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炳还是走了。
    当锦衣卫当到被人威胁的地步,邓炳差点人生观都要颠覆,现在他更是知道,哪怕自己是地头蛇,也不得不听张延龄这个强龙的。
    “老爷这样做可不太明智,难道老爷不需要他办事吗?”
    徐夫人早就出来,只是躲在帘子后没露面,最后张延龄那番威逼利诱的话,她是听得清楚。
    张延龄道:“难道我对他好声好气,他就会俯首帖耳?那时他恐怕更踩在我脸上……夫人这是完事了?”
    徐夫人笑了笑。
    面对张延龄那促狭的目光,她显得很大方得体:“人已睡下,只等老爷前去拜访。”
    “睡下?”
    张延龄琢磨了一下,朱家大女这是经历了什么,之前还要死要活的,居然能在徐夫人一番“安慰”之后,能安心在狼窝里睡着?你莫不是跟我言笑?
    “公爵府的人,性子是要强了一些,但也并非不讲道理,她已知妾身乃是女身,并无冒犯她之意,也或是这几日太过心力交瘁,所以才……老爷可是讨得彩头了?”
    徐夫人言下之意,你还问我?咱俩一人一个,你那边可有把事办成?
    张延龄笑道:“彩头当然是讨得。”
    徐夫人道:“那先要恭喜老爷。”
    张延龄打量徐夫人的反应,好像是不太相信,或许在徐夫人看来,张延龄还不会到强人所难的地步,可问题是……自己也没太强人所难,谁让朱家小女人家就认清楚现实,不像她姑姑那样要死要活的?
    “夫人你这是不信啊,要不要你亲自来沾一点彩头呢?”
    一介女人,居然还在跟我张某人面前摆谱?是该让你知身份尊卑。
    徐夫人也意识到,可能最近自己是有点“强势”,以至于没有把对张延龄的恭敬时刻表现出来,为人禁脔却好像有点舍本逐末忘记本份,她这样的聪明人从来不需要多说什么,顺势便到张延龄面前来,简单屈身便已半跪在地。
    “老爷挑得彩头,妾身便沾一点回来,也是老爷的恩赐了。”
    徐夫人平时就是太女强人范,让她妩媚贴心起来,也就没小狐狸她们什么事。
    “夫人,别在这里了,我带来的下人可有点冒失,随时闯进来,到里面去……我让你多沾点彩头回去。”
    张延龄只是简单跟徐夫人温存之后,便拉着徐夫人进了内院。
    ……
    ……
    房间内。
    本来是张延龄新婚之日,还有两个新婚的小妾等着他,现在他却在跟徐夫人温存。
    徐夫人也很懂事,知道今天谁是主角,并不喧宾夺主,说是沾彩头,就不越雷池。
    “……老爷,邓指挥使让您回扬州,您真的回去?”徐夫人其实更想知道张延龄接下来的打算。
    张延龄眯眼看着徐夫人,徐夫人跟张延龄对视之后,马上低下头。
    张延龄端坐在那,随手拿起茶杯呷一口茶:“他让我去扬州,我就去扬州?”
    徐夫人口齿稍微不清:“可这似乎是萧公公之意。”
    “一个宫人说我的衙所在扬州?我不当他放屁?我是给太监效命呢,还是给当今陛下?”张延龄的意思,是不会听萧敬、邓炳的,没有正式的皇命让他离开南京,他就是不走。
    徐夫人看出张延龄的强势,也就不多过问。
    张延龄道:“夫人你问得太多也不好,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一点我的想法……现在连萧公公都跑来传话让我离开南京,也说明我在南京,是搅乱了这团浑水,我也不想知道到底是陛下授意还是萧敬的自行决断,我只知我的目的达到了。”
    徐夫人这次没说话,只是稍微抬头看张延龄一眼,看到张延龄脸上那自在得意的笑容,她便明白到什么。
    张延龄不是来办事的,到南京,就是为搅局。
    什么南京守备的次序,什么谁来当南京守备,谁来当南京户部侍郎……张延龄到哪哪就要起波澜,如果按正常手段能解决的事,朝廷还能如此多动荡?正是因为朝廷的手难以伸到南京,才会让张延龄这个不拘成法的人来。
    “夫人,你彩头可沾到了?弄得我心痒,却又不给,这如何是好呢?”张延龄笑着问道。
    徐夫人大概明白张延龄的意思,马上也便停下来道:“是妾身唐突了,若老爷的兴致败在这里,妾身既让老爷扫兴,又让两位小主母扫兴。”
    “主母?呵呵,夫人你可真把她们当回事,你心里真把她们当主母看待?哈哈。”
    张延龄笑着,却也掩不住脸上那促狭的神色,就在徐夫人要起身时,却也发现张延龄没打算让她起来。
    徐夫人正迷惑之间,看到张延龄接下来的动作,她便明白,不再去违背张延龄的意思。
    张延龄闭上眼,安心把眼前的事先办完。
    看到被捉弄的徐夫人,张延龄这才满意点头,让她起来收拾。
    “被夫人一说,倒也觉得这兴致还是在夫人身上,两个黄毛丫头有何兴致可言呢?还是夫人这样成熟有风韵,也懂男人的女人,才更得我心啊。”
    张延龄说着,想要揽徐夫人过来,却是徐夫人赶紧去做简单整理。
    “老爷,时候不早,您也该进内歇着了。”徐夫人道。
    “嗯。”张延龄收起促狭之色,点点头,“那夫人,我们就明天见吧。”
    言罢张延龄便直接往里间去,浑身舒畅。
    ……
    ……
    京师中。
    皇宫。
    已经入夜,朱祐樘正在听萧敬的汇报,而萧敬是跪着把事说出来的,他所说的,是朱厚照偷跑出宫,还要出京师南下找张延龄的事。
    “……朕的侍卫,连太子私逃都要事后才发现,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朱厚照鬼点子很多,但他还是逃不过锦衣卫的眼线,虽然瞒过宫廷护卫出了宫廷,但还是在出城时被人拦截。
    在朱厚照的威胁之下,锦衣卫和跟上去的护卫还是将他给逮回皇宫,被禁足。
    连被逼协同朱厚照出宫的刘瑾、高凤等人,也遭处分,挨打的挨打,这会估计也没一个人能站起身来。
    此事本来跟萧敬也无关,但最近萧敬感觉皇帝的情绪非常差,再加上他执掌东厂,提前没把消息报上来,也就只能跪地接受惩罚。
    “老奴该死!”
    萧敬除了认错,又能怎样?
    朱祐樘情绪平复了半天,还是难以缓解,就在此时,奉命去给张皇后诊病的太医回来,见到眼前这幕,太医都不敢往里面进。
    “你们都退下吧,最近宫里发生这么多事,可能真是流年不利,也或是犯了什么忌讳,是该好好做一场法事,驱驱邪气,下去办吧!”
    朱祐樘也知追究萧敬也追究不出个结果,现在儿子被抓回来,没造成更大的后果,已是万幸。
    接下来朱厚照再想偷跑出宫估计也不容易。
    妻子生病,他也不打算问太医怎么诊病,在发现皇宫中事流年不顺时,他已不考虑去正规解决问题,而打算求助于鬼神。
    不是跟朕说有邪龙、邪气什么的?
    那就做法事压一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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