观不插手。
    果然,
    灰海君王听完了他的汇报,缓缓闭上眼睛,在思考了很久后,终于,祂重新睁眼:“从今日开始,灰烬海上的所有势力,暂时禁止内斗倾轧。
    各位约束你们麾下的海盗团,同时,以储备过冬的名义,大量从海港城市的商会手上,进口备战物资,粮食,军火,甚至是必要的人员补充.........”
    这是非常明显的军备行动,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灰烬海势力如同蛰伏猎手,在最佳时机出手...........一旦出手,那必然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海上领主们都没有异议,包括着希尔薇在内,纷纷承诺了这一点,最后,灰海君王转头望向希尔薇,开口吩咐道:“红蔷,你作为新晋领主,麾下势力还属于真空期,我允许你收拢图泽群岛以东,一直到灰海之渊为止,这一片海域上的所有势力将归属于你的麾下,除了主动撤出的海盗团不计入内,另外,这片地区将作为你的领土。”
    听到这个消息,其他领主回忆了一下大致海域后,纷纷露出惊愕,要知道,图泽群岛以东到灰海之渊为止,可是非常广袤的地域,其中囊括了复仇,黑雾和恶蚀领主的一部分领土,眼下,统统被灰海君王划给了希尔薇。
    除了裂钢领主的运气较好,没有领土被划入范围,其它领主都少了大约两成的领土,折合下来,希尔薇的领土虽然不及他们,实际上也差不了太多。
    仅仅这一句话,让希尔薇在灰烬海上站稳了脚跟,见此情状,黑雾领主的嘴唇动了动,本来想要说话,但看着灰海君王的坚决态度,他还是将话语憋了回去。
    其它领主不像黑雾领主那么憋屈,但他们也无可奈何,只能说希尔薇碰上了好时候,在灰烬海势力准备插手岸上的信仰战争,要保持内部的竞争力,新晋领主需要势力与地盘,来巩固她的地位...........出于这份考虑,灰海君王宣布了这个调令。
    当然,祂又补充了一句:“被划出地盘的海上领主,我会在后续的战争获利中,给予他们一定补充...........奖励就从我的收益中调配。”
    听到承诺,其他领主再无异议,至此,整个会议最重要的事情落下帷幕,也由于战争军备的缘故,原本会议上还有其他事情,但相比之下,那些事情就不太重要了。
    灰海君王索性未提,其他领主也不再讨论,因为众人都清楚一点,接下来的所有事情都要给战争筹备让路,其他事情,已经不值得在海王大会上提出来了。
    所以颇为古怪的一幕出现了,原本要持续很久的海王大会,在敲定了战备事情后,反而临近于尾声之中。当然,下方被隔绝了声音的海盗们并不知晓,整个灰烬海的未来命运,在短短几分钟内,就由上面的几位主宰敲定了。
    “苏尔曼,灰烬海上快要爆发战争了.........”耳畔传来温热呼吸,正是希尔薇在给他小声讲解,生怕着他不懂局势,这一次,希尔薇的声音带上了严肃感,不复以前的挑逗戏弄。
    我当然清楚了,而且,这一切还是我造成的..........苏尔曼望着近在咫尺的娇颜,很想告诉这位姐姐,影响着灰海君王的举动,罪魁祸首者就是他了。
    上辈子,灰海之渊并未发生松动,那一届海王大会也没有立下决策,所以,前世的灰海君王也许在暗中不为人知的角落,偷偷参与了信仰战争,但不会像今世一样,大张旗鼓的介入其中。
    归根到底,还是苏尔曼在苍雪山脉上的举动,所产生了蝴蝶效应,一步步在影响着永夜世界。
    所谓的‘历史惯性’真是一个扯淡谬论,真的有人改变了过去,怎么可能不产生巨大影响?连带着整个历史偏移了原有轨迹...........苏尔曼默默感叹着。
    这种现象,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在他的身上,钢典城是第一个例子,却不是最后一个,就像苍雪山脉上发生的事情,最终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在灰烬海上演变成了另一番结果。
    不过话说回来,我继续给罪焰浇灌‘营养’的话,一步步吞噬其它秘典,会更进一步解封‘黑魂大门’,这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而是必然发生的结果...........我是否要坚持下去?苏尔曼的内心冒出了一个犹豫想法,但下一刻,他暗暗摇头,更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当黑渊中的大公们,将秘典投放至永夜世界的那一刻,其实,这种结局就已经不可避免。
    哪怕苏尔曼立刻收手,不再帮助罪焰去狩猎别的秘典,也不能阻止其他的秘典持有者,彼此厮杀,一步步瓦解掉灰海之渊的古代封印。
    既然这个结果无法避免,为何不主动一点?配合着罪焰去狩猎其他人,阻止他们的‘坐标
    ’扩大化。与之相反,苏尔曼手上掌握着最大的‘坐标’,只要他把持着罪焰,未来伴随着实力上的提升,未尝就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至少,以苏尔曼的上辈子阅历,就有几个预备方案..........
    “会议到此结束。”
    灰海君王宣布了大会的结束,紧接着,祂转头望向了正在‘窃窃私语’的姐弟两人。
    准确来说,应该是希尔薇很主动的给他讲解,后者则是神游天外,仿佛上课开小差一样,颇有一种‘舔狗与被舔者’的生动画面。
    不可察觉的,灰海君王的眼皮抽搐了一下,嘴里嘟囔了几句,却没有人能听清祂的话语,下一刻,灰海君王对着他们说道:“红蔷领主和她的........弟弟留一下,我还有私事需要商谈。”
    说完,灰海君王也不顾其他人的反应,伸手一挥,周围空间陡然扭曲,隐隐有风暴声传来,轰!众人感到头晕目眩,下一刻,他们眼中失去了灰海君王的身影,以及斯图亚特家族的两位姐弟。
    当他们回过神来,黑雾领主望着君王所在的空荡位置,眼神露出凝重,然后,他又扫了一眼姐弟两人消失的方向,拳头捏得嘎嘣作响,却又无可奈何..........
    .....................
    当眩晕感散去,苏尔曼和希尔薇赫然发现他们身处于一个风暴空间中,附近是层层叠叠的乌云,电闪雷鸣,苏尔曼失去了下方的座位支撑,全靠希尔薇抱着他,以对方的灵性场域悬浮于空中,这才避免了掉下去的结局。
    神国雏形..........不,祂伪装得真好!苏尔曼望向了前方的那个身影,有着上辈子记忆,他知晓着灰海君王的真正实力,因为如此,他愈发敬佩对方的‘演技’..........
    这种演技水准,简直跟他诈骗罪焰,或者在希尔薇面前演戏的时候,双方有的一拼。
    旁边的希尔薇看见此景,明显神色一紧,不由抱紧了苏尔曼,做出如临大敌的警戒姿态,下意识间,能看出她想要保护弟弟的心情,甚至将后者放在了更高一位。
    “不必紧张,我只是让你们增添几分,开启战争前的信心罢了。”灰海君王悬浮在空中,示意着两人不用紧张,祂并没有什么恶意。
    听到这话,希尔薇的娇躯稍稍放松,被她勒紧的苏尔曼,也感到背后的压迫感松了一些。
    “原来您的领域,已经化作了神国雏形..........”
    “那么,君王邀请我们进入你的领.......神国,不止是宽慰我们,增添对战争胜利的信心吧?”希尔薇缓缓开口,毫不留情的反问道。
    “对,我还有一个很简单的委托。”灰海君王说明来意。
    “什么委托?”
    希尔薇眉头一皱,下意识看向苏尔曼,这一次她猜错了,却看到灰海君王指向了自己,不见五官的面具上,有一道嘴巴般的褶皱扬起,露出生硬微笑:“我想要请你假扮我的身份,替我坐镇海主殿半个月,放心吧,关于身份上的伪装问题,我会帮你解决的。”
    说完,灰海君王又望向了苏尔曼,继续窃笑道:“另外,我还需要借你的弟弟一用,请他带着我去一趟怒鲨港,至于安全方面,你不用担心,他跟着我会比待在你的身旁更加安全。”
    希尔薇原本不甚在意,但听到灰海君王要‘借用’苏尔曼的时候,顿时黛眉一扬,竟然打算拒绝对方,丝毫不顾灰海君王的实力颜面。
    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灰海君王又补充了一句,却让希尔薇拒绝的话,硬生生堵在了喉咙间。
    “苏尔曼,目前已经是三阶实力吧?”
    “如果你们能答应下来,关于苏尔曼晋阶黎明的职业仪式和全部材料,就由我一手包办。”灰海君王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让希尔薇原本拒绝的话,硬是被堵在嘴里,只见她的脸上露出挣扎之色,最后,希尔薇追问道:“为什么,你要选择他同行?苏尔曼的实力,并不能对你有多少帮助吧?”
    “因为怒鲨港。”
    灰海君王保持着平静语气,但不知为何,苏尔曼从祂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狭促心态:
    “最了解怒鲨港的人,无疑是斯图亚特家族,那么,还有比你们姐弟俩个更好的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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